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鍋熱氣騰騰的熱湯麪被端上了桌,不大的房間裡頓時瀰漫着撲鼻的香味。
看着鍋裡那金燦燦的雞蛋、滑溜溜的麪條以及嫩嫩的青菜,孫曉剛的口水幾乎都要留下來,他也顧不得禮讓,搶先把自己的那一碗盛好,便吃便讚歎道:“哥們兒,想不到你燒飯的手藝這麼棒,比我媽做的都香!”
“小心點,別燙着!”胡朋沒有介意對方的失禮舉動,依次給每個人的碗裡都盛好了麪條。
孫曉陽是第一個吃完的,只見他抹抹嘴,心滿意足地說道:“小朋,就衝你做飯的手藝,我們哥倆跟着你幹了!錢不錢的無所謂,只要你能每天給我們做飯就成!”
胡朋爽朗地笑了:“哈哈哈,承蒙二位看得起我的廚藝。說實話,以前在家的時候我從來不做飯的,開始玩音樂並在外漂泊後才一點一點學起。離開家幾年了,在音樂方面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卻因此燒得一手好菜,我真不知是應該感到欣慰還是慚愧。”
秦暮楚也吃完了碗裡的麪條,說道:“小朋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做飯也是一種本事嘛,要不是因爲你的廚藝精湛,他們倆還不一定留下來呢!”
孫曉陽明白秦暮楚是在說他們兄弟倆,正色道:“好了,玩笑歸玩笑,咱們還是認真地談論一下關於樂隊的情況吧。經過剛纔的瞭解,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擅長的樂器,現在有一個問題,咱們六個人裡面有四個人會彈吉他,人員配置方面該如何取捨呢?”
“在你們來之前我們是這麼想的,”秦暮楚介紹道:“由我來擔任主唱,胡朋改做貝斯手,圓圓和子申分別擔任鍵盤手和鼓手。說實話,我們本來只打算召一名吉他手的,但今天看到你們兄弟二人讓我有了一個更加大膽的設想:咱們能不能做雙吉他?你們哥倆一個彈主音,一個彈Solo,我想這樣做出來的音樂會顯得張揚許多,大家認爲呢?”
子申說道:“小楚哥,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現在樂隊有六名成員,雙吉他是肯定的了,但我想你先別那麼着急做主唱,不妨將你們幾個人的嗓音比較一下,看看誰更加適合再做決定。”
“就是的,小楚你的吉他彈奏得十分出色,只做主唱的話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胡朋也說道。
秦暮楚同意了這個建議,吃完飯後,大家收拾好桌子來到隔壁的排練室。胡朋找來一張國內某說唱金屬樂隊的小樣,放進CD機裡,然後大家爭相模仿着金屬式的唱腔。
胡朋的嗓子很顯然更適合唱朋克,他的嗓音雖然沙啞,但略顯蒼白無力,不適合唱這種快節奏的歌。孫曉陽的嗓子雖然洪亮,但他唱歌有一個毛病,那就是一旦唱快了吐字就不是很清晰。最後的焦點聚集到秦暮楚和孫曉剛的身上,他們二人的嗓音難分伯仲,各有各的特色,實在說不好誰更加適合做主唱,經過一番思考之後,秦暮楚說出了他的結論:
“我認爲還是我來做主唱比較合適,曉剛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就在剛纔,我的腦子裡冒出這麼一種想法,既然你擅長三絃,咱們爲何不在自己的音樂裡融入一些民族音樂的元素呢?在咱們身邊有很多樂隊都在自己的音樂里加入了民樂,有的是馬頭琴,有的是古箏,爲何不能是三絃呢?雖然這種中西結合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但它確是屢試不爽的,反正在我的印象裡,凡是將民族音樂融入到搖滾樂中的樂隊,都有着不錯的口碑,做出來的音樂也別有一番風味。”
見胡朋還有些疑慮,秦暮楚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雖然做了主唱,但我並不會因此而放棄對吉他的練習,相反地,兩個孫兄弟的加入會對我的彈奏起到促進的作用,或者說會激發我的靈感,保不齊有一天我也能寫出一首曠世名曲來呢!”
