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獨立大隊的二把手,周凱同志一句話,就等於是宣佈了6分區領導私底下夾帶的這12人,加入雷大隊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在這種小事上,雷仁又怎麼可能會駁政委的面子?
微笑着點了點頭:“我說了,這次大隊擴編你全權負責,我絕不干預。既然你要給領導面子,我當然沒有意見。只一條,你招的兵,你自己要負責,往後他們死在了戰場上,我可不幫你背這黑鍋。”
王平和周洪海見目的已然達到,皆是滿臉笑容,向雷仁和周凱連連表示感謝後,相攜出門而去,心情大好下路過小賣鋪買了一包花生米幾樣小滷,自回分區機關宿舍喝酒慶祝。
其實身爲分區常委,他們本不屑做這種自貶身份的事情,奈何現如今分區獨立大隊聲名遠播,能加入其中已成爲每個年輕人心目當中的最大理想和追求。他們不在意,卻架不住老婆孩子再三懇求。更重要的是,根據周凱私下裡偷偷透漏的消息,這已是雷大隊最後一次公開招兵,錯過了這次機會,雷大隊的大門就將永遠關閉。在這種情況下,任他們如何清高,也不得不放下面子抓住這最後一次機會。
1月3日,紅彤彤的太陽掛在東方的天際,映照在皚皚白雪上,竟是反射出夢幻般的瑰麗色彩。
徵兵雖是上午8點纔開始,但天際剛剛開始發白,武裝負重越野歸來的雷大隊剛剛回到訓練場上,不由集體呆愣。只見此刻,這裡已是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中,放眼粗略一數,竟是不下千人。而遠處還有更多的人,正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朝着雷仙鎮趕來。
我靠!這什麼情況?大隊官兵不由傻傻發愣的同時,卻又不由在心底沾沾自喜,萬幸啊……自己早已加入了雷大隊,要真是現在纔來參加入隊考覈,在如此之多的應徵者當中,還真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夠勝出。
他們在發呆,前來參加考覈的衆鄉親卻更是呆若木雞。看着全副武裝的雷大隊以幾乎相同的步伐一路呼嘯而來,隔着老遠,那散發出來的滔天煞氣就如同烏雲蓋頂般壓得衆人差點停止了呼吸。
頭戴鋼盔,腳穿皮鞋,一身簇新的八路軍軍裝格外顯得帥氣。再看他們身上揹着的武器……清一色的三八式步槍暫且不說,可是那麼多的歪把子機槍,卻差點晃瞎了衆人的眼睛。再看到隊伍中央位置的那挺九二式重機槍,衆人更是眼睛裡冒出了漫天的小星星。
咦?他們怎麼還每人都揹着兩個褡褳?看那沉甸甸的樣子,怕不下四五十斤?對了,聽老表說過,雷大隊早晚各一次的武裝越野,都是負重,他們揹着的是石頭啊!怪不得呢,沒有辛勤的付出,何來爆表的戰力?這纔是自己心目當中,最想參加的隊伍!
雙方都在發愣時,一聲冷哼打破了現場的沉寂:“發什麼傻!軍姿一小時,不得卸重!”卻是負責帶隊的趙長興跳了出來。至於政委同志?在跟上全大隊的節奏,且得到了全大隊的認可後,老闆心疼老闆娘的身體,親自下令取消了周凱每天早上的陪練資格,把所有的訓練任務,全部撒手丟給了趙隊副。
雷大隊全體大聲應是,隨即整隊矗立如山,堅毅的面龐,冷酷的眼神,更是讓前來應徵的衆菜鳥,更加堅定了要加入這支部隊的決心。
一小時後,卸下身上的負重和武器,全大隊又以同一個節奏開始了體能三項。上次參加應徵卻鎩羽而歸的衆人雖是在家苦練了數日,但此刻見到雷大隊的體能三項,不由在心底一聲哀嚎……差太遠了呀,這幫子壓根就不是人,全是大牲口啊!到底是吃啥飼料長大滴?唯有從根據地更南邊和北方過來參加應徵的衆人,呆呆地看着狂壓俯臥撐的雷大隊,完全就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在全大隊都以同一個節奏完成了體能三項後,趙長興吹響了口哨:“回食堂吃飯!動作都快點,8點開始徵兵考覈,誤了時辰,別說老闆會不會發脾氣,老子第一個就扒了你們的皮!”
