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下河救人,不要命了嗎?”
“這姑娘當真勇敢,多少男子做不到的事,她竟然做了。”
“照我說啊,這兩個姑娘必定是活不成了。”
朱欄前在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緊張地看着水面,眉宇緊蹙。
他身穿一襲無紋無飾的紅衣,衣料極爲上乘,輕薄透氣,廣袂飄然,加上這豔紅的色澤格外的扎眼,因此他站在百姓當中,張揚如旗幡。
更讓衆多圍觀者吃驚的是,這個無情寡恩的紅衣男子擁有一張令人一見難忘的絕色皮囊,怪不得方纔那青樓姑娘對他至死不渝。
有人激動地喊道:“救上來了!那姑娘把那青樓姑娘救上來了!”
紅衣男子定睛一瞧,方纔那見義勇爲的姑娘拖着春柔姑娘上了河岸,他立即趕過去,其他的圍觀者也跟着過去。
蘭卿曉全身溼透了,卻顧不上自己,拍拍那昏迷姑娘的臉頰,還大聲叫喚。
圍攏過來的百姓越來越多,議論紛紛,猜測那青樓姑娘已經死了。
紅衣男子站在一旁,雙臂環胸,居高臨下地看着蘭卿曉,越來越覺得這姑娘有趣,而且長得賞心悅目。
蘭卿曉擡頭一瞧,見他這般冷漠無情,氣不打一出來,“你害死了人還這麼囂張瀟灑?趕緊救人啊!”
哇哦,竟然有女子膽敢當街吼他,有意思!
他冷冷一笑,“我不是大夫,也不知如何救人。再者,她自己想不開跳河自盡,與我何干?”
話音剛剛落地,就有一拳打過來,直擊他的腹部。
“嗷嗚……”
他沒有防備,中了招,相當的疼。
然而,這還沒完,蘭卿曉狠狠地踹向他的腿,迫使他蹲下,爾後厲聲命令:“把她扛在肩上,快!”
“怎麼扛?”紅衣男子無可奈何地問。
“你真是……”她忍無可忍,和一個百姓把那昏迷的姑娘攙扶起來,腹部壓在他的肩膀,頭朝下。最後,她又吩咐,“你快速地跑,在這邊繞圈跑,儘量顛簸一些。”
按照她的意思,他扛着春柔姑娘在河畔繞圈跑來跑去。
不多時,春柔姑娘終於嘔出體內的河水,甦醒過來。
她看見蘭卿曉全身是溼的,知道蘭卿曉是救命恩人,就道了謝。
“世間有那麼多下流無恥的無情男子,你何必爲這樣一個混蛋投河自盡?根本不值得。”蘭卿曉的語聲裡有點責備。
“姑娘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讓我茅塞頓開。你放心,死了一回,我不會再尋死。”春柔姑娘勉強站起來,對紅衣男子道,“劉公子,奴家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奴家再也不會打擾您,奴家先行一步。”
紅衣男子明媚地微笑,她朝蘭卿曉躬身下拜,爾後離去。
圍觀的百姓漸漸散去,蘭卿曉整理溼透了的衣裳,想着是不是去成衣鋪子買一套衣裳。
“姑娘可以告知芳名嗎?你爲我救人,讓我少擔一筆孽債,這大恩我劉某一定要報。”
紅衣男子微笑璀璨,那俊美絕倫的容光竟然生生地逼退了臨近正午的日光。
她忽然發現這個紅衣男子擁有一張只比燕王遜色一兩分的俊顏,不由得怔怔地看他。
他的膚色瑩白如玉,五官精緻而冷峻,比燕王多二分女子的陰柔之美。不過,他那雙星辰般黑亮璀璨的眸子,深邃而情意綿綿,永遠含笑宛若眼帶桃花,無聲不息地攝走人的魂魄。
她的眼前彷彿展開一幅春江水暖、十里桃花的畫卷,粉白嫣紅,桃夭灼灼,片片芳菲織就爛漫雲霞,漫天飛舞的涼涼花雨宛若匯聚了人間斑斕、萬世美景,讓人歎爲觀止,只想永遠待在這兒,瀲灩一身淺淺花色……
更讓人吃驚的是,他一個七尺男兒,竟然穿着一襲張揚、豔麗的紅衣。最可怕的是,這紅衣跟他的容貌、氣度完美地契合,好像他天生就應該穿紅衣,三分妖邪,三分疏狂,三分瀟灑,一分不羈。
蘭卿曉感慨不已,世間竟有如此妖孽!
一聲響指響在耳畔,她猛地清醒過來,聽見他玉朗調笑的聲音:“姑娘,你這麼看着我,我會認爲你喜歡我。”
“鬼才喜歡你!”她轉身就走,真後悔方纔怎麼就被他的美色所迷。
“別走呀,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芳名。”紅衣男子伸臂攔住去路,紅色廣袂張揚開來,竟有幾分隱隱的霸氣,“不如我先告訴你我的名字。”
“沒興趣知道。”蘭卿曉不想跟他浪費口舌,轉向一邊越過他。
沒想到這個無賴又跟過來,依然攔着她不讓她走。
他拋了個自以爲能迷死每個女子的媚眼,滿面浮笑,“記住,我叫劉夏,記住我這張臉,俊美得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像你這麼無恥的。”
果然是個妖孽,騷包自戀,真是影響心情。
劉夏絲毫不覺得被人鄙夷、討厭的難堪,笑問:“姑娘府上何處?不如我送你回去……”
“不要跟着我!”蘭卿曉疾言厲色道,希望能嚇退他。
“有個性,我喜歡。”他笑嘻嘻地跟過去。
她走了幾步,看見他跟自己並肩而行,氣得胸悶,“你究竟想做什麼?”
