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
紫凌冷若寒梅般站着,一言未有,柔嫩的臉頰上,被打的五指紅印沒因爲時間的推移而褪去,反而愈發鮮紅。
尉遲麟宇踏入房門,手中拿着一個小巧精緻的瓷瓶,裡面是上好的傷藥。
看見她臉上鮮紅的巴掌印,尉遲麟宇眸中閃過懊惱,又見她清靈的眸中冷漠一片,他眉宇浮上一抹愁。
走至她身邊,打開瓶塞,一股清涼的藥香飄來,他倒了一些晶瑩的藥膏在手指上,小心細緻的爲她上藥。
“不勞王爺費心。”她單手揮開他的沾着藥膏的手,聲音冰冷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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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知曉,眼前這少女在東宮被太子寵愛無度,可曾受過半點委屈?
大概是因爲東宮之中無女婢,太子身邊無侍妾的原因,養成了眼前這少女容不得別的女子的習慣。
尉遲麟宇心中嘆氣,她想要的,他遲早都會滿足她,可她爲何不能多給他一點時間?
“凌兒,還在生六皇叔的氣麼?”見她不語,他又道:“倪霓現在畢竟是王妃,又有孕在身,今天這事兒若傳到太后耳中,太后必定大怒將你送去宗人府受罪,你這脾氣也是個犟的,我給你臺階也不知順着下來,偏要堵那口氣兒,你可知這話若是在宗人府說了相當於認罪,就算我是王爺也救不了你。”
“凌兒,你這小性子,讓我該拿你如何是好?”打在她臉,疼在己心,若不是萬不得已,他怎會捨得打她?
紫凌嘴角冷冷勾起:“這麼說來,倒是凌兒不識大體,枉費王爺的一片苦心咯?”
尉遲麟宇握住她的小手:“苦心倒也談不上,只是本王心中有你,你便是本王心中的寶兒。”
“我的小寶兒,能不能別再生六皇叔的氣了?”
紫凌眸中閃過一道諷刺,快的讓人無法捕捉,嘴角扯出一抹笑:“六皇叔讓我也打一巴掌,我便不生氣如何?”
尉遲麟宇一愣,俊臉漸漸轉冷,握着她的手微鬆:“凌兒,本王以爲你懂得分寸。”
你打我臉是爲了我好,我要打你臉便是不懂得分寸了?
這話說的真是可笑。
紫凌小手從他微鬆的手心中抽出,冷漠的說道:“抱歉,王爺,我就是這種不懂得分寸的女人。”
頓了頓,又道:“都說娶妻娶賢,故而,王爺娶我之前可要想明白了,是否能容忍我這種不懂分寸的女人。”
“莫要等成婚以後,後悔晚矣。”
尉遲麟宇臉色變的難看,看了她半響,她倔強的小臉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他對她,已經夠袒護和包容,她這是在逼他放下男人的自尊,容忍她一切缺點麼?包括她的不懂分寸?
“凌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他還記得她那時只有六歲,天真爛漫的笑容讓他怎麼也移不開視線,她聰慧動人更是讓他怦然心動,也就那時起,他就喜歡上了她,想要照顧她一輩子,給她一世榮寵。
紫凌嘴邊的笑意更深:“以前?王爺知道以前的我是怎樣的?”
“不妨告訴王爺,對於和我無關的人,我什麼都能容忍,對於和我有關的人,我便就是這幅小肚雞腸,在東宮就是這般,王爺可曾見過太子碰別的女子?太子不過是我爸比,我便那麼霸道,更何況王爺是要做我夫君的男人?”
“我今天對倪霓算是客氣的了,若是不客氣,我直接要了她的命。”
無法無天,任性妄爲的話讓尉遲麟宇不由的倒退兩步。
“變了,真的變了。”他有些失魂的喃喃自語。
再也不是他心中那可愛的人兒。
變的如此不可理喻。
尉遲麟宇走了以後,晚膳也沒來她的小院,紫凌心裡把尉遲麟宇祖宗十八代問候了n邊,尼瑪,居然敢打她的臉?若不是拿了倪霓的兵符以後,不想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他也有那能耐打到她的臉?
