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暗月無聊的拿着筷子戳着飯菜,如果真的按古人的禮教,其實她跟莫棲遲纔是真正的夫妻。
楚暗月嘆氣,不過也只能等到明天封后大典過後,聯繫蕭青宇幫自己調出來凰浴的人,然後一舉逃出宮去。
楚暗月這麼戳來戳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拿起缺了一角的玫瑰花酥一掰,竟然抽出一段錦綢。
楚暗月一愣,展開之後只有兩指寬的錦綢上,僅僅寫着三個字。
“莫棲遲。”
楚暗月手心一緊,玫瑰花酥是玫瑰花瓣糅合糯米麪而成,整體顏色白中帶紅,這錦綢通體雪白,然而字卻是紅色,是因爲不想讓別人看出來以便矇蔽過關,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
紅色……難道莫棲遲出事了?
楚暗月眼皮子一跳,趕緊仔細檢查錦綢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字跡。
字跡是模仿楚暗月的,但是很明顯模仿的並不成功,楚暗月可以看出來最後一句有些斷斷續續,楚暗月貼近錦綢,聞到了一股極淡的血腥氣,如果不細聞,根本聞不出來。
果然是出事了……
血腥之氣,很明顯,莫棲遲受傷了。
那麼是誰給她送進來這段錦綢提醒她的?
楚暗月垂眸,這京城她認識的人,來來回回也就那幾個吧?
楚暗月腦子裡第一個閃現的人就是蕭青宇,當初他把莫棲遲送走,並答應她會給她莫棲遲的消息,但因爲蕭自城的原因,一直沒有傳遞進來,現在他肯定是有了什麼法子,把消息傳遞進來,那麼他也看肯定會有下一步部署要把自己從凰月宮整出去。
那蕭青宇肯定會動用凰浴。
楚暗月摸了摸脖子裡的凰浴玉佩,她現在知道外面的狀況了,就是不知道蕭青宇的計劃。
凰浴會選擇什麼時候行動?會以怎樣的方式行動?這些楚暗月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要做好隨時都走的準備。
楚暗月的手捏緊了玉佩。
蕭自城來看楚暗月的時候,就看見她站在窗前,身子斜靠着窗沿,不知道看向哪裡發着呆。
“咳咳。”蕭自城輕咳了示意楚暗月她來了,卻意外的看着楚暗月沒有反應,蕭自城走上前攬住楚暗月的細腰,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楚暗月被蕭自城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住了,身子一僵想把蕭自城推開,但是鬼使神差的停下來手中的動作,僵硬了好長時間後纔開口慢慢說道:“沒事……就是有些……迷茫。”
蕭自城當她是因爲明日的封后大典緊張,輕笑了一聲說道:“沒事,明天有我呢。”
楚暗月默默的看着窗外,兩個人難得的靜謐了一回,只是靜靜的沒有爭執,也沒有以往的仇恨。
“你看儀服了嗎?”
蕭自城給楚暗月攏了攏頭髮,楚暗月搖搖頭,“她們剛剛送過來,我還沒有來得及看。”
蕭自城輕笑着鬆開楚暗月,拉着她的手,楚暗月沒有反抗,蕭自城走到掛着的儀服面前,說道:“你覺得好看嗎?”
整件衣服以金色與黑色爲底,顯得格外的華
貴雍容,七彩的絲線構成了整件衣服上最奪人眼球的九尾鳳凰,紅金色的絲線繡着流雲散落在周旁,楚暗月可以感覺到這件衣服究竟代表着什麼。
一國之母,樑國最尊貴的女人。
這是蕭自城想要彌補給她的虧欠,是楚暗月最不願意接受,卻又拒絕不了的東西。
楚暗月的手指觸摸在冰冷的絲線上,有些恍惚不自然。
蕭自城看着楚暗月樣子輕笑道:“喜歡嗎?”
喜歡嗎?楚暗月心底說道,不喜歡,但是脫口而出的卻是另一句話。
“很喜歡。”
“喜歡就好。”蕭自城像個孩子一般,看着楚暗月不反感的樣子很是開心。
楚暗月擡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感覺有些對不起他。
蕭自城肯定不知道,她就要走了吧?他知道後,肯定會像她以前恨他一樣,恨着她吧。
這樣也好,楚暗月的心裡起碼不會覺得很虧欠。
蕭自城看着楚暗月眉角的疲倦,想了想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明日再見。”
楚暗月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шшш. tt kan. ℃O
讓蕭自城留下來?或許自己就能改變心裡的想法,不會再走了吧?
但是楚暗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淡笑着看着蕭自城離開了凰月宮。
楚暗月看着絲線繡着的那隻鳳凰,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人。
這輩子她傷了兩個最愛她的人,但是她都還不了——她真的沒有資格再去說愛。
第二日一大早,蕭自城早早起來,看着禮官忙碌的在宮廷裡穿梭,聲音嘈雜的讓人心煩,蕭自城無奈的聽着禮官的囑咐,把身爲樑帝的皇袍一一穿好,一個小宮女就急急忙忙衝了進來。
“……皇上,大事不好了!楚姑娘不見了!”
