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細細地打量着這片他將去的未知土地。東南鎮元共和王國的領土呈一個較狹窄倒三角,不過左上的角是扁平的,與帝國接壤。根據地圖上的數據看,共和王國縱長一千二百里,最寬之處有八百里左右。共和王國的主要城市集中在沿海一帶,在地圖上標註最多的莫過於首都拉爾夫斯塔夫,周圍寫了不少字,許多都僅僅是個數字,在空白處纔有相應解釋。
“共和王國有着高度發達的機械製造工業,他們對修者的研究也很系統化,研發出不少強化裝備,技術。你到那裡應該會受益匪淺。這也是我推薦你去的原因。等李姿音大一點,我也會安排她去共和王國學習。”
“那麼長老,我在那首先如何立足呢?”張凌想到了最重要的問題。
“哦,我都忘了告訴你,我已經與在那的老友聯繫上了,你到那裡就去找他,他自然會安頓好你。”李紀點點頭,從一邊拿來一個信封,“你到時只需找到他,把這封信給他就好,不過你把它弄丟了也沒關係。他比我年輕,記性不會太差。”
“謝長老。”張凌站起來行了個禮。
“不必不必,坐吧,”李紀擺擺手,“以後只要認真修煉,保家衛國,這就算謝我了。畢竟帝國太平了這麼久,周圍國家都虎視眈眈。”
“張凌發誓必將精進修煉,不辜負大長老的幫助。”張凌字正腔圓地說道。
“哈哈,你修煉又不是爲我,是爲自己。”李紀對張凌的反應感到好笑。
“對了,你現在聽仔細了。我把那位老友的住址給你。”李紀示意張凌看地圖,“他是我本家,也姓李,名烈和,他來頭不小,據他說,他的祖先是共和王國的著名將軍李英生元帥。他住在共和王國山崎省渡河城。這座城市很大,恐怕不好找,不過他同時是山崎大學渡河分校文史學院的教授,你去那裡應該更容易找到他。”
山崎省面積很大,與帝國接壤,不過很大一部分都是山區,渡河城位於其東南部,地勢平緩。
“共和王國人雖然對修者很尊重,但在他們那兒,成功者不一定是強大的修者,他們很注重於對文化的發展以及科技研究。這是我認爲我們帝國需要學習的。烈和應該不會僅僅指導你的修煉,你過去最重要的事是學會西鎮元語,雖然共和王國是雙語通用的,但不少書籍都是西鎮元文的。”
“沒想到還要學外語。”張凌撓撓頭。
“如果你在那足夠優秀,我的意思是修者方面。明年‘東新會’,或許你還有機會參加,共和王國的幾個大學還有修者組織都受到了邀請,山崎大學渡河分校收到了一個名額。”李紀不顧張凌驚異的神情,接着說:“你到時候讓烈和給你在大學安排課,然後你就成學生了,也可以成爲名額的候選人了。你的競爭應該不會激烈,大學是共和王國最高級的教育機構,相當於我們的高等學堂,雖然沒有年齡限制,但十六歲以下上大學的還是太少。”
“意思是說,我並沒有完全與‘東新會’失之交臂?”張凌心中欣然。
“沒錯,不過你不可掉以輕心,共和王國的修者擅長用複雜的機械裝置,戰法與你平常接觸的很不一樣。”李紀若有所思。
“那長老,請問我該何時出發,並且走哪一條路線?”張凌對旅行有了些許期待。
“這樣,下了火刺峰,有牌子指示東南鎮元共和王國方向,此方向一直會有大路,沿路都有城鎮。直到東南關,就是邊界了,接着只需看路牌即可。還有,待會收拾好你的東西,就出發。” 說着,李紀,低頭鼓搗着什麼,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袋子,“這些錢給你,當路費,在東南關記住把他們換成共和王國的貨幣。”
“大長老,我不能收您的錢……”
“‘東新會’就在明年,如果你把時間都耗在賺錢上,那就沒意思了。”李紀將錢袋遞給張凌。
張凌接過錢袋:“謝長老。”
李紀笑道:“再給你一張地圖,還有一本介紹共和王國的書。”說罷,走到書架前,左右手各拿一樣東西,“給。”
張凌也起身,接過捲起來的地圖和那本不厚的硬皮書。
“張凌小友,你還是儘快去收拾行李,根據炎宗的規矩,被驅逐的弟子不能再在炎宗過夜。”
“謝長老。”張凌抱着夾着東西,朝門走去,最後轉身鞠了躬。
張凌離開了李紀的房間,感到意識煥然一新,不過他卻沒有能夠好好享受一下這種奇妙感受。他看到李姿音就在門外,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弄好了?”李姿音輕聲問道。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嗯。”
“我陪你去宿舍吧。”李姿音轉身離去。
張凌跟在後面。李姿音的步伐很輕捷,張凌直到出了大長老的住所才趕上她。
“你會去哪兒?”李姿音腦袋一偏,問道。
“共和王國。”
“不錯,我爺爺也想讓我去那兒,說不定幾年後我們還會再見面呢。”李姿音微微揚起頭。
“⋯⋯”張凌找不到什麼話題。
就這樣,兩人肩並肩,一言不語地完成了剩餘的路程,到達了宿舍,一排排矮小的房子。
“我在這等着。”李姿音停下腳步。
張凌穿梭在這些宿舍之間,找到了自己的。卻發現王亮正站在門口。
“我一直在找你,聽說你出事了。”王亮道,“把少宗主打傷了。”