想必這一次尉遲麟宇應該對她失望透頂。
試想,那一個男人娶妻不想娶個賢惠的回來?誰想娶一個蠻不講理,又喜歡鬧騰的祖宗回來?
更何況像尉遲麟宇這種要爬上皇權頂端的男人,就算是喜歡一個女人,他亦不會讓一個女人爬到他的頭頂上去打他的臉。
他,丟不起這個臉。
想來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離開宇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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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什麼?你再說一遍。”坐在紫檀椅上的尉遲胤洛鳳眸詭冷生霜,手指捏着精緻的茶盞,骨節生寒。
“小郡主被六王爺打了一巴掌。”說完,初燁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看殿下冷意駭人的臉。
啪~
茶盞捏成碎片,粒粒白色粉末從白玉似的指腹間灑下來,周圍的空氣仿若下一子迴歸臘月寒冬,冷的讓人心生寒顫。
“誰給了老六的狗膽?敢動本宮的女人?”尉遲胤洛聲音低沉的可怕,鳳眼如幽靈鬼窖般閃着讓人琢磨不透的暗光。
初燁低着頭,瞅着自己的赤黑的鞋尖,根據他以前的經驗來判斷,殿下怒了,這怒火因爲小郡主被打的關係,前所未有的大,所以,此時在殿下面前說什麼都是錯,不如什麼都別說。
“初燁。”幽冷的聲音忽然叫到他,初夜心中咯噔一跳,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往心頭上浮。
“初燁在。”初燁硬着頭皮擡起臉,對上一雙詭冷的鳳眸。
心,寒顫一記。
“你看見本宮的女人吃了虧,也不出手?嗯?”尉遲胤洛鳳眸幽暗的落到初燁臉上,手中的玉簫泛着冷光。
初燁被問的一個頭兩個大,殿下,您還記得屬下去的時候,您咋說的咩?您讓屬下悄然無息的潛伏在六王爺府中,暗地裡監視六王爺的一舉一動,(實則就是監視六王爺有沒有碰小郡主)若有風吹草動不可輕舉妄動行動,要馬上回來向您稟報。
這些您說的話,您都忘了?
“殿下,小郡主身手比屬下好,小郡主她…是故意…”
一記冷冽的白眼瞪的初燁聲音咽回了嗓子裡。
“你當凌兒和你這蠢貨一樣?”
初燁心中苦逼,殿下,這是明知小郡主自願被打,找不到人出氣,拿屬下出氣麼?
見初燁低着頭不吭聲,尉遲胤洛從椅子上起身,一拂廣袖,玉簫背到身後,妖紫的身影站在初燁面前。
“藍重樓死去哪裡了?”怒氣明顯還在上升,這會兒燒到藍重樓身上了。
“回殿下,藍重樓一直死在宇王府。”初燁道。
“死在宇王府,看着本宮女人受委屈?嗯?”該死的東西,放出去就是這麼回報他的?
初燁要淚了:“殿下,藍重樓白天不出來的…”
藍重樓是個什麼東西,殿下您還不知麼?
“這該死的小畜生,關鍵時刻沒一個頂用的。”竟讓本宮的女人受那麼大的委屈…
初燁淚了,殿下這是把他也罵成了和藍重樓一樣的小畜生。
一襲妖風從初燁身邊颳走,待擡頭,殿下鬼魅的身影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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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夜未央。
“享盡美色”在京城是和“天上人間”齊名的一大煙花之地。
天上人間是極品小倌館,那享盡美色便是極品美人兒館。
若說道這裡的美色,彙集了天下間各色美女,妖豔的,清純的,可愛的,風騷的…。應有盡有。
這裡也是皇城中貴胄灑金的風流窩,也是風流公子的牡丹地。
二樓,貴族廂房中。
尉遲麟宇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下肚,幽深的眸子多了一絲醉意。
“六哥,兄弟幾番叫你來這享盡美色,你都不願意來,今兒怎想起叫兄弟幾個來這兒喝花酒的?”說話的是一名身穿藍色錦衣的男子,長相和尉遲麟宇眉目有些相似,他便是當今的七皇子,尉遲雲辰。
尉遲雲辰素來風流瀟灑,流連花叢之間,倒也是個出來風流快活的好玩伴。
不過,若光看尉遲雲辰表面風流,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風流不過是他的掩護色,實則他是六皇子黨,心思緊密,做事沉穩。
“就是啊~六哥,今兒怎捨得丟下府中小美人兒,來這兒吃酒的?”另一個笑容面若桃花的男子是當今的十皇子,自然也是六皇子黨的,他口中的小美人兒無疑指的就是王府中的紫凌。
尉遲麟宇喜歡紫凌的事兒,他們這些兄弟就算是瞎的也能看的出來,想當年,六哥爲了那小女娃兒可沒少整他們,雖然,他們從未得罪過那小女娃兒。
不過,紫凌那丫頭長的真是水靈,現在長大了,愈發傾城國色,難怪六哥當寶貝似的請求皇上賜婚,若不是六哥早就看中那水靈的丫頭,他們也想把那丫頭娶回去。
尉遲麟宇呵呵一笑,嘴角幾分冷意:“小美人兒?那小美人兒已經不是當初的美人兒了。”
尉遲雲辰飲下一杯酒,笑道:“怎會呢?那小美人兒和當初並未相差多少,是不是六哥和那小美人兒吵架了?”
