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魚躍而出,撲向宋鶴泥時,隱隱約約看到一團紅影從向掌官身邊騰空而起,一把尖刀“啪”地一聲打在“誅鬼箭”上,雖然紅影被打了幾個趔趄,但“誅鬼箭”的方向被拔偏、力道被減小。
“誅鬼箭”是端門重器,能夠看清它的來向已經不錯了,能夠在空中準確地捕捉它,打偏它的飛行飛行,減小它的穿射力度功夫更是了得。
我不由自主地順着“誅鬼箭”飛行的方向看去,“誅鬼箭”雖然沒有射中向掌官,卻接連穿透了花轎車上十幾個鬼怪,花轎車接二連三燃燒起來,車上的鬼怪紛紛逃命,卻被周邊隔離帶上的“鎮鬼符”鎮住,或者被“鎮鬼符”的符火引燃,或者被山坡上砸來的“陰彈子”集中,任憑身上的火焰燃燒。
看到宋鶴泥被宋局長、師叔和幾個特警隊員救走後,我猛地回頭轉身,準備追擊向掌官,剛纔打在“誅鬼箭”上那把尖刀突然刺向我的咽喉,我一邊用左手打擊刀柄,打偏殺豬刀刺殺的方向,一邊側身躲避,順勢一腳踹向持刀人。
紅影立即側身躲過,迅速轉身,又將尖刀從我頭上砍向胸腹部,我立即後退兩步,躲開砍殺。
它的正面對準了我,刺殺我的居然是我日夜思念的耕紅!已經長到六、七歲孩兒的身材了,那把尖刀還是我收服它時它隨身攜帶那把殺豬刀。
我立即減小攻擊力度,親切地喊:耕紅,耕紅,我是爸爸,我是爸爸……
耕紅根本不聽我的呼喊,好像根本不認識我,雙手緊緊抓住刀柄,身子和刀身成了一條直線,一邊抽回殺豬刀,一邊凌空飛起,連刺我幾刀。
我本想用“鎮鬼符”將耕紅鎮住,帶回“鍾馗堂”羈押,化解其怨氣。誰知,耕紅不但不聽我的制止,反而不停地刺、砸、掃,殺豬刀舞得如風車一樣,我根本進步了身,更不要說將“鎮鬼符”貼在他眉心。在我分神之際,接連被它砸了兩刀背。
向掌官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來,趴在草叢中喊:兒子,你爸爸和媽媽就是他殺的,你就是他殺了你媽媽後才使得,趕快殺了他,爲爸爸、媽媽和自己報仇雪恨!
耕紅的眼睛突然變紅,冒出仇恨的光芒,一邊喊“還我父親,還我孃親,還我性命”,一邊將殺豬刀砍得更猛了。
我一邊還擊,一邊說:耕紅,不要聽他亂說,你是我將你從媽媽肚子裡取出來的,是我救的你。
耕紅一刀緊過一刀,我不想傷害他,只好不斷躲避,尋機制服。
我剛說完“從你媽媽肚子裡把你取出來”這句話,腦海中突然出現劉玉嬌的身影。
耕紅是向掌官的精、劉玉嬌的血、紅兒和耕兒的身,我的心血的合體,思想主要由向掌官控制,向掌官肯定還給耕紅下了相關符咒,甚至在讓劉玉嬌懷孕時就下了符咒,不然耕紅不會這麼偏執。
構成耕紅的個體中,紅兒肯定聽我的,但向掌官肯定給它下了符咒,它的思想和攜帶肯定受向掌官控制,最多勸說耕紅幾句,就要被向掌官制止;耕兒年幼無知,肯定聽她媽媽劉玉嬌的,最多保持中立;相比之下,劉玉嬌這一票就非常關鍵了。只要她站在我這一邊,耕兒要聽她的,耕紅不但可以減小進攻力度,甚至可能當場歸順我。
我突然喊一聲:嬌嬌,你的兒子在爲非作歹,你可要出來說句公道話!
耕紅的腦門頓時飄出一股白煙,形成一個虛幻的身影,但我明顯看出是劉玉嬌。
她一出來就幽怨地說:負心郎,我恨你!
我雖然有對不起劉玉嬌的地方,但她在“向氏客棧”託孤給我時,明確說的我和她那段孽情罪不在我,完全在她自己,她已經完全原諒我了,此時怎麼說出我負心、她恨我這一類的話語?明顯是在耕紅這把火上澆了一桶汽油。
耕紅聽它媽媽說恨我,刺殺我的力度更大了,速度更快了,我又不想傷害它,只好不停躲避,累得我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我想劉玉嬌不站在我這一邊,立即決定把耕兒這個懵懂無知的少兒爭取過來,說:耕兒,你的命是我救的,是我把你從媽媽肚子裡取出來的。
耕紅的攻擊明顯停頓了一下,看來我的話語對耕兒有所刺激,但迅速又加大了砍殺我的力度。
劉玉嬌看我明顯處於下風,說:耕兒,他沒有騙你,你的命是他救的,是他從媽媽肚子裡把你取出來的。
突然,劉玉嬌聲嘶力竭地吼一聲:負心郎,我的耕兒在哪裡?