蕭宮女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敢看蕭自城的目光。
“你說什麼?”沒有想象中蕭自城暴怒的聲音,蕭自城以一種平靜到讓人感覺壓抑的聲音啓齒說道。
小宮女又打了一個哆嗦,聲音裡少了一絲慌張,“楚……皇后娘娘她……不見了。”
蕭自城沉默,整個皇宮都跟着沉默了下來。服侍蕭自城穿衣的太監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整個大殿立刻都是膝蓋碰觸地面的聲音,而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每個人都聽得見自己的呼吸,又害怕自己會成爲蕭自城盛怒之下的犧牲品。
沒有想象中的怒吼,衆人都聽見了蕭自城清晰的聲音。
“登基大典照常舉行,至於封后大典……有沒有人都一樣,皇后只要是她就可以了。”
禮官有些膽怯的擡起頭,“皇上……您的意思是……”
“人跑了,皇后儀服肯定沒跑吧。”
蕭自城淡淡說道,給自己整理好衣襟,擡步走了出去。
你還是走了,原來我昨晚的預感都是真的。
蕭自城有些恍惚,他沒有乘坐步輦,一步一步朝着前朝走去。
說到底,還是留不住……
但是知道真相後的你,還有
可能原諒我嗎?
那就恨我吧,一直恨,像以前一樣,比以前更深,就這麼一直恨着,不死不休,起碼讓我在你的心裡有一絲牽掛。
蕭自城步入大殿,整個大殿的人都跪了下來,高呼着“吾皇萬歲萬萬歲——”
像以前一樣……讓我也恨你,就像是生生世世糾纏的人,愛不得只能恨下去。
蕭自城一步一步登上曾經他心心念唸的座位,扶着座椅上雕刻的龍頭時,他還有些恍惚。
雖然曾經想與你並肩看這天下……可我忘了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不可能再回來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蕭自城,你也不是以前的你。
蕭自城慢慢坐上了那個寶座,俯瞰着底下對他俯首稱臣的人,這是他可以一手決定生死的那些人。
可我爲什麼還不死心?明明該恨你……的確恨你,但還是有些不甘心……這是因爲什麼?
“衆卿平身。”
蕭自城深吸一口氣,嘴角舒爾挑上一絲笑意。
離尤谷內,莫傾幻給莫棲遲又擦了一遍臉,章無珏跟諸葛沉舟被她攆出去研究藥方了,雀妖看着莫傾幻有些吃力的要翻莫棲遲的身子,忍不住開口說道:“我來幫你吧。”
莫傾幻搖搖頭,淡笑道:“我自己可以。”
雀妖沉默的看着他,他把崩潰的莫傾幻從京城揹回來之後,莫傾幻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不愛說話,每一日幫着莫棲遲擦洗身子,喂藥,在莫棲遲清醒的時候陪他說說話。
可惜莫傾幻大部分時間都是昏睡的,一天十二個時辰能醒來三四個時辰都是好的,因爲紅蓮火獄已經到了最後一個階段,諸葛沉舟給莫棲遲的方子能讓他陷入深度昏迷,不至於在身體上承受那麼大的痛苦。
畢竟那種痛,依靠莫棲遲現在的力量,是抵擋不住的。
莫棲遲的內力已經散盡了,已經不能保護自己的心肺不使之受損,莫傾幻曾嘗試過內力入體保護莫棲遲的心臟,可是把莫棲遲折騰的去了半條命之後,莫傾幻再也不敢給他任何力量上的衝擊了。
心肺枯竭,肌肉跟剝離一般,按照原來算的時間,莫棲遲也就會在這一兩天離開。
莫棲遲清醒的時候,都會問莫傾幻,“暗月呢?”
第一次莫棲遲這麼問的時候,莫傾幻不知道怎麼做答,還是雀妖說了一句,“她還在路上。”
之後只要莫棲遲這麼問,莫傾幻就會這麼回答。
“……楚暗月回京城了。”前日雀妖把這個消息給莫傾幻說的時候,她心裡着實顫了一下。
“怎麼樣?她能來嗎?”莫傾幻有些焦急的問道。
“蕭青宇在想辦法給楚暗月傳進去消息,讓她逃出來。”雀妖安慰道,“你不知道蕭自城現在看楚暗月看的多緊……”
莫傾幻突然沉默了,她黯然的看着腳下,笑了笑不說話,擡步走回了房間。
雀妖不知道怎麼安慰人,也只得嘆氣。
不過蘇家那小子來的倒是挺快,他們離開京城的沒兩天,蘇連徹就趕到了離尤谷,可惜被莫傾幻趕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