“怎麼說着說着又開始吹上了……”胡朋無奈地搖了搖頭:“虧哥們兒我還替你的前途擔憂呢!算了不說這個了,今天咱們這個樂隊的建制就算齊備了,咱們給抓緊時間磨合,抓緊時間做出一批拿的出手的作品來。可咱們目前還有很多問題,首先,孫氏兄弟的家離這裡很遠,來來回回的肯定很不方便;其次,咱們平時還要出去賣盤來維持生計,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排練上面。而最重要的,是咱們一般出去賣盤的時間都在週末,因爲大多數酒吧的演出都是在週末進行的,而這樣問題就出來了,圓圓平時要上學,只有週末才能抽出時間參加排練,這也就意味着,咱們在一起參加排練的機會會少之又少,又如何保證排練的質量呢?”
“你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有考慮過,其實這些問題很好解決,首先,”秦暮楚面向孫氏兄弟:“你們哥倆能不能說服家裡搬出來住?搬到無名村來,這樣的話咱們在一起的時間就會多出許多;其次,圓圓的學業不能耽誤,所以你平時就不要來了,爲了玩音樂兒耽誤了考大學就得不償失了……”
秦暮楚的話還沒說完,顧圓圓就撅着小嘴說道:“不,我不想考什麼大學,只想和你們一起做音樂,這纔是我喜歡的事情。”
秦暮楚勸道:“你不要耍小性子,玩搖滾樂沒有什麼不對,但不要因此而荒廢了學業,不要學我和子申,我們是迫不得已纔會如此而爲之,你和我們不一樣,有大好的前途在等待着你,說到底,你加入樂隊只不過是爲了能和子申在一起,只是覺得搖滾樂新鮮、好玩,而不像我們,別人我不敢說,至少我會把搖滾樂當作一輩子的事業來看待,你能麼?”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顧圓圓說着說着有些急了:“你就這麼瞧不起我嗎?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那種沒有思想沒有主見的小女生嗎?我已經十八歲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我就是不想考大學,我就是想做音樂!”
秦暮楚知道對方在賭氣,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而是換了另外一個話題,他對孫氏兄弟說:“我剛纔提出的建議,你們倆認爲怎麼樣?”
孫曉陽說:“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們一沒收入,二沒積蓄,在外面如何生活?總不能靠那幾十塊錢演出費活着吧?”
“就是啊,再說我們的父母也不會同意的,他們都是思想陳舊的人,再說,我們也不想再讓他們傷心了。”孫曉剛也說。
“這樣就有些難辦了……”胡朋的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公冶子申問道:“對了,你們以前排練的時候在什麼地方?”
孫曉剛說:“那會兒我們在一哥們家排練,那哥們兒是我們樂隊的貝司手,家裡有錢,他把自家的車庫改造成了排練室,我們就在他那兒排練,可樂隊解散後,他就一個人去外地了,我們也沒有再到過他家。”
“我有一個想法,”公冶子申說道:“我們能不能在城裡租一間地下室什麼的作爲排練室?”
胡朋無奈地笑了笑:“哼,要是租得起地下室,我們就不會蜷在這又潮又破的農民屋裡了……”
“錢的問題我和圓圓想辦法,我也覺得這裡太不適合做音樂了。”公冶子申說道。
秦暮楚點燃一支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暗諷道:“我哪能和你們比啊,你們都是有錢人,想住別墅住別墅,想住洋房住洋房,我他媽就一窮光蛋,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心滿意足了!”
“你丫擠兌誰呢?”公冶子申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秦暮楚我告訴你,我是一直靠圓圓的資助過日子,可她又不是外人,她是我女朋友,我花她的錢這不丟人吧?”
“我不是這意思。”
顧圓圓“騰”地站了起來:“那你就是說我養男人了?沒錯,我家的經濟條件是比較優越,可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低俗。如果你非要戴着有色眼睛看人的話,那我就照着你的思路說下去,沒錯,我就是有錢,我就是養男人了,有本事你也找個小富婆當靠山,少在這說風涼話!子申,我們走吧,和這種人合作實在沒什麼意思。”
說罷,顧圓圓強拉着公冶子申的手,離開了這件陰暗潮溼的小屋。胡朋拍案而起,急忙追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