炊事班在越野歸來後沒有參加剩餘的活動,徑直回食堂做飯。至於拉下的項目,自會找時間自覺的補上。因爲老闆早有交代,誰要是拖了全大隊的後腿,立馬開除去婦救會報道。
離得近的菜鳥們看到這位當官的如此威風凜凜蠻橫霸氣,不由把頭一縮。而遠處鎮子裡,此時卻傳來一陣歡歌笑語。紛紛扭頭一瞧,十幾位花樣年華的美麗少女,唱着歌謠蹦蹦跳跳的直奔雷大隊食堂而去。這是……
“噥,雷仙鎮婦救會,都是女大學生,大學生你們懂不?那可都是文化人,大知識分子!聽說除了那個主任是周政委的婆娘,剩下的都是大隊長的姘頭。”做賊樣的左右看了一眼,消息靈通人士把食指豎在嘴巴跟前:“噓……這是獨立大隊最大的秘密,心裡有數就行了,千萬別出去瞎說,雷司令一怒,那就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十分鐘後,全大隊吃完早飯從軍營裡走了出來,把武器往訓練場邊一架,開起了博覽會。卻又在十米開外用石灰畫出了一條白線,那意思明明白白,許看不許摸。衆菜鳥你推我擠紛紛欣賞着那些兇光四射的大殺器,哈喇子流了一地,卻又不敢越雷池半步,忍得好不辛苦!
8點鐘,萬衆期待的徵兵活動終於正式開始。現場一片吵吵嚷嚷熱鬧得好似趕集的菜市場,不說震耳欲聾,卻也是相隔兩米就聽不清對方講話的聲音。負責維持現場秩序的大隊戰士,也只得是手牽手拉成一排,把菜鳥們圈在一起免得發生踩踏事件。
趙長興站在八仙桌上,手裡拎着一個紙喇叭筒,喊得聲嘶力竭:“大家靜一靜!都靜一靜!你們再吵吵,這次的徵兵活動取消!”
一句話,就像往點燃的炮仗上澆了一桶水,現場頓時就鴉雀無聲,安靜得如同半夜的墳場。徵兵取消?那咱大老遠跑來幹啥?看你這老貨唱戲不成!
趙隊副見鎮住了衆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全然不知大夥已在心下里,把他全家十八代的直系女性都問候了個遍。
“這就對了嘛。規矩通知上面都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在這裡我就不多囉嗦了。只是有一條,今天來的人比較多,爲了節省時間,所以同時參加考覈的人數,增加到100人一批。大家排好隊不要亂,要服從命令聽指揮。誰要是敢擾亂考覈,可別怪我不客氣!”
跳下桌子,剛要命令考覈開始,卻見趙二柱從後面跑了過來,偷偷把一張小紙條塞進了自己的手心。柱子代表誰,全大隊自然全都心知肚明,趙長興不由一愣,平常最是剛正無私的老闆娘,這次是……
納悶歸納悶,工作卻是不能耽誤,一千多人呢,不抓緊時間,怕是到天黑也完不了事。一揮手,自有十名小隊長上前,開始了第一輪的姓名登記和年齡篩選。
衝李大山和陳家駒點了點頭,三個大隊幹部加上四個中隊長,七個人就走到一旁的樹下。趙長興拿出了那張名單飛快的看了一眼,隨即遞給了李大山:“12個,人不算多。這是老闆娘第一次開後門,咱得辦漂亮點。家駒,一會拿到大名單後,你把這12個人抽出來單獨考覈,只要大概過得去,留下來吧。”
李大山看完名單,交給了身邊的陳家駒:“長興說得不錯。徵兵這種小事老闆肯定懶得管,可咱政委是個啥人,大家都知道,連他都要賣面子,我估摸着肯定是上面委託的。”
陳家駒也是飛快的看完了名單,依次遞給了身邊的趙長旺:“大山哥說得對,這次徵兵軍區不知道,我敢肯定,這是分區楊司令和王政委的意思。這個劉陽,如果我沒對錯號的話……是分區常委劉主任的兒子。”
衆人皆是點了點頭,才夾帶12個人,多大點屁事?要知道,上兩次徵兵,光是趙長興和李大山都開後門弄進來好幾十個了。有這七個人點了頭,這12名衙內自此一腳邁入天堂的大門,開啓了成神之路。
毫無意外的,年齡刪選全員過關。分區下發的通知上早就說得明白,只招收年滿18,又沒有超過30歲的精壯漢子。像上次前來碰運氣的老頭和小孩,一個也沒有出現,就連找過趙長興兩次的那位康莊老表,也沒有再來煩他。開玩笑,現在雷大隊的一個徵兵名額,那是炙手可熱求之不得,自家的娃還不滿16,怎會有半點機會?
有十名小隊幹部負責,不多一會大名單就已經交到了陳家駒手中。由於這是自大隊成立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擴編,足足能有一個連的編制,因此除了老闆和老闆娘照例不參與其中,全大隊都動員了起來。
現在的雷大隊已是滿編168人外加一隻狗,俗話說人多好辦事,別說是維護一千多人的現場秩序,就算來的人數再增加一倍,也壓根就沒有問題。
拿到名單後,陳家駒把那12個人的名字一對,然後用鋼筆在名字後面打了一個小勾,吩咐人把那12個衙內帶出來,準備自己親自考覈他們。沒成想此時周凱在趙二柱的陪伴下,揹着手從後面走了過來:“家駒,把那12個人帶過來,我親自考覈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