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白皙的手指撥開皮肉,將裡面插着的骨頭碎片強行拔出,十二渾身一陣痙攣,牙齒在下脣上搖出一道道森白的印記,她依舊倔強的不肯叫一聲。
半盞茶的功夫,凌宇寒才勉強將骨頭的碎片全部拔掉,“我要給你上藥了,有點痛。”
她還有什麼痛是忍不了的?十二心底咆哮道,臉上的肌肉上下抖動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凌宇寒抹了一點斷續膏的藥膏在手上,擦着她的骨頭,緩慢的拼湊上,像是在完成一分工程龐大的拼圖。
那種骨頭被人撫摸,血絲、肉末、筋,通通被人撫過的感覺,讓十二渾身忍不住發抖!四肢冰冷,雙手更是涼得沒有半點溫度,汗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到鎖骨,身上的衣衫幾乎被汗水徹底浸溼,衣襬都能擰出水來。
等到骨頭全部拼湊好,凌宇寒冠玉般白皙的肌膚上,也有一層密集的汗珠,他用牙齒咬住針線,仔細的爲十二縫合好傷口,再用紗布一圈圈將她的肩膀纏好,兩人到最後累得氣喘如牛,一個是忍的,一個是提心吊膽的。
“搞……搞定了?”十二喘着粗氣,回頭看向凌宇寒,卻見他整個人幾乎癱軟的靠在牀頭,心底暗暗一笑,素來冷清的眸子裡似乎也浮現了零零碎碎的笑意:“受傷的人是我,怎麼我感覺你比我還嚴重?”
凌宇寒閉上眼,略微平復了下動盪的心潮,他從牀上起身,挺拔的身影走到衣架邊,用方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回頭道:“傷口七天內不要沾水,最初會有些癢,你得忍着不要去撓它,不要進行劇烈活動,要不然,一旦骨頭再次裂開,就算是華佗在世,也難醫治好。”
他說得鄭重其事,十二聽得含糊,畢竟七天不能劇烈活動,對她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兩天後四國大賽就要開始,她難道就要因爲一點傷,不戰而敗?
彷彿是看出她心裡所想,凌宇寒嘴角彎起一抹天地失色的笑,“雖然話是這麼說,不過照你的脾氣,就算強行讓你退出比賽,你也不會願意吧?”
十二掃了他一眼,廢話!她辛辛苦苦來到青龍國,爲的是什麼?就是爲了在四國大賽中挑戰更多的強者,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達到劃破虛空的修爲,回到現代,找十一報仇!
和這個心願相比,一點點小傷算得了什麼?
她是十二,是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十二!
“這幾天我會跟着你,”凌宇寒勾脣一笑,那笑美得驚心動魄,桃花眼中,流光瀲灩,一襲紅衣裹身,當真是風情萬種。
“不需要。”十二斷然拒絕,一個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男人,她爲什麼要他跟在身邊?
“你沒有說不的權力,”凌宇寒霸道的開口,“還是說,你以爲你可以阻止我?”
十二一時訝然,的確,以她的修爲根本探不出眼前這個男人的實力,他深不可測,要是他真想對自己做什麼,她有反抗的能力嗎?
完全沒有!
“你最好祈禱,我的實力永遠不會超過你。”十二雖然受制於人,可她絕不可能就這麼妥協!現在她比他弱,可早晚有一天,她要把他狠狠的踩在腳下。
凌雲韓微微一笑,那妖嬈的笑裡,帶着一股子痞氣,“只要有這麼一天,我隨時恭候。”
“哼!”十二狠狠瞪了他一眼,渾身被汗水打溼,衣衫粘稠的裹在身上,分外難受,她眉頭一蹙,朝着凌宇寒吩咐道:“有沒有清水?我要擦身。”
“……”凌宇寒默然了幾秒,臉色有些古怪:“你在別的男人面前,也經常做這種事?”
只要一想到,她在任何男人面前都可以如此不設防,他心底就有一團火,愈燃愈烈,眸子危險的眯起,他的視線緊緊的盯着十二,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十二微微一愣,“我只是讓你幫我打水,你在亂想什麼東西?”
拜託!雖然她不在乎自己的清白,爲了任務,爲了目的,可以奉獻掉可以奉獻的一切,但是,她沒有在陌生人面前赤身**的癖好,好不好?
“我剛纔才說過,你的傷口不能沾水,你這是明知故犯嗎?”凌宇寒邁着步子走到十二面前,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看入她的眼底。
“放手。”十二扭着腦袋,想要掙脫他的束縛,眼中一片冰霜,神色冷冽。
“女人,還是聽話一點比較可愛。”微翹的紅脣中吐出的話語,曖昧得讓人臉紅心跳。
十二不屑的勾起嘴角:“你是我的誰?我需要聽你的話嗎?”
凌宇寒一時氣結,怒極反笑,低沉的笑聲,在十二的耳畔炸響。
“笑什麼?”她冷聲質問道。
“你不說我倒忘了,上一次我可是在看遍了你的全身,”狹長的眼微微眯起,嘴角那笑分外妖嬈:“你說,我是不是該對你負責?”
