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去管手上不停流淌的鮮血,拿起手機按下來了接聽鍵。
“你就這麼想找到你爸?”
周叔嘶啞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上來就是這麼一句話。
我心裡一沉,他知道我在強行推算我爸的事情!難不成他在我家裡裝了監控,能隨時掌握我的一舉一動?
我冷笑一聲,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周叔嘆了口氣:“你要是真的想找你爸,就去鐵象山。”
鐵象山?
這個地方我知道,就在城西不到一百里處,離蓮子鎮不算太遠,小時候我爸還帶我去爬過一次。
我記得那次去爬鐵象山,剛爬到一半我爸就突然停了下來,然後什麼也沒說就帶着我回來了。
那時候我還太小,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具體細節記不太清了,只記得當時我爸的反應很奇怪,把我嚇得不輕,還不許我多問。
我問周叔去鐵象山幹嘛,周叔說鐵象山深處有個與世隔絕的村子,就叫鐵象村。
只要我找到那個村子,自然就知道了。
說完周叔又補充了一句:“記得帶上你家那把算盤,要是有什麼事,它總能幫你抵擋一些災禍。”
我心裡一緊,又是那把算盤!爲什麼他每次跟我說什麼都會提到那把算盤?
關於這把祖傳的鐵算盤,我瞭解的其實並不多,只知道我爸一直小心珍藏,很少使用它來推算。
而周叔似乎對我家的這把祖傳算盤很是瞭解?
我儘量保持平靜的口氣沉聲問道:“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去鐵象山?”
“你不是想找你爸嗎?”
“可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周叔怔了一下,隨後嘶啞着嗓子發出了難聽的笑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笑的很真實。
我皺着眉頭等着那串嘶啞難聽的笑聲結束,沉默了幾秒鐘後才聽到周叔的聲音又傳了出來:“我對你從來沒有惡意,你會相信我的。”
“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會去鐵象山。”
周叔說完又笑了起來,就這麼笑着把電話掛斷了。
我舉着手機愣在了桌前,看着桌上的血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爲什麼這麼篤定我一定會去鐵象山?到底有什麼目的?我要是不去呢?那他的目的會不會就此落空?
這時候我心裡亂作一團,實在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了。
我爸一直聯繫不上,兇吉未卜,而我自己也陷入了一個很糟糕的處境之中。
那個女鬼,那個靈嬰,還有一個藏在暗處沒露過面的惡鬼,隨時都有可能要了我的性命。
而家裡還有一個冒充我爸結拜兄弟的假孫叔居心叵測目的不明,暗處又有一個神秘的周叔不知道想幹什麼。
一時間我忽然覺得很迷茫。
我坐在書桌前想了半天也沒能理出個頭緒來,冷靜下來後我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敢再強行推算我爸的事情。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我心煩意亂的從書房裡走了出來,腦子裡亂麻麻的,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周叔。
他讓我要找我爸就去鐵象山,可是如果我爸在那,爲什麼不跟我聯繫?
還是說我爸在那遇到了什麼危險,沒辦法和外界聯繫?
我一下子又想到了那天我爸用公用電話打回來,話說到一半忽然掛斷了電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可是周叔實在太可疑,萬一這是他的陷阱,我去了豈不就中計了?
我煩亂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忽然聽到我爸的臥室裡傳來了聲響。
我愣了一下,緊接着渾身一僵,難道是孫叔恢復動彈了?我先前直接用鎮陰鈴定住了他,就等於已經跟他撕破臉皮了,要是現在他恢復過來,肯定也會直接撕下僞裝!
我心裡正着急,又聽到屋裡傳來一聲呢喃的悶哼,看來他真醒過來了!
一時間我急得不行,也顧不得多想,衝進書房提起那個裝着鐵算盤的揹包,又順手抄起桌上那串收了那個女鬼的鎮陰鈴,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家門。
在踏出家門的那一瞬間我隱約還聽到身後屋裡有人叫我,我越發不敢停留,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溜煙兒的跑了。
我一直跑到街上,又順着馬路跑了一大截,實在沒力氣了才停下來,再回頭看,孫叔沒追過來。
我心裡鬆了口氣,滿頭大汗的站在路邊喘着粗氣,看着清晨冷清的街景心裡一陣迷茫,現在連家都不能回了,我該去哪兒?
這時候我又想起了周叔那個嘶啞的聲音:“你一定會去鐵象山。”
我深吸了一口氣,家裡不能回去了,外面還有靈異和惡鬼虎視眈眈,我爸又聯繫不上。
似乎我真的只能選擇相信他,到鐵象山去砰砰運氣了。
要是真的是個陷阱,大不了就是一條命,反正現在留在這兒也沒幾分生機。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雖然理智告訴我周叔這個人太可疑,但潛意識裡,我偏偏就願意相信他。
打定主意之後我直接租車讓司機送我到鐵象山,在給足了錢之後司機也不廢話,踩足了油門往鐵象山趕。
即便是這樣也足足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我纔到達鐵象山下,這時候已經到了中午。
路過蓮子鎮的時候我買了寫食物和水,畢竟周叔說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肯定不好找,準備不充足的話可能還沒找到地方我就給困死了。
鐵象山不是什麼旅遊景點,就是蓮子鎮轄境內的一座大山,附近村鎮的居民在一些特殊的節氣會來登高郊遊什麼的,大多數時候都沒人。
我辨認了一下方向後就順着山路開始進山,卻越走心裡越不踏實,周叔什麼線索都沒給我,鐵象山那麼大,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個村子?
我順着山路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經到了完全沒有人跡的地方,山林很深,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我心裡也開始打起了鼓。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我正想着要不要先找個合適的地方歇下來,休息一晚再說,前面卻出現了兩條岔路。
就在這時候我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掏出來一看是條短信,居然是周叔發來的。
短信只有一句話:走左邊那條路。
一看到這條短信我就整個人都僵住了,我都已經到深山裡了,他怎麼還能這麼清楚的洞察我的一舉一動?這時候太陽快要落山了,林子又密,透不進多少光線,越發顯得昏暗。
我不自覺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路已經被昏暗籠罩了,但我總覺得某個角落裡似乎有一雙眸子在盯着我。
我回復了一條短信:你在哪?何必鬼鬼祟祟的,出來吧。
然而很快我就收到了一條回覆:你別多心,我沒跟着你。
我心頭微沉,回覆了一條讓他別裝蒜,他卻再也沒反應了。
我嘆了口氣,還是皺着眉頭選擇來了往左邊那條路走,沒走多久又遇到了岔路,而我的手機也第一時間收到了短信,提示我該往哪邊走。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麼地方,一路上週叔不停的用短信提示我該怎麼走,我也別無選擇的只能相信他。
同時我一直在回覆短信試圖從他嘴裡套出些什麼,但他每次都是草草應對,或者乾脆就不回覆了。
時間越來越晚,已經接近凌晨十二點了。
我心裡沒由來的慌了起來,發短信問周叔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卻遲遲沒有回覆。
我早已經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氣,順便掏出水和吃的草草填着肚子。
剛剛一直在走動沒察覺,現在一停下來我才發現這種深山裡的夜晚是那麼的陰森。
林子很密,月光幾乎都透不進來,到處黑乎乎的一片,幾乎就是真的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林子深處不時會傳來各種響動和不知名的蟲子甚至是動物的叫聲,冷風一吹還會發出嗚嗚的迴響,讓我頭皮有些發麻。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覺得右肩一沉,像是什麼東西落在了上面,我下意識的扭頭一瞥,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搭在我肩頭上的,是一隻慘白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