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楚和胡朋經常出沒於各大演出場所,可惜並不是爲了演出而是爲了販賣打口,幾個星期過去了,二人進的貨只賣掉了一小半,但他們沒有灰心,每晚仍執着地守在每一處酒吧門前。
能夠加入“烏托邦”樂隊,讓顧圓圓很是開心,但她沒有把更多的時間投入到與其他人的磨合之中,因爲她是高三的學生,面臨着高考和升學的問題。其實,顧圓圓的父母早就爲她爭取到一個名牌大學的錄取名額,高考對於她來說只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和上面三人不同的是,公冶子申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他不想每天在家看着天花板發呆,於是主動承擔起爲樂隊尋找樂手的任務,他認爲,尋找樂手這件事是刻不容緩的,因爲此時已是年底,演出市場也將對地進入了淡季,如果此時找不到合適的樂手的話,下一次恐怕就要等到明年春節後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一番尋覓,公冶子申遇到了自認爲最合適的人選,確切地說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哥哥名叫孫曉陽,學習吉他已經五年,弟弟名叫孫曉剛,自幼學習三絃等民族彈撥樂器,改學吉他是最近兩年的事情。雖然弟弟孫曉剛接觸吉他的時間較短,但他憑藉着多年的音樂功底,琴技和自己的哥哥不分伯仲。
二人曾經和其他一些朋友組建過一支樂隊,他們分別擔任主音吉他手和節奏吉他手。前不久,這支樂隊剛剛解散,他們哥倆也在尋找新的合夥人,正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公冶子申幾乎沒有費什麼口舌便將二人邀請到自己的樂隊中來。當然,兄弟二人是否能留在樂隊不是他公冶子申一個人說了算的,還要徵得樂隊其他成員的同意。
週末,公冶子申一大早就拉着顧圓圓出門坐上了去無名村的車,在此之前,他已經和孫氏兄弟約好在無名村見面,談談彼此的看法以及樂隊的事情,當然主要是爲了讓秦暮楚和胡朋見見兄弟二人。
當公冶子申拉着顧圓圓來到無名村的時候,發現孫氏兄弟早已在村口等候了,當下帶着大家來到了秦、胡二人的住處。
拍了半天院門才被打開,看到秦暮楚披着大衣帶着睡相的模樣,大家有的納悶有的吃驚。原來,前一天晚上秦暮楚和胡朋又到某酒吧門口賣盤去了,凌晨時分才趕回住處,要不是叩門聲,他們倆現在還在牀上呼呼大睡呢!
公冶子申介紹道:“小楚,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孫氏兄弟,這位是哥哥孫曉陽,這位是弟弟孫曉剛,二位,這就是我和你們說起的秦暮楚。”
秦暮楚打了個哈欠,說:“實在抱歉,我們這幅邋遢樣子,你們在院子裡等一會兒,我去收拾收拾屋子。”
其實,屋子裡空蕩蕩的沒什麼值得收拾,收拾屋子只不過是藉口,叫胡朋起牀穿衣纔是本意——胡朋有個不雅的習慣,無論是酷暑還是寒冬他都只穿着內褲睡覺,讓人看到總是不好。
過了片刻,胡朋穿好衣服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互相問候並把客人請進屋。一進屋,孫氏兄弟便皺起了眉頭,就連來過多次的顧圓圓也反感地捂着鼻子,的確,屋子裡發黴的味道實在是太重了。
胡朋尷尬地解釋着:“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住的地方實在是簡陋了一點,希望你們不要嫌棄,來來來,趕快坐下,吃早點了嗎?沒吃我到村口買點去。”
顧圓圓伸出手臂露出胳膊上的手錶說:“小朋哥,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我們吃的早點恐怕都快消化完了。”
“都這會兒啦?”胡朋說:“得了,一會兒一塊吃中午飯吧。對了,那兩位姓孫的兄弟,這是不好意思,我們這屋子裡的黴味是大了些,不過呆久了也就不覺得什麼了。”
孫曉陽聳了聳肩膀:“空氣不好還在其次,關鍵是這大冷天的你們怎麼不生火啊?晚上睡覺不冷嗎?”
