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溫存

“無月也走了?”楚可粉色衣袂飄在房樑上,盪來盪去。

“是啊。”紅妖依舊一個娃娃身,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晃悠着一雙短腿。

“太好了!那傢伙一走,就沒人跟我搶你了!”楚可臉從房樑之側露出來,整個人趴在房樑上,眼睛發亮。

“跟誰搶誰?”男子的聲音從門口處送過來,清風拂山崗。

“煩人的又來了,我忘了還有這位……”楚可撇撇嘴,有些不滿,從房樑上一個翻身落下來,地也不沾從窗口飄了出去。

紅妖略有感慨地看着她曼妙奇詭的身形,想想自己有些可憐的恢復程度,覺得目下做成這程度還是有些難的。

“柳玉戈留話說以你的恢復速度,約摸兩個月後就可以恢復正常的體態了。”南宮出言安慰她,坐在了她旁邊,揉揉她的頭髮。

“可是這一身功夫……算是廢了。”她翻來覆去看自己的手,曾經五指之間磨出來的薄繭也消失了,“這可不只是脫胎換骨,可以算得上是重塑金身了。”

“沒關係,還有我。”南宮知道她眼下武功全失的事,“他說還是有迴旋的餘地,也許過一段時間它也就自己回來了。”

“回不來了。”她有些可惜地嘆口氣,“我的身體我知道,沒了,全沒了。”

“你若是想從頭開始,我陪你一起。”南宮雪衣翩翩,浮動生輝,如生天外,可言語之間溫存柔和是漫漫人間情懷。

“你還是先把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術法練好纔是,靈狐啊……”她不怎麼擔心,因爲有得必有失,雖說從前從紅閣主那裡雪來的人間功夫蕩然無存,可是咒術、靈術她的領悟卻高了很多,雖則丹田空蕩,但她總覺得這樣空茫的狀態卻是上了一層樓的,不過柳玉戈特別囑咐要她半載之內別亂動用內息,也不便於嘗試,她也不急在這一日兩日的。

“那是自然。”他深潭似的眸中暗光微閃,想起柳玉戈的好意叮囑,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要得的。

“聽說南駿拒絕了你?”紅妖想起西北那邊過來的線報,臉色一正。

“是。”南宮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南駿也算沒在西北白打拼,你可還記得秦禾武家的小女,就是先前有些心儀嶽……柳玉戈的那個?”

“記得。”紅妖回憶一下,那個姑娘一身鐵血正氣的,“你是說他們兩個……湊在一起了?想想倒是很配。”

“不止是在一起,都已經珠胎暗結了。”南宮有些感嘆自家兄弟的效率,他這裡還艱難苦澀得很,怎麼這一轉眼就要做人家叔叔了?

“這麼快啊……”紅妖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南駿也太那什麼了吧……他們兩個成親了嗎?說起這個,我可記得南駿還要比你小上兩歲的?”

南宮看着她,眼光裡有無奈也有幽怨,“小的不止是兩年啊……”

“咳咳咳,那什麼,藥浴好了嗎?是不是時辰快到了?”紅妖臉頰爬上桃花,低垂了眼不看他。

南宮今日卻沒打算放過她,用手挑了她的下巴,讓她對上自己的視線。

“紅妖,此番你恢復之後,就嫁給我,好嗎?”

她此時是孩子的年紀,臉更小更嫩,像是輕輕掐一把就能滲出水來。

他手勢更加溫柔,幾乎是輕輕捧着她的臉線,柔軟溫吞。

她在這樣的咄咄逼人之下微怔,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對上他的眼神不避不讓,心裡頗有些壯烈,“聘禮?”

“嗯?”他之前總想象她的反應會是如何,可還是沒有料到。

“姑娘我有財有貌有權勢,想娶我,不付出足夠的代價怎麼行?”她一臉正色,眼睛水汪汪的映出他的倒影,清俊無雙的一張臉。

“以前倒看不出你是這麼討價還價的。”他失笑,偏頭作思考狀,想了一會兒。

“江山爲聘如何呢?”他聲音清清潤潤,一如當初。

紅妖默了一默,搖頭,甩開他桎梏着自己下頜的手,“俗氣,多老的梗了。”

他唔一聲,不出所料,“那我呢?”

“什麼?”紅妖有些蔫蔫的,若要她講要什麼聘禮,她也說不出,這時間長久,滄海桑田的,有些興趣早已磨沒了。

“我說,把我自己作聘禮,送入你的囊中。江山美人,既然你不喜江山,那就用我這個人權充個美人爲聘罷。”他聲音低沉起來,趁她不防備,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額頭對額頭,鼻尖對鼻尖,眼睛對着眼睛。

“你看,行不行?”他的聲音,語氣幾乎是引誘,帶着別一樣的魅惑。

紅妖縮了縮脖子,覺得這樣的曖.昧氛圍隔得年代太久遠,有些陌生,讓她的心猛地跳動起來,一聲一聲,有力又帶着她能夠察覺到的慌亂。

“妖兒?”他手一揮,霧氣一攏在她周身,再散開,他懷中擁着的人已經從青嫩娃娃變成了豆蔻少女的模樣,“你之前的樣子,我抱着總有負罪感。”

紅妖有些無奈,他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真是比不得,感受到頸項之間的溫熱鼻息,她身心不約而同地一顫。

他的下頜蹭在她修長的頸側,一下一下,羽毛拂過靜水似的,惹動她心神深處的漣漪,一圈圈擴散開來。這樣近的距離,這樣的親暱,這樣可以察覺的自然的反應,他心底裡因爲她無言的認同覺得滿意,羽毛般的輕吻印在她耳側,頸間。

“你……”她想說什麼,卻被他印在脣邊的一個淺啄封住。

“忍得久了,你且給我一刻半刻的緩上一緩,嗯?”他的聲音低沉得犯規,氣息溫存,全數噴灑在她頸項的敏感之處。

她手抵在他的肩,一點沒有要推開的意思。只是覺得有些無奈,又有些……小小的悸動。

這懷抱,熟悉至斯,竟讓她生不出一絲想抽身而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