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公子將一年的銀子先付了出來,雪雁這便帶着劉寶瑞先行離開了。鑰匙她只留了一把給吳公子,另一把自個長了個心眼,沒交出去。
雪雁回府後,先去上房看了下黛玉,黛玉正抄着經文,見她回來了便問宅子買的如何了。
雪雁笑着將剛買了宅子就賃了出去這事說了,黛玉也笑着道雪雁運氣好,這便開始回本了。
黛玉又聽說賃屋合同一事,便要看看那合同,雪雁拿出來給她看了,她細細瞧了之後又道:“不愧是姐姐,心如髮絲,這合同寫的簡單又清楚,不論是誰都看得懂。想來姐姐想這個合同想了很久吧?”
雪雁心中偷笑,哪是她心細,現代的房屋租約都是現成的樣本,往裡填名字和金額就行,她這個也是學的現代的模式。
突然聽得黛玉說道:“只是爲何,租客搬出需得提前兩月通知,否則扣留押金?這押金又是何物?”
雪雁只得將押金的作用細細的說了,又說明提前兩月通知了,她纔好找另外的租客,這宅子纔不必一直空着。
黛玉點頭道:“連宅子裡的傢俬也一併記了,想來那租客必是會好好珍惜纔是。”
雪雁這纔想起,方纔寫合同時,那中人好像也不知道合同是什麼,現在回來了,黛玉也不知道合同是什麼,還諸多疑問。怎麼寫的時候,那個吳公子卻一點也沒覺得奇怪?
她心中疑惑,便又拿了合同去與王嬤嬤看,任那王嬤嬤經驗老道也沒見過賃屋合同,看完了自是對雪雁一陣誇讚。
雪雁收了合同,心中滿是疑問,可現在出府又晚了些。而且若是自己又跑回去問,那吳公子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奇怪?
這疑惑沒來多久,黛玉便要去迎春惜春的住處找她們說話,雪雁只得壓住疑惑跟着一路去了。到了晚間她早將這事給忘了個乾淨。
那賈寶玉在梨香院裡頭吃了次虧。卻也沒少往梨香院跑。可打後來雪雁又買了幾個婆子看院子,次次寶玉一來就將他攔在外院不讓進去。寶玉在外又鬧又叫也進不去院子,只得作罷。
打那以後,黛玉便只和三春來往。說是三春,其實也只與迎春惜春來往的多些,探春不大來梨香院,黛玉也不去她那兒。黛玉本就心氣兒高,哪會看不出誰是真心與自己交往?那不願來往的人,她也不必上杆子貼着去哄,更何況還只是個庶女。
雪雁也不勸黛玉,反正探春日後還有個薛寶釵能玩,如今黛玉不陪她玩,她也不當回事。再說這探春可是妥妥的寶釵派。想當初說道府裡各人的生日,她就唯獨忘了林黛玉的生日,還是襲人說起,林姑娘的生日是二月十二。
其實,探春真的忘了林黛玉的生日?這又怎麼可能。林黛玉自六歲便進了賈府,日日處在一起,真的忘了,她也記不住其他人的。她不過是故意少說了林黛玉的。那襲人說起也只說“只不是我們家的”。
因而雪雁對探春也不是很喜歡,想來從小一塊玩到大的人,你能把生日都給忘了,你是有多不待見這個人?就差沒直接指着林黛玉說“我不喜歡你。你一邊去”了。
眼瞅着這一年便過去了,寶玉雖進不了梨香院,可每每黛玉去了賈母處也能同黛玉說上幾句話。而快到過年了,賈母終於想起一個人,將她接了過來。
這人便是史湘雲。若說道史湘雲,雪雁也是不喜。她自小也是與黛玉一塊玩起來的。可薛寶釵來了之後,就將那同住同睡的情誼給忘了個乾淨。心裡全是寶釵姐姐,對黛玉相當冷淡。也難怪黛玉後來對她的情誼也淡了,想來任誰被閨蜜拋棄了,心中都會不爽吧?
而這次接了史湘雲來。卻是黛玉與湘雲的第一次會面。兩個小姑娘一見面便是惺惺相惜,因那史湘雲早沒了父母,黛玉也是個喪母之人。只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便粘在一起跟麥芽糖似的了。
湘雲來了,賈母就將她安排在了碧紗櫥裡,並沒讓湘雲與黛玉同住。這一變動又讓雪雁有點納悶,難不成因爲黛玉不肯與寶玉做成堆,賈母便退而求其次想讓湘雲嫁過來不成?
