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火‘藥’味十足,但是在思傲牧一味的退步之下氣氛漸漸緩和起來,畢竟詹姆士也不是那種喜好‘逼’人太甚的人。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思傲牧竭盡自己所能將多年來積攢的航海經驗傾囊相授,倒是讓詹姆士不覺間心生慚愧,看來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兩個時辰不知不覺間過去了,一直緊隨在一側的通譯看着二人的談話終於告一段落,急忙起身對着詹姆士施禮道:“邦大人,小人有些內急,暫且退下了。”
說罷,也不等詹姆士點頭便逃也似地溜了出去,因爲兩條‘腿’夾得太緊,姿勢着實有些難看。
見他一走,思傲牧的雙眼竟然閃出一絲光亮,壓低聲音磕磕絆絆的說道:“邦大人,您能幫喔一個慢咪?”
詹姆士不由一愣,這是哪國話啊?
好在詹姆士當年的漢語水平也曾經歷過這個階段,隨即便明白過來。但心中吃驚不小,沒曾想到,這位思傲牧先生竟然也會說漢話。
“邦大人,喔有件事情擺脫你,能不能幫喔智慧神大人一身,就說喔想建他。另外不要講喔會噓漢話給敝人。”時間緊迫,通譯隨時都有可能回來,思傲牧緊接着便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這麼長一句烏七八糟的話語,就算是詹姆士有經驗也是琢磨了好一陣才明白過來。看着思傲牧滿臉哀求的神‘色’,外加在眼眶中團團打轉的淚珠,趕緊點頭道:“好,有機會有一定把你的話轉達給沈大人。”
“多系,多系。”思傲牧感‘激’涕零,忽然聽的外面的腳步聲,慌里慌張的端起茶杯掩飾起來。
沒幾下,一臉輕鬆的通譯步履輕快的走了進來。來回打量一下沒發現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心中不禁得意一笑。這曹涇大人着實是小題大做了,現在的思傲牧是孤掌難鳴,哪裡還用得着自己寸步不離的盯着他。
海風習習,兩艘神行戰艦之上兵甲林立旌旗招展,碼頭之上亦是如此。身上裹着裘皮大衣的隆慶帝在大小官員的擁簇下出現在了碼頭之上,漸漸走近了這兩艘龐然大物。
“嗵!嗵!嗵!……”忽然之間炮聲大作,竟讓人覺得腳下大地都在微微發顫。隨行‘侍’衛可是嚇得不輕,紛紛拔刀在手戒備起來,還道是有人想圖謀不軌!
“皇上,您覺得這神行戰艦如何?”看着鬧出了誤會,一直緊緊跟隨在隆慶帝身側的沈崇名趕緊笑問道。
方纔也被嚇了一跳的隆慶帝聽到這話纔算是反應了過來,原來這是爲自己的做的表演,心頭不由感到滿意,這歡迎儀式很有新意嘛。
“嗯,不錯。”笑容滿面的隆慶帝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感嘆。天朝能有如此戰船,還怕四夷不會臣服嗎?
“皇上,請。”沈崇名伸手說道,跟在一旁的曹涇很有眼力勁的走在前面引路,一羣人呼呼啦啦的向着戰艦走去。
站在遠處看便覺得這神行戰艦是一艘龐然大物,登上甲板之後更是如此,尤其是看着一‘門’接着一‘門’連成一條長線的火炮,更是讓那些沒見過這種陣仗的朝廷大員們目瞪口呆。第一次發現,天朝的水師竟然是如此強大。
隆慶帝也是不停地點頭,不時扭頭問問沈崇名船上的各種佈置都是些什麼。心中也是歡喜的緊,這次力排衆議到此一行,實在是值得了。
“皇上,這些火炮雖名爲佛郎機炮,但是咱們神機營先前的那些佛郎機炮與這些不可同日而語,無論是‘射’程還是‘精’準度,都不在一個檔次。”沈崇名對着隆慶帝說道。
正躬身撫‘摸’着炮身對身後羣臣說這是佛郎機炮的隆慶帝身形一頓,不由來了興致。“哦,那這佛郎機炮沈愛卿你是怎麼得到的?”
