“沈大人到!”一聲高唱,沈崇名昂首闊步走了進來,身後則是氣勢洶洶的幾十名護衛,經歷了上次一品樓的事情,他可是小心了不少,身邊護衛從未少過。
一瞧沈崇名也來了,魏知府不由嚇了一跳,還道是他已經知道自己有意兩面討好,沒有盡心的辦差。
好在沈崇名說出的話讓他打消了這層顧慮,“魏大人啊,這次又要麻煩你了,本官這裡還有一件事得請你幫忙。”
鬆了口氣,魏知府急忙謙卑的說道:“大人儘管吩咐便是,下官一定辦好。”
“呵呵,剛剛從岳父家出來,他家的金器鋪方纔被一個叫許刻的地痞砸了,魏大人覺得這事該怎麼辦?”雖然自己官職高於魏生經,但是這紹興城畢竟是他的地盤,口頭上的這點面子自己還是要給他的。
原本滿臉堆笑的魏知府一張臉立刻泛起了苦‘色’,許刻啊許刻,該着你今天倒黴,先是打了沈大人的把兄弟,這沒一會兒功夫又把人家老丈人的店鋪給砸了,這次能留下一條小命就是萬幸了。
“大人,今天午間將肖公子打傷的便是許刻。”二蛋哥一聽沈崇名的話,立刻上前小聲說道。沈崇名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跪在地上的許刻也是嚇了一跳,莫非那金器鋪和錦衣衛也有關係?
沈崇名回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許刻,上前俯身說道:“你便是許刻?”許刻雖然心中吃驚不小,卻依舊沒把錦衣衛當做回事。就見他牛‘逼’哄哄的說道:“是有如何?”
沈崇名笑着點了點頭,這哥們兒倘若不是傻了,那就是沒見識過錦衣衛的厲害。“聽說你在紹興城向各家收保護費,可有這回事?”
所謂師出有名,雖然憑着自己手中的權利捏死許刻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不過這不是自己的作風,一定要給他尋一個好的罪名,在大牢中關上個三五載。江湖一帶新人換舊人,到時就是放出他來,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大人,您說話可得有根據。在下從來沒有收過什麼保護費,那些銀子可都是各家店鋪主動孝敬給小人的,這孝敬銀子不會違犯朝廷法令吧?”許刻也不是吃素的,哪裡肯輕易地承認自己的罪名。若是罪名坐實的話,等會兒大公子到了,就是想救自己也不好辦了。
“呵呵,你倒是好大的臉面,何德何能讓別人白白送你銀子,這樣的好事本官可是從來沒有碰到過的。”沈崇名哭笑不得,沒想到他竟然能想出這樣的藉口來搪塞自己。
許刻卻不這麼認爲,反正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強行索取保護費就可以了,管他藉口好與壞呢。“送的就是送的,他們樂意送就是了。”
“大膽!”二蛋哥可不是善茬,一聽這傢伙當着自家大人的面還敢犟嘴,擡‘腿’就是一腳。許刻沒想到他竟然說動手就動手,措不及防之下‘胸’口捱了一腳,仰身向後倒去。
沈崇名也不攔着,肖老二被打成那樣,這口氣自己可是答應替他出的,現在抓到兇手了,不狠狠揍他一頓如何能行呢?
一瞧沈崇名沒有阻攔的意思,二蛋哥心中大喜,招呼道:“來呀,一塊打!”馬千戶有命,衆校尉如何敢不聽從,紛紛涌上前來對着許刻拳打腳踢,沒幾下便將剛剛還嘴硬的許刻打得服了軟。“饒命啊,饒命啊。”
一旁的魏知府和趙捕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之‘色’。好嘛,這那裡是錦衣衛啊,分明是習慣於以多欺少的街頭‘混’‘混’啊。
“住手!”就在這時一聲大喝從‘門’口傳來,只見一位身着儒衫的年輕人帶着兩名小廝滿臉怒氣的的走了進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府衙動用‘私’刑,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領頭公子看着一衆滿臉不解的錦衣校尉們怒喝道。錦衣校尉們卻是被嚇了一跳,這可不是達官貴人一抓一大把的京城,這是哪裡殺出來的愣後生,竟然敢管錦衣衛的事?
這人年約二十許,身高七尺左右,天庭飽滿,一張臉也很是俊俏,眉宇間竟和宋清揚有幾分相像。
來人正是許刻盼望的救兵宋大公子。此人名正陽,是府學仕子,更是宋清揚的堂弟,也是許刻背後的靠山。
許刻顫顫巍巍的坐起身來,看着一臉威嚴的宋大公子,滿是驚喜道:“大公子,救我!”