“是啊。”張凌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我還聽說你被審判了,結果怎樣。”王亮似乎對發生在張凌身上的事一頭霧水。
張凌這時才意識到,他要離開自己生活三年多的地方,要與自己最好的朋友告別了。
“……逐出宗門。”
王亮先是一愣,接着不自然地笑了笑:“看來我沒辦法再請你吃飯了。”
“不會,等我以後成了神級強者,我來請你大吃大喝。”
“我怕你到時候瞧不起我喔。”王亮拍了拍張凌,張凌手中的東西險些掉在地上,“或者到時候我都沒牙齒了。”
張凌沒有被王亮的幽默感所感染,他低聲道:“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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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自己狹小的房間,張凌才發現自己其實沒什麼要收拾的。他幾乎沒有什麼個人財物,除了之前大長老李紀給他的錢,地圖和書,以及他那顆珍貴的元神。他知道,自己的是不能帶走任何與炎宗有關的東西,比如說已經被收繳的大劍‘方火’,還有身上穿着的宗服。
張凌脫下了宗服,看到了自己那瘦削的身體,幾年的修煉還是讓自己強壯了一些,還是能隱約看到胸肌和腹肌。可是他卻已經很久沒有看過自己的臉,畢竟在房間以及他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都找不到鏡子。
接着他拿出了自己在流浪期間穿的粗布衣。剛套上的時候,張凌擔心衣服會太小,不過當他的皮膚接觸到這久違的粗糙時,他感到衣服甚至還有些大。三年前的張凌穿這套衣服幾乎是“不見手,不見腳”的。
張凌很快遇到了麻煩,他之前當作包袱的那塊布太小了,根本放不下有大半截手臂長的地圖。想了一會,張凌只好湊合着用,包好其他的東西,那張地圖只好拿在手上,像是他的武器。
一切都收拾好了,張凌左手拿着地圖,右手抓住宗服,用腳踢開了房間那扇輕飄飄的木門。
當雙腳都踏出門外後,張凌沒有關上門,而是回首望了一眼自己居住三年的地方。
曾幾何時,在這裡,他的夢想伴隨着倦意飛舞,他的理想伴隨着睡夢吟唱,他的仇恨……
張凌心中一痛,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他險些忘掉了自己最迫切的想法。
不過沒事,等我再強大一些,仇,一定會報。
“唉,你還是要走了。”王亮還呆在門口,“說什麼都不太合適……保重。”
“保重。”張凌點點頭,“兄弟後會有期。”
張凌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後,他還是回頭看去,王亮正向他揮手。張凌也揮手道別。
張凌本來想去找人把宗服還了,沒想到,已經有弟子在宿舍羣外等着他了。
“除了宗服,還有什麼炎宗的東西嗎?”弟子接過宗服,問道。
“沒了。”
該名弟子似乎對自己的任務感到不滿,他沒有多問,攥着張凌的宗服就走了。
張凌長舒一口氣,挺了挺腰板,準備下山了。可是當他看到那一抹粉紅色時,纔想起他忘了另一個人。
“要走了。”李姿音盯着張凌。她比張凌矮半個頭,頭微微擡起,下午的陽光讓她褐色的雙眼閃閃發光,“我,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她的聲音忽然有些顫抖。
“哦?”
李姿音再看了看張凌一眼,低下頭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掛件。這是一個碧綠色的吊墜,張凌感到十分的熟悉。
“這是那個‘異界魔草’玉符,我看到你拿着它看了好久……然後就……"李姿音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張凌心中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感受從裡到外擴散開來,他不自然地挺了挺身子。
“我,我給你戴上。”李姿音見張凌沒有反應,道。
李姿音上前幾步,踮起腳,才把玉符吊墜戴在直挺挺立在那的張凌的脖子上。當玉符碰到張凌的胸口時,他被突如其來的溫暖拉回了現實。
張凌低下頭看了看李姿音,她的臉上泛着緋紅。張凌身上也不自然的發燙起來。
正當他還在消化着這些感官信息時,李姿音張開雙臂,猛地抱了他一下,弄得他一個踉蹌,險些順着山路滾下去。
李姿音用了很大的力,張凌的背被她修長的手指抓得生疼。幸好她很快就鬆開了,退了幾步,飛快地離去了。
過了一會兒,張凌纔回過神來。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沒機會和她說再見了”。
張凌渾身不自在,摸了摸胸口的吊墜,走上了下山的路。
下山的途中,張凌腦子裡無法控制地回放剛纔的情景,還有那種未曾體驗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