“不瞞皇上,年初在浙江時微臣曾經俘獲了幾名佛郎機人,這些火炮都是咱們工部的匠師們連同他們一起研製出來的。只是目前還不能批量生產,故無法裝備各地。等着再過幾年匠師們熟練了鍛造工藝,必定能大批量鍛造。到時候咱們大可以在邊境加以佈置,必讓那些敢於犯我天朝威嚴者有來無回!”沈崇名的話鏗鏘有力。
不等隆慶帝說話,慣於拍馬屁的大臣們便紛紛躬身齊聲道賀。“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我大明朝獲此神物,四方蠻夷必定望風而降。”
“呵呵,衆位愛卿所言甚是。”隆慶帝笑容滿面點頭連連,伸手拍了拍沈崇名肩膀,動情的說道:“沈愛卿,你有心了。”
最大的褒獎莫過於此了,沈崇名心中雖然高興,但還是沒有忘記謙虛一下:“皇上過獎,此乃微臣本分而已。”
思傲牧和詹姆斯也在船上。原本按照沈崇名的意思是讓隆慶帝接見一下二人,一來是爲了讓隆慶帝以及衆官員能夠更加看好海貿的前景,二來則是小小的拍一記馬屁,畢竟讓兩個胡人覲見,絕對是可以彰顯天朝威嚴的。
只不過這個想法遭到了不少知道內情之人的反對,起因就是思傲牧的身份問題。
這人現在雖然是南京水師火炮教習,但是俘虜的身份卻是一輩子的烙印,讓這樣一個‘性’質危險地人覲見隆慶帝,實在是讓人有些放心不下。
沈崇名想想也是,雖然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但事關皇上安危還是小心穩妥一些爲好。所以覲見隆慶帝的任務就‘交’給了詹姆士,由他一人代表了外國友人。
詹姆士被人帶着去見隆慶帝,思傲牧卻被四名武藝高強的錦衣校尉看了起來。四個面無表情的傢伙眼睛幾乎一眨不眨的盯着面無表情坐在那裡的思傲牧,同時手握刀柄整個身體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一旦思傲牧有異動,絕對能在第一時間將他大卸八塊。
思傲牧也有自知之明,坐在那裡除了偶爾端起茶杯喝口茶水,並沒有多餘動作。
其實這時候的思傲牧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方纔他遠遠地看到了沈崇名身影,心中‘激’動不已,恨不得直接撲上前去哀求他放自己回鄉。可是看着戒備森嚴的士卒們,這個念頭隨即便被思傲牧打消。一旦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只怕轉眼間就得命歸黃泉。
不過看着詹姆士臨走時那微微的一點頭,思傲牧這才稍微放心下來。看來相‘交’不過幾日的邦德先生還記得自己連着幾次悄悄對他說的話,有他爲自己傳話,終究還是有一線希望的,剩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了。
“微臣皇家商貿行海事總管兼水手總教習詹姆士 邦德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穿着九品官袍的詹姆士有板有眼的對着隆慶帝行起禮來,只可惜發出的聲音微微發顫,明明白白的告訴別人他很‘激’動很緊張。
不過這微微顫抖的語氣在這時候卻是恰到好處的,不然一個外鄉人第一次見到皇帝陛下便能做到那種收發自如的程度,只能說明人家對天朝不是很感冒。
隆慶帝也是第一次見到長相如此怪異的傢伙,聽着詹姆士一口流利的漢話更是覺得好奇。“呵呵,愛卿快快免禮平身。”
“愛卿仙鄉何處,又是如何來到此處的呢?”詹姆士謝恩之後剛剛起身,隆慶帝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一個穿着九品官袍的外,實在是太過奇怪了。
沈崇名早有準備,正打算開口拍拍馬屁就聽得詹姆士說道:“啓稟皇上,微臣來自遙遠的西伯利亞斯德哥爾摩小城,之所以要來天朝,是因爲仰慕天朝威勢。”
話雖短,但是一個外鄉人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實屬難得了。不但隆慶帝心中得意,羣臣們也是覺得臉上有光。
“皇上,臣有本奏。”一個臉上鬍鬚‘花’白的大臣走出了列班,此人正是工部尚書徐杲。
“啓稟皇上,邦大人因仰慕我天朝教化,不惜跋山涉水歷經千難萬險遠道而來,又心甘情願的爲朝廷效力,此情可嘉。故微臣請求皇上予以邦大人褒獎,以彰顯我天朝上國禮儀。”
隆慶帝不假思索的點頭道:“徐愛卿所言甚是。來呀,賜邦……詹姆斯 邦德黃金百兩,蜀錦三十匹,另擢升一級。”
賞賜忽然砸在了自己的頭上,詹姆士着實被嚇了一跳,直到聽見沈崇名輕微的咳嗽聲,這才趕緊跪倒在地滿臉感‘激’的叩頭說道:“微臣謝主隆恩,皇上壽與天齊。”
頂着八品頭銜詹姆士滿心歡喜的告退,走出幾步纔想起了思傲牧的事情,腳步一頓琢磨起來如何才能將沈崇名喚過來。畢竟沈大人緊隨着皇上,想要單獨和他說話根本不可能。
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就在這時詹姆士忽然看到多日未見的二蛋哥就在不遠處興致勃勃的圍着一‘門’佛郎機炮仔細的觀察着。
“思傲牧想要回鄉?”二蛋哥出馬,沈崇名一聽詹姆士有要事要稟告自己,得了個空隙就溜了過來。
“是啊沈大人,思傲牧先生離開葡萄牙已經十多個年頭了,現在他想回去了,還請您能恩准纔是。”短短几日的相處,也許是同爲天涯淪落人的身份,詹姆士和思傲牧不知不覺間就有了深厚的感情。看着他,詹姆士就像是從一面鏡子之中看到了自己。
沈崇名愣了一陣,忽然笑道:“哦,原來是這樣啊,如此小事自然沒什麼不可以的。你先回去告訴他,就說本官先安排一下,明日就派人將他送走,呵呵。”
詹姆士一陣千恩萬謝,竟比達成了自己的願望還要來的‘激’動。
看着詹姆士遠去,沈崇名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雙眼也不由眯了起來。擺手將二蛋哥招呼過來,附耳悄聲吩咐道:“安排一下,明日帶着思傲牧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結果了他!”
“是,嗯?大人,您……”二蛋哥傻眼了,有些驚訝地問道:“您不是答應詹姆士把思傲牧送走嗎,爲何又要他的‘性’命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人知道的太多,怎麼可能讓他活着回去呢。”沈崇名臉上多了些無奈,殺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是非自己所願。“去吧,做的乾淨點,這件事咱們二人知道就可以了,萬不可傳入第三人耳中。”
……好不容易逮個星期天,玩過頭了,大家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