黛玉雖暗地裡婉轉的表示了幾回,湘雲可與自己同住。但湘雲視乎更喜歡待在老太太身邊,一來與自己二哥哥住在一起,有說有笑甚是好玩。二來也省的跑來跑去的請安,反正王夫人和邢夫人早晨都要來給賈母請安,她便可以趁機一併請安了。
黛玉勸不動她,只得隨她去了,好在那湘雲在府裡住的時間也不長,左不過幾日便被家裡人接了回去,再過段時間又過來玩兩天罷了。
眼看着又是幾年過去,這日雪雁正幫黛玉研磨,就見書澈進來說道:“聽說二太太家的親戚打死人了。”
雪雁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來了!
果然又聽到書澈說道:“說起來還是二太太的親侄兒,說是在金陵買了個丫頭做妾,誰知那丫頭是被賣了兩道的,於是那薛家少爺就把頭裡買的那人給打死了。真真是作孽,竟這般霸道。”
雪雁低頭不語,心中默默算着日子,差不多了,如今黛玉已是十二歲了,那薛寶釵是十四歲進的賈府。想來日子也對上了,應該就是這個時候。
這幾年裡,林如海又連任了一屆的巡鹽御史,還往京城送過幾次銀子。而賈敏的幾個陪嫁鋪子,也稍微有點了起色,在銀錢上,黛玉是並不缺的。
想來就算薛家來了,黛玉也不會給人小氣的形象,那些下人們看着就是打賞的錢,她們這些年來並不小氣,只光打賞都花了近千兩出去。若是日後還有人傳黛玉對下人刻薄的事,她可就要好好跟薛家算一算總賬了。
正想着就聽書澈又道:“我聽金釧說,那薛家不日就要上京,那薛家的姑娘要在京裡待選公主伴讀,想必是要在賈府暫住的。那我們日後豈不是要和殺人犯住一個宅子裡了?”
黛玉只罵道:“少胡說,好歹也算是親戚,許是別人誤傳了罷了,哪有真的吃了人命官司還能逃脫的?”
雪雁心中暗歎,還真有逃脫的,可不就是那薛霸王麼?不過想起來,那薛霸王都已經是殺了人的人了,可那書中還說,進了賈府之後被其他的紈絝勾的更壞了,可想而已,賈府的那些公子哥兒有多壞了。能把殺人犯勾的更壞了,可不是壞得極致了麼。
雪雁心中想什麼,別人不知,但那黛玉想來對薛家的印象也是不好了。因書澈說的有頭有尾,不像是謊話。黛玉便急了,問雪雁道:“姐姐你說呢?”
雪雁愣了下,她壓根不知道這兩人後頭說道哪了好嗎,但也只得開口安慰道:“何須擔心這些個?想來那侄兒也進不了內院,與我們有何干?再者說那家的姑娘要待選公主伴讀,想來品格也不會差。小姐只管與她好好相處便是,何須給自己樹敵呢?”
黛玉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便丟下不管了。雪雁研得了墨,只留黛玉自己在房裡寫字,出了屋子在遊廊上找到書澈,問她:“你是什麼時候聽說薛家要上京的?”
書澈道:“就是方纔,我去金釧那兒玩,聽她說的。”
雪雁點點頭道:“我去去便回,你看着小姐。”
說完,雪雁就往那鳳姐的住處去了。才進院子就見裡頭大小的丫鬟們忙進忙出,平兒在院裡指揮着,看到雪雁忙走了過來。
“喲,我來的不巧,你們竟忙成這樣。”雪雁笑着說道。
平兒拿出帕子擦了下額頭的汗道:“不相干,你來了只與我說話,又礙不着她們。”
雪雁又說:“這是怎麼了,忙成這樣。”
平兒拉她到一邊,拿團扇扇了兩下說道:“薛家要來了,二太太說要留她們在府裡住下,這不,正準備着呢。”
雪雁忙驚訝道:“喲,那我們佔了梨香院,豈不是耽誤了薛家。”
平兒噗呲一聲樂了:“這府裡又不是隻有梨香院空着,怎麼就佔了他們的地方?薛家在京城本就有宅子的,不過來府裡小住片刻罷了。離這不過幾丈路還有一院子,不過空着久了,都破敗了。如今正叫人去修葺呢,想來薛家上京還有段日子,也能趕得上。”
雪雁心中鬆了口氣,她原只想着這梨香院本來是薛家住的,如今卻讓林家佔了,書中也沒說賈府還有其他空的院子,她這才着急想來問問。若是要挪了她們去其他的院子,只怕出門就沒那麼方便了。
平兒又問:“你今兒怎麼來了?”
雪雁只笑着道:“想你上次與我提起的抱枕,我如今已是做好了,只等你來拿,卻怎麼也不見你。便來看看你是做什麼去了,怎麼也不找我玩。”
平兒恍然大悟:“這幾天便做好了?倒是我忘了,這幾日太忙,我過幾日便去找你。你若是得閒,再幫二奶奶做一個,省的她見了我的抱枕吃醋拈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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