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南鎮元共和王國南部邊界的英生要塞, 另外一位年輕人也即將離開,開啓新的旅程。
英生要塞位於共和王國冀州省南部,從名字就可以看出,該要塞是爲了紀念偉大的李英生元帥。
如果能有幸從空中俯瞰,就能感受到這個大市場的繁忙。無論是哪一個季節,這裡整日都會人潮涌動,上萬人從這裡通過。數百個小商店,販售着來自於不同地域的特色產品,以及傭兵工會,機械店,魔族酒吧等令人神往的地方。密集的人羣弄的整片天空喧鬧無比。
英生要塞並非是軍事要塞,作爲戴森克萊門帝國與共和王國之間最大的口岸,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大型城鎮。
這一切,張成明都看在眼裡。透過窗子,眼前的繁忙景象像是一幅寫實的畫卷。
人們爲了各自的利益匆忙奔波,可是至死也不知道究竟或者是爲什麼。張成明想着邊喝完了手中的茶。
我就不會像他們這樣膚淺,人生就是要感受一切痛苦,瞭解一切醜惡,然後返璞歸真,重回童年狀態。
就像我從不在意我自己擁有的東西。
張成明推開板凳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
此時的張成明,正在英生要塞最好的一個旅店休息,寬敞的房間,明媚的陽光,張成明心中思緒萬千。
“人們羨慕我,說我天才,不過就化骨中階嘛,算個什麼。哈哈哈。”
張成明感到心中一個聲音響起,這比他之前的思緒要真實,他能感受到心跳加快了一些。
張成明微微一笑,彷彿對內心的那個聲音不屑一顧。他右手食指按了按左手食指上那枚鑲着黑色寶石的納戒,或者叫它空間指環。只見黑光一閃,一塊懷錶出現在張成明的手中,並且聽話地打開着。
“應該差不多了吧。”張成明轉向身旁那一面一人高的鏡子,霎時,他看到了自己。
張成明是一個五官端正,額頭很寬的年輕東大陸人,黃皮膚黑頭髮,深褐色的眼睛顯得暗淡無光。他算不上英俊,但是顯得十分成熟,穩重。他個子也不高,一米七二,按照西大陸的說法是五尺八,但很強壯,能與魔族人有的一拼。
他又同時是個叛逆的人,十三歲就從學校逃課,利用自己作爲修者的天賦做一些低級的傭兵任務,比如說搬搬東西什麼的。十五歲那年,還是一個小胖子的張成明帶着足夠的資金——二十萬共和王國魯夫,相當於一千六百東鎮元帝國金幣或者十字金幣,永遠離開了自己的家。
他的第一站,就是位於拉爾夫斯塔夫郊外的濱海大學。邊修煉,邊賺錢,邊讀書,耗時三年,終於拿到了一個哲學學士學位——最低級的大學學位。通常共和王國的學生會在三年內拿到三至六個學士學位。此時,他的修爲已經達到煉肉巔峰,人也瘦了許多。他離開校園,加入了他現在的傭兵團。
在傭兵團的這兩年,張成明主要在魔族的地盤上跑,魔族語也說得十分流利,甚至不帶口音。有時,他們還會去東西鎮元地區。總之一路打打殺殺,不僅完成任務得獎勵,還捎帶沿路特產。總之日子過得好不自在。當他的團友都從正面與一隻靈獸對峙時,張成明扛着他的長柄斧優哉遊哉地跑到它的背面就是一陣亂砍,當靈獸轉過頭來怒視着他時,他蓄足力氣,兩個重擊,靈獸便一命嗚呼了。
“你的怨念很重。”這是他的團長,西大陸人泰薩·西蒙尼·伊西克在大陸西海岸紮營時給他的評價。那是在一年前,整個傭兵團在那裡“齊心協力”殺了只一級的野豬。
“不會啊,泰薩,你瞧我又沒有怨氣……”張成明用流利的西鎮元語回答道。接着用匕首從野豬身上挖下一大塊肉,像水果似的生吃起來。
張成明從沒覺得自己瘋了,被命運拴住,何嘗不是一種痛苦。不過他還是在傭兵團,在戴森克萊門帝國認識了不少人。比如在魔都普耶琴認識了他的導師,查爾斯·白特爾·蓋拉菲爾醫生,還有……
有人敲了房間的門,張成明緩步走去拉開了門。
“終於好了?”張成明用西鎮元語問道。
“至少你讓我進去。”一個帶着埋怨語氣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張成明向後退一步,側身誇張地來了一個請的手勢。
來者走進了房間,她的每一步都發出“鐺鐺”的聲音,因爲她身穿着精鋼鍛造的輕甲。
不知情者都不會相信,這位一頭亞麻色捲髮,身材嬌小,高鼻樑,長相可愛的少女會是名揚一方的鐵戟傭兵團的團長——泰薩·西蒙尼·伊西克。
泰薩是西鎮元大陸蘭考西亞王國的貴族,作爲家中唯一的孩子,她在父親英年早逝後繼承了子爵爵位。她極其獨立,不願意有人保護或着低三下四,扔下家產成立了一個傭兵團,沒人知道她爲何這麼做。