他恬不知恥地笑,“我只想知道姑娘芳名。”
“我姓葉,名曉曉。”她沒好氣道,“現在知道了,還不趕緊走?”
“葉曉曉,這名字與衆不同,我喜歡!”劉夏的俊眸亮晶晶的,“眼下是午膳時分,不如這樣,我帶你到成衣鋪買一身衣裳換上,然後我請你到酒樓用膳……曉曉,你別走呀……等等我……”
他箭步追上,一把握住她潮溼的手腕,蘭卿曉用力地甩開,凌厲地瞪他,“請你自重!”
劉夏再次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走,我就不碰你。”
“你不叫劉夏,你叫下流。”她氣瘋了,怒目而視,恨不得把他踹飛,“下流!無恥!”
“你……”他愣愣地看她,眼眸好似落滿了夏夜的星輝,幽芒熠熠。
記憶裡,也有這麼一個姑娘對他怒目而視,罵他下流無恥。
一樣的話,極度相似的表情。
那個鮮活嬌俏的姑娘依然活在他心裡,這輩子他絕不會忘,那是他最疼愛的幺妹。
蘭卿曉掙脫手,趁他愣神的時候趕緊逃離。
疾步走了兩條街,她餓得前胸貼後背,在街角的一家麪攤坐下,要了一碗牛肉麪。
她才香噴噴地吃了一口,還沒嚥下去,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她一瞧,險些昏厥。
正是那個無賴,劉夏。
“來一碗牛肉麪。”他大聲喊道。
“來嘞。”麪攤老闆應道。
她實在餓了,慢慢吃着,卻發現完全吃不下去了,因爲這個妖孽正在做一些辣眼睛的奇葩事。
劉夏的紅衣非常張揚,如一團火焰,加上長了一張能迷死幾條大街的女子的俊顏,過路的男人女人都要轉過頭來欣賞他驚天地、泣鬼神的容貌。他非常享受過路人羨慕、欣賞、崇拜的目光,搔首弄姿,眨眼扮美,做出各種不可描述的奇葩姿勢。
蘭卿曉的眼珠子險些掉到地上,今日怎麼就這麼倒黴遇到這個可怕的妖孽。
有幾個過路的姑娘爲了欣賞他的俊容,索性坐下吃麪,那個老闆開心壞了。
蘭卿曉站起身,正要吃麪的劉夏警惕地跟着起來,“曉曉,你要走了?”
“你慢慢吃,噎着可就不好看了,會讓這些姑娘失望的。”
說完,她快速離開。然而,她才邁出一步,就看見面前多了一道紅牆——劉夏。
他扣住她的皓腕,好似是相識多年的老友,自然而然,“這街邊的牛肉麪怎麼比得上玉宇瓊樓的膳食?走,我帶你去嚐嚐帝京的美食,我保證你吃了之後三日三夜回味無窮……”
“慢着。”
蘭卿曉慢悠悠道,掙開手腕,端起吃得剩下一半的牛肉麪,甜美地笑着,格外的動人心魄。
看着她甜美溫柔、如小白兔一般無害的微笑,劉夏的心都要化了。
下一瞬,那半碗牛肉麪悉數倒在他的前胸,剎那間,妖嬈的紅衣湯水淋漓,麪條潸潸滾落,妖嬈如火焰燃燒的紅衣就這麼毀了。
她笑得眉目彎彎,悠然自得地晃了晃大瓷碗,爾後在放在案上。
看你還怎麼騷包自戀!
劉夏四肢僵硬,俊眸圓睜,嘴巴微張,低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前胸。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着她揚長而去,沒有去追。
那幾個姑娘竊竊私語,紛紛討伐蘭卿曉,不過她聽不見了。
劉夏不敢置信的神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志在必得的堅定表情。
他相信,他跟葉曉曉姑娘很有緣分,一定會再相見的!
蘭卿曉回到針工局,葉落音連忙把她拉到一旁,悄聲道:“緋顏也要參加成衣比試,她已經去報名了。”
她點點頭,“她好勝心強,那麼要面子,必定會參加比試。”
只是,她和緋顏在針工局鬥也就罷了,到了宮外還要鬥,太虐心了。
緋顏知道她也參加了,說不定氣成什麼樣呢。
“你報名了吧。這次我們一定要竭盡全力,一定不能輸給緋顏。”
葉落音握拳激勵道,因爲她心裡清楚,一旦緋顏贏得成衣比試的魁首,一定會把她們狠狠地踩在腳下。
蘭卿曉淡淡道:“我們盡力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