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神醫,到了。”
翌日一早,一輛馬車停在顯宗王府,李立對車內的一個鶴髮老者到。
此人正是那劉夏春。
劉夏春滿臉不悅地下了馬車,也無怪他如此,換個人連夜不帶半刻休息的趕車,也不會有多高興的。
“直接帶老夫去老王爺哪裡吧,讓寧嵇玉那小子遲點過來,老夫現在不想看到那個小崽子。”劉夏春語帶氣憤地念唸叨叨道。
李立聽言心裡納罕,敢稱呼王爺小崽子的,恐怕普天之下找不出幾個人了,面前這位劉神醫就是其中之一。
福管事昨夜趁着有人照看的功夫小寐,現下卻依舊有些睏乏,他坐在老王爺牀邊不禁打起了盹,卻強撐着不讓自己睡去。
劉夏春一進房,便道:“李小子,老夫看病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把這些無關的人都趕出去吧。”
李立知道劉夏春看病時不喜歡有外人在,爲了讓這老頭舒心些,他沒多想就照辦了。
“福管事,請您暫時在門外等候吧,等劉神醫診看過後,我們再進去。”李立對福管事說道。
福管事瞌睡跑了大半,神色有些猶豫,“這……”
“福管事放心,劉神醫跟着寧王殿下做事有些年頭了,不必擔心。”李立解釋道。
“……那……好吧……”福管事聽言稍稍有了些底,楚老王爺對寧王殿下可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那樣,寧王殿下也極爲關心老王爺,既然是寧王殿下信得過的人,他倒是能夠放下心一些了。
劉夏春這一看,小半個時辰後纔出來。
李立趕忙迎了上去,“劉神醫,怎麼樣了?”
福管事待在一旁,神色也同樣緊張。
誰料劉夏春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唉……”
他們一見此心就往下直墜,這……這是在說老王爺沒得救了嗎?
“劉夏春。”寧嵇玉忽然出現,冷聲道:“別賣關子了,有話就趕緊說,你救不了,本王好找別的人救。”
“你!你這姓寧的小崽子就想氣死老夫是吧?”劉夏春氣歪了嘴,指着他罵道,“你跟了老夫這麼久,有見過老夫醫不好的病嗎?”
福管事不由道:“那神醫方纔爲何搖頭嘆氣?”
“因爲難啊!治得了又不代表好治!”劉夏春氣得吹了吹鬍子。
“原來是這樣……”福管事大大鬆了口氣。
“那該怎麼治?”李立問道。
劉夏春瞪眼說:“先把你們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藥都停了,再吃下去,沒病也得吃出病,他本來身體就虛弱,還拿這些藥材耗,不是找死嗎?”
“是不是得慢慢減藥?”寧嵇玉忽然出聲道。
“喲,”劉夏春語氣聽不出是誇讚還是嘲諷,“看來你還不算白跟老夫這麼多年,還是學到些東西的。”
寧嵇玉眸光微閃了下,竟然和哪位玄大夫說的一樣,看來那人果真是有些真本事的。
“是有人與我們說的。”
“哦?”劉夏春來了些興趣,“什麼人?”
福管事道:“是位叫玄大夫的,張了皇榜後大夫來得倒是多,只不過沒幾個靠譜的,這位玄大夫看上去倒是有些真本事。”
“姓玄嗎?”劉夏春目光一時變得有些悠遠,“這姓倒是有些少見,老夫之前也曾遇到過一個醫術高超的姓玄的大夫,只可惜多年未見了。這位玄大夫在哪兒,老夫倒是有興趣見上一見。”
“已經讓人去請了。”寧嵇玉道。
客棧。
“玄大夫在嗎?”門外人傳進來的聲音有點悶。
穆習容帶上帷帽,去開了門,來人正是王府的人,許是寧嵇玉口中的那位劉夏春劉神醫到了,所以差人來請她去王府。
“玄大夫在就好,我們王爺請您去顯宗王府走一趟,玄大夫請吧。”
“稍等。”穆習容又返身回屋中拿了樣東西,揣入懷中,便跟着那人走了。
因爲劉夏春叮囑過的原因,房中每隔兩個時辰開一次小窗通風,房間裡已不算悶。
穆習容一進房便看到了坐在榻前的老者,按照形象估計,想必這就是劉夏春了。
“劉神醫。”穆習容喊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劉夏春好奇地打量了穆習容一番,問道:“你就是那個玄大夫?竟還是個女子?”
“是。不過醫者都是醫人,與性別煩擾無太大關係。”
劉夏春點了點頭,見她戴着帷帽也沒多問,只道:“停藥減藥的法子是你提出來的?”
“是,”穆習容應着,從懷裡拿出她方纔揣進去的藥方,遞給劉夏春道:“這是民女昨夜趕製出來的藥方,但請劉神醫一看,若是有什麼錯藥漏藥的地方,還請劉神醫指出。”
劉夏春結果那紙藥方,從袖子裡拿出一枚琉璃製品的東西,照着藥方看。
劉夏春越看眼神越亮,這藥方,竟無一處錯遺!不像是穆習容這樣的年紀能寫出來的。
穆習容雖然壓低了聲線,但發出的聲音還是較爲年輕的,劉夏春剛開始還不覺得對方能真有什麼真本事,如今倒是打了自己的臉了。
想必讓他自己研製方子,也只能到這種程度吧。
“木蝴蝶、射干、柴胡、桂枝……你是怎麼想出將這四種藥材相生相剋的?”劉夏春神色讚許道。
“射干性苦,木蝴蝶性辛,柴胡性酸,桂枝性甜,再加之一樣貝母,無色無味,相生相剋,互爲侮逆,自然就將藥性抵消了。”穆習容緩緩道。
劉夏春點頭,“不錯,這方子可來之不易,你從哪裡瞧來的?”
“是家師傳授。”穆習容回答說。
“你師父是誰?”
穆習容含糊道:“我師父不喜歡我輕易將他的名號說出去,我還是不說了。”
劉夏春也不爲難她,半真半假道:“既然你師父不喜歡,不如你做老夫的徒弟吧,老夫可沒你師父那麼多規矩,這京城誰沒聽過我劉夏春的名號,你若是當了我的徒弟,我的名號隨便與你用。”
穆習容卻不當真,“劉神醫說笑了,劉神醫是神醫在世,是民女沒這個福分。”
劉夏春曉得她這是拒絕的意思,倒也豁達,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老夫啊是註定沒這個善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