尉遲麟宇嘴邊的笑容幾分苦澀,搖頭嘆氣:“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要變成這樣?難道我對她還不夠好?”
尉遲雲辰和尉遲瓔珞互看一眼,傳遞了眼神,尉遲瓔珞立即笑着說道:“來,來,六哥,一醉解千愁,十弟敬大哥一杯。”
尉遲麟宇仰頭吞下,白玉酒杯往桌上一放,發出砰的一聲響,他此時的心情糟糕透了。
尉遲瓔珞對一旁的身穿輕紗的妙曼女子使了一個眼色,那女子也是個懂眼色的,立即端起酒壺走到尉遲麟宇的身邊。
“六爺,十爺說的對,一醉解千愁,奴家給爺添酒。”
尉遲麟宇又飲下兩杯,當身着輕紗的女子給他添第三杯酒的時候,他擡頭微醉的眼,看了一眼她,朦朧的醉眼見女子那雙眼睛似有靈動,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
“叫什麼名字?”
輕紗女子臉露羞澀:“奴家清靈。”
尉遲麟宇喃喃念道:“清靈?靈兒,凌兒…”
“嗯,奴家靈兒。”清靈嬌笑,芙蓉花開般的顏色。
凌兒…。
尉遲麟宇腦中忽然出現紫凌那張絕美傾城的小臉,看清靈的模樣也漸漸的變成了紫凌。
手一用力,將清靈拽入懷中,他撫摸着她的小臉,醉眼朦朧的喚道:“凌兒,凌兒…。”
尉遲瓔珞和尉遲雲辰又對看了一眼,兩人嘴邊同時勾起一笑,只有他們相互才明白的笑。
見尉遲麟宇朝懷中女子吻去,尉遲瓔珞和尉遲雲辰皆拉過一旁穿着清涼的女子,大掌肆意的摸着,嘴邊風流淺笑,而赤黑的眸卻沒有半點對欲色的沉迷。
女人對他們而言不過是發泄的工具,即便再美,也不足以沉迷。
六哥雄才偉略,有帝王之才,怎可被一個女子迷惑了心智?
與此同時的宇王府。
小喜鵲端着一盆溫水走進倪霓的房間:“王妃,小喜鵲伺候您洗腳。”
倪霓輕點了一下頭,擡起腳讓小喜鵲脫掉鞋子和足衣,泡入溫水中。
“這麼晚了,王爺還未回府麼?”以前王爺就是有事出府,也不會這麼晚還未歸,今兒怎麼了?就算惱她,府中還有一個紫凌不是?他怎會這麼晚都不歸?
