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臥佛寺,張敏一行人的鸞駕在漆黑的夜中緩緩的行駛,一路上張敏坐在車中一言不,始終保持着沉默。飄雪坐在她的身邊,有些疑惑的看着張敏,幾次想要開口詢問,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來。車中被籠罩着一層沉悶的氣息,兩個人顯然都各有心事。
“太后,您和清月大師到底都談了些什麼,您這一路上都這樣不開心,飄雪心裡看着有些難受”終於忍不住了,飄雪還是開口問道。
張敏微微一愣,她看了一眼飄雪,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飄雪丫頭,呵呵,就知道你這丫頭忍不住,呵呵。”她停頓了一下,低頭沉思,好半天才開口說道“丫頭,其實哀家和大師沒有談什麼,不過是談一些對炎黃大陸的看法。清月大師的眼光十分獨到,很多的想法和哀家不謀而合,說實話,哀家真的是很想請他出山,幫着皇上治理朝廷。可惜……唉,是哀家沒有福氣呀”
有些驚奇的看着張敏,飄雪感到十分的震驚。要說是武道修爲,張敏對清月佩服或許還有些道理,但是這朝政之事,飄雪以爲在她所見過的人之中,能夠和張敏相提並論的,恐怕也只有自己以前的主母,趙倩兒。要知道張敏性格十分的剛烈孤傲,若是她贊成的人物,必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幾乎就是在剎那間,飄雪對清月產生了深深的好奇……
看出飄雪眼中的懷疑之色,張敏微微的一笑,她沉思片刻,低聲的問道“丫頭,哀家問你,皇上兩次被襲,你以爲滿朝之中誰的可能性最大?”
飄雪沉思了一下,“太后,您是讓飄雪說真心話嗎?”
“呵呵,這裡只有咱們娘倆,哀家當然要聽真心話了”張敏笑着說道。飄雪點了點頭,好半天她才艱澀的吐出幾個字,“太后,飄雪以爲是忠勇王”她沒有在往下說,眼角輕輕的瞄了張敏一眼。
張敏沉默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丫頭,連你這麼聰明的人都以爲是樂清河,那麼滿朝之中恐怕持此意見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哀家不這麼看,清月大師在這一點上的看法也與哀家相同。”她說到這裡,沉默了一會,接着說道“丫頭,雖然衆多的矛頭都指向樂清河,但是哀家卻知道他與此事絕無關係。不要問哀家原因,哀家十分肯定你們都被表面的現象迷惑了……”說着,張敏長嘆了一聲。
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張敏的話語,但是飄雪沒有再問下去,她知道即使問也問不出來什麼。雙手抱在胸前,她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隊伍在山道上緩緩的行進着,車輪碾着山道上的碎石,出一陣陣聲響,在黑夜之中,卻顯得格外的空蕩……
突然間,張敏猛然睜開了眼睛,眼角向車外一掃,眼中閃過一抹陰冷之色,她低聲的說道“有殺氣”就在她話音未落之時,一旁的飄雪已經驟然騰身而起,飛撲山道旁漆黑的草叢之中,口中一聲沉喝,“保護太后”
‘鐺’的一聲金鐵交擊的清脆鳴響,草叢中突然竄出數條人影,其中兩人與飄雪在電光火石之間迅交手數招。飄雪的身體在空中猶如一隻巧燕一般,藉着雙方真氣的碰撞,在空中迴旋不止,手中的軟劍更如同靈蛇一般,盡顯刁鑽,陰狠的招式
而其他的幾條黑影在這時飛撲向張敏的鸞駕,但是卻轉眼間被張敏車前的侍衛死死的擋住……
張敏沉穩的坐在車上,眼看着飄雪在交手之間,盡佔上風,臉上不由得露出微微的笑意。但是她絲毫沒有放鬆戒備,因爲她已經看出這些刺客的身手甚爲稀鬆,如此的本領居然敢伏擊當朝太后,當真是不知死活。可是根據前兩次刺客對衛宏的襲擊來看,這些刺客絕不是這麼簡單,所以張敏相信對手一定還有其他的把戲