耕紅開始遲疑,砍刺的力度又減小了、頻率放慢了。但聽到劉玉嬌聲嘶力竭地指紋我,迅速又加大了砍殺我的力度。
向掌官突然說:兒子,你和你的爸爸、媽媽都是他親手殺的,爸爸沒有騙你,趕快殺了他,免得夜長夢多。
耕紅的眼睛又開始變紅,冒出更加仇恨的紅光,刺殺我的力道更足了。
我立即喊:紅兒、紅兒,趕快制止耕紅!
耕紅的腦門又飄出了一股白煙,化作一個虛幻的身影,明顯是紅兒。
看到瘦不拉幾的紅兒,我激動、心痛的眼淚一下滾出來。
紅兒一出來,沒有等我發令,迅速一手抓住耕紅刺向我的殺豬刀,一手推搡耕紅的胸膛,說:住手,這是我們的主人。
紅兒的力氣明顯不足,比耕紅小多了。但是,耕紅極不情願地減小刺殺我的力度,後退兩步靠近了向掌官。
看到紅兒扭住耕紅的手腕,擋住耕紅刺殺我的道路,向掌官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小球,“啪”地一下擊中紅兒的腦袋,將紅兒縹緲的虛影擊打得七零八落,化作一股青煙,慢慢從耕紅的腦門飄進去。
看來,紅兒雖然還保持着清醒的頭腦,還清清楚楚地認識我。但是,它明顯受向掌官左右,紅兒這一票是丟定了。
我突然反應過來,耕紅之所以砍殺我幾刀後又要退後幾步,始終在向掌官左右,是爲了保護向掌官。我與耕紅戰鬥期間,向掌官一直沒有直起身來打殺我,一定是不敢拋頭露面。
師傅師叔他們一定在尋找時機用“誅鬼箭”結果向掌官。但是,耕紅一邊刺殺我,一邊守衛在向掌官身邊,師傅師叔門遲遲沒有找到發箭機會。一旦我把耕紅調離向掌官身邊,師傅師叔他們就有下手機會了。
紅兒的虛影剛被向掌官打散,向掌官趴在地上大吼一聲:兒子,不要管我,殺了他,他不是你的對手。
我假裝害怕,立即轉身跑出四、五步,又迅速轉身擺出格鬥姿勢,勾引耕紅來砍殺我。
看到我逃跑,聽到向掌官的指令,以及向掌官說我不是它對手的激勵,耕紅立即舉着殺豬刀,再一次惡狠狠地向我飛奔而來,一下就拉開了與向掌官的距離。
耕紅剛一遠離向掌官,夜幕中突然響起了破空音,向掌官尖叫一聲:兒子,快回來,跑——
我一邊喊耕紅不跑,一邊伸手想抓住耕紅,耕紅卻迅速收回殺豬刀,猛地朝向掌官所在的方向後退。劉玉嬌那虛幻的身影迅速化作一道白煙,飄進耕紅腦門,耕紅和向掌官瞬間消失在夜幕中。
師傅的“誅鬼箭”目擊中向掌官,鑽進一輛花轎車,車內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轉瞬之間,“轟”地一聲爆炸了。
參與戰鬥的鬼怪大多被擊斃,沒有參與戰鬥的二十多個送親、迎親鬼怪早就被剛纔的戰鬥嚇得邁不開腳,看到押禮先生等領頭鬼怪被擊斃,向掌官這一紅媒大人拋下它們逃得無影無蹤,立即下跪求饒。
師傅將投降鬼怪集中在山坡上,稱它們參與迎親、送親系魯王、肖往矇蔽,剛纔也有沒有阻擾端公和偵緝隊員解救宋鶴泥,可不予追究。當即撤掉四道符陣,放它們回家,這幫鬼怪作鳥獸散。
我歪歪倒到走上山神廟路口,突然覺得極度疲倦、頭昏眼花,軟綿綿地就要倒下,李梅迅速將我扶在懷中。看到她兩行晶瑩剔透的淚珠源源不斷地滾出來,我非常內疚,後悔不該在鬼淵中擁抱、親吻魯瑤瑤。師傅急忙跑過來,一邊給我喂藥丸,一邊按住我命門給我正魂。
雖然成功解救了宋鶴泥,但我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腦中全是耕紅。
我迷迷糊糊地問:耕紅哪去了?
師傅長嘆一口氣,說:徒兒,它已經跑了。這孽障恐怕要給陽界留下許多罪惡,要給你增添很多麻煩。不過,他還是孩兒,本質不壞,受向掌官蠱惑才作惡,你今後再遇見他不要痛下殺手,要千方百計收服它。你一旦收服它,必定能成爲你的助手,讓你如虎添翼。從你做偵緝隊員至今,大大小小的苦難也有八、九次了,有了做天師級端公的必備經歷,抽空到“鍾馗堂”去,爲師慢慢傳你天師級端公技藝。現在,你的主要任務是突審宋孤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