一瞧見他,魏知府就知道要壞事了。這宋正陽就是個愣頭青,依仗着堂兄宋清揚在京爲官,爲人不可一世。這幾年在紹興城橫行霸道,對自己這個知府大人也不是很客氣,頤氣指使只當是他將的奴才。若不是懼怕在京爲官的宋清揚,自己早收拾這小子了。
驕橫慣了,這廝這次竟然不分形勢如此呵斥錦衣衛,真當你那堂兄能隻手遮天啊。魏知府微微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就等着看熱鬧了。倒要看看,這沈大人是會用什麼手段收拾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想坐壁上觀,宋正陽卻是不給他這個機會。看着許刻那副悽慘樣,只覺得自己顏面受損,這可是自己罩着的人,打他就等於打自己的臉!
徑直走到魏知府面前,宋正陽一直許刻,滿臉怒容道:“魏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在府衙動用‘私’刑?難道不怕巡查御史知道這事在朝堂上參你一本?”
魏知府白眼一翻,滿臉無奈之‘色’,孩子啊,你還真是有眼無珠智商如豬了,在人家錦衣衛面前,自己這個小小的地方官有權利說話嗎?
“呵呵,哪裡來的小秀才,我們打人關你何事?”二蛋哥看着怒氣衝衝的宋正陽直覺的好笑,也不看看這裡面誰是正主,你問魏知府,他能管的了這事嗎?
錦衣衛的衣服宋正陽倒是認得,可是壓根就沒把他們放在眼底,不就是幾個跑‘腿’的嘛,堂兄在京城當那麼大的官,誰還不賣他幾分面子,只要自己去封信,保準這些個傢伙吃不了兜着走!
“哼,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嗎?”宋正陽雙目怒睜對着二蛋哥喝問道。
不等二蛋哥答話,一背雙手滿臉傲然道:“既然如此,我大明無論官員百姓,行事當然要遵從王法了。你們是錦衣衛又如何,憑什麼平白無故的隨便打人?告訴你們,別人怕你們,我宋正陽可不怕你們!”
一聽這名字,沈崇名忍不住笑了,方纔就覺得這小傢伙和宋清揚有幾分相像,那既然他也姓宋,想必二人是親戚關係了。而且這說話的方式和口氣幾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事指定沒跑。
二蛋哥聽了他的話,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小崽子還‘挺’會說的嘛。不過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今天二蛋哥就讓他開了開眼界。
“王法?呵呵,實話告訴你,本大人大字不識一斗,這王法是怎麼回事還真不知道。”滿臉挑釁的看了宋正陽一眼,二蛋哥扭頭指着坐在地上的許刻說道:“兄弟們,繼續打!”
一聲令下,原本看到宋大公子駕臨,覺得自己終於見到曙光的許刻再次淹沒在拳腳之中,慘叫連連,聲音竟比剛纔還要悽慘幾分。這也難怪,剛纔打他的時候衆校尉都留了一手,畢竟沈大人沒下令要他的‘性’命。
這次可不一樣了,宋正陽一番話可算是惹惱了衆校尉,而且他的出現分明告訴大家他和許刻之間有‘交’情,這次來衙‘門’是爲了搭救許刻的。明白這道理,衆人那裡還會對許刻留手,對於宋正陽的那點怒氣全部轉移到了許刻的身上。
一看這情形,宋正陽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喝罵道:“‘混’賬東西,竟敢如此大膽。趙捕頭,把他們給我統統拿下!”
趙捕頭傻眼了,只覺得額頭冷汗直冒。天爺爺,這宋大公子是真傻呢還是假傻,你一個小小的仕子也敢吩咐官差辦事?辦事也就罷了,你怎麼能讓咱去抓錦衣衛的大爺們呢?
一聽他這話,一邊的魏知府一張臉立刻變成了醬紫‘色’,他孃的,真當這衙‘門’是你們宋家的啊,本老爺還沒說話的你小子倒是鳩佔鵲巢了,置本老爺於何地?
“大膽宋正陽,竟敢在府衙撒野!來人吶,把他抓……把他趕出去!”大怒之下的魏知府本想直接吩咐人將宋大公子抓起來,可是話到嘴邊又想起了在京爲官的宋清揚,這要是抓了他堂弟,他還不把自己整死啊。
趙捕頭急忙應是,上前就要去拿呆立在那裡的宋大公子。知府大人還真是英明,不把這白癡趕出去,只怕他還會捅出更大的簍子。
“住手。”就在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崇名說話了,揮手讓趙捕頭退下。呵呵一笑,沈崇名慢步走到宋大公子面前:“敢問這位公子,你是什麼人,憑什麼指揮官府差官,我大明律可曾給過你這樣的權利?”
宋正陽一怔,隨即想到了剛纔自己的行爲卻是有些過分。但是宋大公子是個好面子的人,又如何肯輕易服軟,“哼,本公子府學仕子,我家兄長又在京城都察院任職,這地方官員不作爲,本公子如何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