看了一會,張敏感到有些不耐,對身前的侍衛沉聲喝道“不要在拖下去,哀家不要活口,將這些鼠輩斬絕”話一出口,與那些刺客纏鬥中的侍衛立刻手中兵器一緊,瞬間將對手死死困住,下手再無半點的顧及。也就在張敏話方出口之時,夜空中突然傳來兩聲慘叫,飄雪飄然退下,俏立在張敏身邊,手中的靈蛇軟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收回,她的神色顯得格外的輕鬆。
“丫頭,這些年你沒有白費功夫,呵呵,出手越來越漂亮了”張敏笑着說道。飄雪的臉上不由得微微的一紅。
就在張敏說話間,山道之上再次響起數聲慘叫,一名大內侍衛恭敬的來到張敏車前,單膝歸於地面,恭聲的說道“啓稟太后,九名刺客,飄雪姑娘斬殺三人,其餘六人皆以誅伏”張敏冷冷的一哼,“傳令下去,鸞駕加緊行程,哀家要在明日午時之前趕到升龍城”
一聲呼喝聲響起,鸞駕方要啓程,突然間從山道邊一顆高大桐樹之上電射出一道人影,飛撲向剛要轉身的張敏
“還有刺客”數名大內侍衛連聲喝道,閃身擋在張敏身前,企圖阻止那道人影的突進。但是此次的刺客功力顯然較之方纔那幾名刺客要高上許多,在黑暗中,他絲毫沒有任何的顧及,赤手屈指飛彈,掌勢若蓮花綻放,妙相紛呈。擋在鸞駕之前的大內侍衛甚至連聲音都沒有來得及出,便向兩邊飛出……
張敏心中一驚,雖然尚未交手,但是張敏已經看出那刺客的身手高絕非凡,剛要出手,身邊的飄雪已經再次飛撲而出,靈蛇軟劍在黑夜之中閃爍着森冷的寒芒,劃出詭異的弧線,向那刺客迎去。
顯然已經計算到了飄雪的因素,那刺客絲毫沒有任何的驚異,雙手在黑夜之中突然呈現火焰般的紅色,如同紅玉一般,散着灼熱氣流。在身形交錯之間,掌指輕緩擺動,將飄雪的諸般攻擊全部封死,同時那灼熱氣流更顯出迫人的威力,飄雪手中軟劍每次和那人的掌指接觸,就覺一股灼熱氣勁直迫自己的心脈,心中驚駭無比。若不是方纔在寺院中得清月大師之助,恐怕自己現在完全無法擋住對手的攻擊……
此刻站在車上的張敏臉上呈現出一種驚異之色,對於那刺客的灼熱氣勁,她再熟悉不過,正是樂清河的炙陽真氣難道自己猜錯了,難道真的是樂清河,她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痛苦同時她也看出飄雪已經是在苦苦的支撐,而那些大內侍衛根本無法擋住那名刺客,顯然這刺客纔是今日的主角
“飄雪,退下”張敏清冷的喝道,身形突然飄然飛起,身體凌空馭風而行,雙手在胸前做出諸般巧妙的印結,一股浩蕩強絕的氣勁驟然間向那刺客擊去。似乎感到了張敏那強大的氣機,刺客的身形不由得微微的一頓,身手已不再如方纔那般的靈活圓轉。一掌將飄雪迫退,轉身一拳擊出,拳勢更顯圓轉,綿長,帶着那強絕炙熱的真氣向張敏衝擊而去。
冷笑一聲,張敏絲毫沒有理會那變化多端的一拳,右手伸出,掌呈拈花之狀,食指輕輕翹起,在那漫天火紅拳影之中擊出古拙的一指。頓時那拳法的萬般精妙被張敏一指破去,更逼得那人不得不以真氣與張敏抗衡……
“啵啵啵-”一連串的輕響,兩種截然不同,各含玄機的真氣在空中相撞,強大的氣流在黑暗中橫流不止,而那刺客如同受到雷擊一般,身形向後飛退不止,口中哇的一聲噴出鮮血。張敏也被那刺客強絕的真氣震的向後連退,好半天才停下了腳步。可是方纔喘息一口,突然感到一種從未見過的凌厲殺機自背後傳來。只聽一聲清冷的呼喝“虎煞”緊接着,一股絕猛無比的勁氣突然從背後向自己擊來。
九靈附身訣張敏心中的驚駭無法形容,連忙縱身躍起,在空中做巧妙的旋轉,雙拳連環向後揮擊而出……
“轟,轟,轟”一連串的漫天巨響之聲中,煙霧瀰漫不止。張敏的身形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向後飛落而去。而此刻,那先前使用炙陽真氣的刺客已經再次飛撲而來,雙拳一拳赤紅,一拳如玄玉般透明,做連擊之勢向張敏擊去。