“哦,說來慚愧,”秦暮楚解釋道:“我們實在沒有太多的錢用於取暖,只得省一點是一點,讓你們見笑了。”
顧圓圓心疼地說道:“那你們也不能這麼委屈自己啊?如果你們實在缺錢的話我可以借給你們。”
胡朋擺擺手:“算了吧,我們總不能老是被人救濟着。這樣,我去生火,小楚你帶他們到排練室看看。”
來到只有一牆之隔的排練室,孫氏兄弟立即感到不那麼難受了,也許是看到了吉他的緣故,畢竟二人對吉他都有着一定的感情。
“哇塞!”孫曉剛一驚一咋道:“這把琴是你的?真是一把好琴啊!你們的生活如此拮据,卻捨得花大價錢買好的樂器,真是想不到!”
孫曉剛指的,便是秦暮楚那把噴塗着英國國旗的圖案Gibson牌電吉他,這把琴是秦暮楚當年在“菊池琴行”花大價錢買下的,雖然已經使用過一段時間,但在孫曉剛眼裡它仍然是那麼的華麗、奢侈。
秦暮楚調侃道:“嗨,我也就這點兒值錢的家當了,萬一哪天解不開鍋了,可就指着賣琴餬口呢……對了,和我說說你們哥倆的情況吧。”
孫曉陽點點頭,介紹道:“我們倆是北京人,今年都是二十歲,沒有學業也沒有工作。我練習吉他已經五年,水平雖不敢說有多麼高深的造詣,但對吉他這玩意兒也有一些自己的見解。”
孫曉剛接着說道:“我是弟弟,小時候我便對咱們中國的民族樂器產生了興趣,先後學過一些民族樂器,主要擅長三絃。學習吉他是最近兩年的事情,水平嘛,自認爲還湊合。”
公冶子申也說道:“小楚,我是前幾天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遇到這兩個兄弟的,碰巧的是他們也想組個樂隊,於是今天便約過來了。”
“哦?你們組過樂隊?”秦暮楚問道:“能和我仔細地說說嗎?比如樂隊的名字、風格。”
孫曉陽說:“沒錯,我們哥倆曾經有過一支樂隊,這支樂隊的名字叫做‘集成電路’,風格以說唱金屬爲主,是由當時的主唱林珂一手創建的,他也是樂隊的核心人物,幾乎包辦了所有曲目的詞、曲、編曲工作。樂隊成立不到一年,演出的機會不是很多,最終,樂隊的成員們產生了分歧,不得不解散了。”
“也就是說,你們除了做音樂以外並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那你們如何養活自己呢?”秦暮楚問道。
“靠家裡唄……”孫曉陽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其實我們也不願意這樣,畢竟我們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收入也不是很多,可你說,像我們這樣的,除了做音樂以外還有什麼可以做的?”
秦暮楚非常理解對方的心情,因爲有一陣子,就連他也覺得自己除了音樂以外一無是處。
“你們以前是玩兒金屬的?太好了!”胡朋說道:“我和小楚以前都是玩兒朋克的,缺乏做金屬樂的經驗,就你們理解,說唱金屬最重要的應該是什麼?”
“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心態,”孫曉剛說道:“做音樂心態很重要,調整好心態才能認真地投入進去。當然,同樣重要的是音樂的質量,而說唱金屬對樂手的要求通常不是很高,關鍵主唱的嗓音一定要好,吐字清晰,能讓觀衆明白你想表達的東西,說白了就是能讓觀衆聽清你在唱什麼。”
聊着聊着,衆人感到屋子裡暖和了許多,胡朋灰頭土臉地走了進來,他先是伸出黑乎乎的手對顧圓圓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對大傢伙說:“各位,快到中午了,咱們邊吃邊聊吧,你們想吃什麼,我去做!”
公冶子申隨口說道:“不用這麼麻煩,湊合吃點麪條就成,怎麼方便怎麼來吧。”
“那好吧,廚房裡還有些掛麪,估計夠咱們幾個人吃的了,我去買些青菜和雞蛋,咱們中午就吃熱湯麪了!”說完這句話,胡朋胡亂地洗了洗,穿好外衣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