面對泰薩子爵,張成明向她伸出手來,這絕不是要握住她的手,像彬彬有禮的騎士那樣彎下腰親吻手背,而是……要錢。
“這次任務的工資。”張成明彷彿是在催債。
“要是我不給呢?”泰薩坐在張成明的牀上,故意把頭偏開。
“那你今天就別想走。”張成明裝作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泰薩打量着張成明。後者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姿勢,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兒,有些臉紅。
“哈,你在想什麼呢?”張成明笑了笑,“最後一次任務了,工資就留給你了。”說着他就去摸泰薩的臉。
“嗚。”
泰薩的臉被張成明揉來揉去,在他眼裡,泰薩不是那個年輕有爲,渴望力量的子爵。而是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女孩。
泰薩掙脫開來,十分嚴肅地說道:“張成明,說真的,你真的要走嗎?”她緊緊盯着張成明,似乎是要抓住他面部變化的每一個細節。
“是的,我去意已決。”
“你真的要定居魔都,整天和那個變態的醫生混,玩那些裝着器官的瓶瓶罐罐?”泰薩站了起來,眼睛裡閃着光。
“我能從蓋拉菲爾那學到很多東西。”張成明摸了摸泰薩的腦袋。
“還有,那個女人……你真的要和她……”
“我們已經訂婚了。”張成明撫摸着泰薩的捲髮,“我和她之間,與我和你之間不一樣。”
“可是……”泰薩好不掩飾自己的難過,“我……真的感覺……這麼兩年……我……”
“別難過了,泰絲,”張成明彷彿是在安慰小孩子,“對了,我給你一樣東西。”
張成明按了一下他的空間指環,一個圓形掛件出現在他的手上,銀色掛件上有着精緻的鏤空藝術。
“如果你戴上它,無論多遠我能感覺到你的心跳哦,”張成明似乎在開玩笑,“這還是一個小匣子,不到緊急時刻,不要打開它。”
泰薩停止了啜泣,接過掛件,看也不看地就戴上了。由於她穿着盔甲,只能把掛件放在外面。
“這樣,你還能聽到嗎,”泰薩碰了碰掛件,使它與盔甲間發出“叮叮”的聲響。
“可以喔。”張成明把手搭在泰薩肩上,有節奏地拍起來,臉上帶着笑意。
泰薩閉上雙眼,仔細地聽着。
張成明接着拍了十幾下。
她的大眼睛忽然睜得老大:“真的耶。”接着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我們還會再見的,你名氣這麼大,我有空會來看你的。”
張成明最後摸了摸泰薩的臉頰,頭也不回,快步走出了房間。
只留下泰薩在房間裡默默地念着:“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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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旅店的前僱傭兵張成明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儘快到達魔都普耶琴,他有些事要儘快解決。
在啓程之前,張成明在人山人海的街道邊停了下來,他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從指環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是一個木製的巴掌大的正方形盒子,背一個金色的鎖釦鎖住。張成明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羅盤似的東西,黑色的平面上由白色線條畫出一個六芒星。六芒星緩緩地旋轉着。
六芒星的六個角上各有一個小小的圓坑。其中有兩個角上的坑被已經嵌上了藍色的珠子。還有三個坑空空如也,向被挖去眼睛的眼眶一樣。還有一個坑,泛着慘白的,閃爍的光。
看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張成明滿意地看了羅盤最後一眼。接着將它關上,收好。
我將掏出自己的靈魂,好好地折騰一番。
想到這裡,這位年輕人,整理一下心情,再次進入了那密密麻麻的人羣中,消失在這漫無天日的濁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