負責?
十二心頭一驚,故作冷然的開口:“不需要!”
“哦?”凌宇寒饒有興味的挑高眉梢,眼中光華流轉:“爲什麼?”
“要是每一個看過我身體的人都需要負責,那我應該嫁給誰?”她又不是封建社會的女人,以前執行任務時,她甚至可以出賣自己的軀體,按照他這種說法,難道她每一個都要嫁?開什麼玩笑!
凌宇寒眸光一沉,嘴角的笑僵了幾分,心頭的闇火蹭地燃燒起來,右手箍住她的下顎,脣緊貼在她喋喋不休的嘴脣上。
該死的!
什麼叫每一個看過她的人?
只要一想到,有別的男人看過她的身體,他就恨不得將那人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她是他的!
心頭一股佔有慾濃烈的升起,十二錯愕的瞪大眼睛,這個吻,強烈、霸道!根本不給她反抗的機會,將她的呼吸一併奪走,在她的嘴中攻城略地。
吮吸、舔舐,他的龍舌挑弄着她的舌尖共舞,呼吸一滯,十二的耳廓緋紅一片,心頭氣急,牙齒重重咬在他的舌尖上。
“嘶!”凌宇寒倒抽一口冷氣,捂着嘴,鬆開手。
口腔裡有一股鐵鏽味正在蔓延,眼眸危險的眯成一條縫,他斜睨着十二,不悅的開口:“你屬狗的?”
力氣還真大!
十二粗魯的用手背不停的蹭着嘴脣,哪怕將脣瓣擦得紅腫,她依舊覺得難受!心頭憋屈,一張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眸子冷冽如刀,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紅衣男人,“我要殺了你!”
她是認真的!
嬌小的身軀側坐在八仙架子牀上,渾身散發着肅殺的氣息,猶如實質的殺意,冰涼刺骨。
“你很討厭我的吻?”凌宇寒沉聲問道,嘴角的笑不知何時,竟持平了,些許冷漠的弧度,眸光晦澀,視線落在她微腫的紅脣上,心中情緒萬千,有氣惱,有不安,有緊張,卻獨獨沒有後悔!
十二冷眼看着他,啓脣道:“是!”
凌宇寒心頭一顫,眸光愈發暗沉無光,下一秒,他忽地揚脣一笑,笑得花容失色,眉宇間萬種風情,妖冶得宛如一朵絕美的罌粟花,漸欲迷人眼,“可是我很喜歡啊,喜歡你甘甜的味道,喜歡你倔強的表情,喜歡你身上淡淡的體香,喜歡你……”
“夠了!”十二緊抿着脣線,冷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你精蟲上腦,可以直接去青樓,我沒閒工夫陪你玩這種曖昧的感情遊戲!”
看着她是真的動怒了,凌宇寒心頭一嘆,將話題轉移開:“我只是隨口一說。”
“我要回客棧。”十二冷漠開口,吃力的從牀上爬下來,身體搖搖晃晃的,還沒走到門口,下盤一軟,整個人朝前倒去。
“小心!”身體撞上一個溫熱的懷抱,十二怔忡的看着瞬間移動到她面前的男人,嘴脣抿成一條縫,想要掙脫出他的束縛。
“你這麼走,想走多久?天黑了,你也走不回去。”凌宇寒鬆開手,笑靨如花的說道。
“不用你管。”十二倔強的擡頭,眸光堅韌,吃力的保持着身體的平衡,跌跌撞撞的走出小屋,頹敗的院落,落葉在微風中卷着花兒,紛飛,亂舞,紅日當空,正是晌午時分,驕陽烘烤着大地,十二扶着掉漆的紅色欄杆,艱難的邁下屋外的石階,每一步都彷彿走在刀尖上,體內的鬥氣乾涸,根本察覺不到它的存在,身上的傷口,撕裂般的痛,可她卻不肯妥協!
小腿止不住的顫抖着,臉上毫無半點血色。
看着她固執的身影,凌宇寒心裡不是滋味,火紅的袖袍輕輕,一躍而起,落到十二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我送你。”
“不必!”她冷漠拒絕,看也不看面前的男人一眼,繞過他,一步一步緩慢而又艱難的前進着。
這個女人,究竟能倔強到怎樣的地步?
明明贏弱得風一吹就要跟着搖晃,卻固執的不肯讓他攙扶,不肯讓他護送,只憑着一股執拗,孤獨前行。
凌宇寒眸子一暗,傾身從後飛起,袖袍一揮,捲起十二單薄的身軀,將她攔腰抱在懷中,玉足在地面輕點,身體騰空而起,越過枝頭,越過屋檐,朝着客棧的方向奔去,勁風呼嘯着過耳,十二死咬着嘴脣,口中冷喝道:“放我下去!我自己走,不需要你管!”
“我樂意。”凌宇寒勾脣一笑,或許是頭頂的陽光太過明媚耀眼,以至於,這一刻,十二的心竟跟着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