“方纔打水時,奴婢饒過門前問了一下守門的阿武,阿武說王爺還未歸。”小喜鵲挽起袖子,熟練的洗起盆中的玉足。
“這麼晚了,王爺會去哪裡?”倪霓眉間多了一份愁色。
京城中的公子哥晚間會去的地方她不是不知,沒嫁過來之前,父皇就對她說過,但王爺從來都是潔身自好的人,也從未夜不歸宿,她很難想象自己夫君會在外面花天酒地。
“興許是王爺有事,遲些回來吧!”小喜鵲是倪霓的一朵解語花,說出來的話自然是讓倪霓放寬心的話。
“嗯,應該是吧!”倪霓道。
幫倪霓洗好腳,小喜鵲拿起乾爽的棉布仔細擦乾玉足上的清水,就在她準備端着洗腳水出去時,忽然看到一隻黑色如拇指大小的蟲子快要爬到倪霓腳上。
若不在倪霓腳邊,她會一腳踩死,但那黑蟲子此時是踩不得的,她快速放下手中的銀盆,用手去捉。
剛捉到那黑色蟲子,她欲用力捏死,誰知手心傳來一陣刺痛。
“啊~”小喜鵲張開手心就要甩掉黑蟲,沒想到,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那蟲子不僅沒被甩掉,反而在她手心咬出一個血口來,不知爲何,那蟲子咬的地方並沒有血冒出來,而是皮外翻,那黑蟲如要鑽進她肉裡一樣,不停的咬着她手心皮下的肉。
小喜鵲和倪霓都被這一幕嚇呆了,食肉的黑蟲?她們聞所未聞。
忽然,她們想到井中被打撈上來的那兩具沒有血肉的丫鬟屍骨,頓時睜大恐懼的眼睛。
莫非那兩個丫鬟的血肉都是被這黑蟲吃掉的?
小喜鵲“啊~”的一聲大叫,另一隻手捉住黑蟲的身體,就往外拉,一條拉長的血肉帶着血滴被黑蟲撕扯下來,小喜鵲的手心內白可見骨。
小喜鵲用力的把黑蟲扔到地上,腳不停的踩着,踩着,眼淚直往下掉,手心疼的發抖。
黑蟲被踩扁了,淌出鮮紅的血漿,這是比螞蟥還毒的食肉蟲?
倪霓和小喜鵲剛鬆一口氣,誰知,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她們視線本能的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這一看,嚇的她們差點軟到在地。
無數只與方纔小喜鵲踩死一模一樣的黑蟲密密麻麻的爬了進來,像一個恐怖的殺人隊伍,彷彿它們走過之處,便是屍骨遍野。
“啊~快來人啊~救命啊~”小喜鵲和倪霓同時大叫,腳步不由的向後退去,每退一步,都感覺雙腿在發軟,渾身在顫抖。
她們,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很快,幾名奴僕衝了進來,其中有兩名丫鬟。
他們衝進來的同時,無數黑蟲爬上了兩名丫鬟腳上,有次序的順着往上,不一會兒,悉悉索索的啃咬聲傳來。
“啊~”兩名丫鬟驚恐的叫着,渾身劇痛無比,她們手指抓着臉和身上,一抓,一層皮掉了下來,鮮紅的肉上,全是黑色的蟲子在啃食。
那一幕驚的所有看見的人都睜大雙眼,聲音卡在喉嚨中說不出半句話來。
反觀幾名男家丁,一點事兒沒有,那些蟲子甚至不願意靠近男家丁的腳步。
但這一幕到底是嚇壞所有人,包括男家丁,震驚過後,他們一陣陣比女人還要高的尖叫冒了出來,嚇的屁滾尿流。
很快,兩名被黑蟲啃食的丫鬟聲音漸漸小去,丫鬟臉上原本鼓起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了下去,變的殭屍鬼一般可怕,咔嚓數聲,一堆包着皮的白骨軟到在地上。
無數只黑蟲從丫鬟腦髓中爬了出來,它們身上不帶一點血跡,彷彿剛纔鑽進丫鬟皮膚裡啃食丫鬟血肉的不是它們一樣。
倪霓和小喜鵲害怕極了,渾身都在顫抖。
“別過來,別過來…。”倪霓臉上流下滾燙的眼淚,她已經懷有身孕,她不可以死的…
——分割線——
尉遲麟宇到底是在最後關頭推開身邊的清靈。
他雖醉,還未醉到把一個青樓女子當成那倔強的小少女。
他想要什麼,自己比誰都清楚,誰也代替不了她…
尉遲瓔珞和尉遲雲辰見尉遲麟宇堅持回府,也不好多說什麼,兩人把他送到宇王府門口,就坐着馬車回了宮中。
就在他們回去的一霎那,府門口刮來一陣幽涼的陰風。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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