一旁剛回過神來的飄雪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呆了,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那一羣已經死去的刺客屍體之中,會有人還活着,而且身手之高絕,乎想象,更令她震驚的是,那偷襲的刺客所使用的招數是那麼的熟悉……
但是沒有沒有時間讓她再多做考慮,飄雪運轉全身的功力一聲嬌喝,橫身擋在張敏身前,劍做刀使,一劍劈出,出手之中絕無半點的防守之勢,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架式
“走了”突然間傳來一聲清雅悅耳的聲音,那撲擊張敏的刺客身形驟然止住,身體向後飛退,凌空一個迴旋,投入蒼茫的夜色之中……
連忙將張敏扶住,飄雪惶急的喊道“太后,太后……”
哇的一聲,張敏噴出一口鮮血,將她乳白色宮裝盡數染紅,她臉色煞白,看着向遠處消逝的背影,嘴巴張了數張,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已經想起了那刺客的來歷,飄雪惶急的說道“太后,太后,你沒有事情。那不是東海的人,那是幽冥密忍的教主,叫做莫言”
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張敏看着飄雪,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丫頭,哀家被那刺客震斷心脈,此刻再無半點的力量,馬上,馬上回京”
此刻衆侍衛已經來到了張敏和飄雪的身邊,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馬上啓程”飄雪厲聲的喝道,說着,她將張敏的身體抱起,飛撲進車內,口中猶自喝道“立刻回升龍,任何人再有半點的耽擱,滿門抄斬”
這看似文弱的少女,在這一刻突然間擔當起了主心骨,一干侍衛連忙催動鸞駕,向升龍城飛馳而去……
緊緊抱住張敏的身體,飄雪心中惶急不堪,張敏的身體越來越冰涼,眼中的神光已經全無,甚至更已經是昏沉不已,方纔那一擊在倉促之中接下,功力根本無法施展。而對方又是使用東海論劍閣的不世奇學,九靈附身訣,這一下張敏當真是受傷不輕。
“太后,太后”飄雪不停的叫喊着,但是張敏的氣機卻越的輕弱,漸漸的已經無法察覺。雙手不斷的爲張敏舒展經脈,飄雪急得幾乎要哭出聲來她一手將張敏瘦弱的身體抱起,以防止車子在行進中的顛簸,一隻手探向張敏的胸口,企圖以真氣護住張敏的心脈,“出山了沒有”飄雪大聲的喝道。
“姑娘,已經出山了,再有幾個時辰就要達到升龍了”車外的侍衛惶恐的說道。
突然間飄雪的手停住了,她在張敏的懷中摸到了一丸如雞蛋大小的物體,探手拿出,那是一枚散着真正靈骨檀香的藥丸,幾乎沒有多做絲毫,飄雪真氣運轉之處將那藥丸的外殼震開,裡面是一粒丹藥。沒有細看,她連忙放入了張敏的口中,此刻的飄雪已經有了慌了手腳,連那藥丸到底是什麼都沒有弄明白就放入了張敏的口中。所謂疾病亂投醫,也許就是這個道理……
不過這藥丸似乎確實有些作用,張敏的在服下那藥丸之後,氣息慢慢的悠長了,臉色也漸漸的開始恢復了常色,雖然還沒有清醒過來,但是顯然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一顆懸着的心突然間放了下來,飄雪不由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間傳來一陣如雷的馬蹄聲,在廣闊的平原上,似乎有千軍萬馬在奔騰着。飄雪心中不由得一緊,這麼晚,又會是什麼人呢?她將身邊的靈蛇軟劍緊緊的抓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