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

返京

因爲接到的是年後進京的旨意,所以儘管安辰歸心似箭,還是不得不主持完了安家的白事和祭祖等大事,再把郡王府的所有包括‘病重’的安振遠郡王一併打包交割給薛景然,安辰和穹這才得以脫開身準備進京。

“薛將軍,郡王府的事情既已全部由將軍接管,那麼逸辰明日一早就要動身進京了,這裡先和將軍別過。”

終於等到薛景然完全接管了郡王府,安逸辰——也就是被錄入族譜的安辰表面客氣的向他辭行,但是直視對方的眼眸中卻閃耀着對抗的光芒,好像根本無懼於這位帝國守護神將的氣勢。

事實上,現在的安辰雖然好像沒有任何實權,但憑他郡王世子的身份,他的社會地位已經高於凌青哲的貴族等級了,和薛景然相比亦不遑多讓,而他也相信,在他獻出了郡王府的一切後,不會給他實權的陛下勢必會在爵位身份上給予他補償,到時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凌青哲的身邊,薛景然也不能用身份壓他了!

“如今西北局勢混亂,尚需世子殿下出面穩定四方,殿下若此時離開,本將一個外人勢必難以服衆。”

薛景然看着眼前這個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子,有些難以相信他這樣細弱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跑的身體裡,竟有着那樣一顆冷酷狠絕的心,刺殺嫡母、毒瘋親父,雷霆手段的親自斬殺反對勢力的幾個頭目,將父祖幾輩人積攢下來的家產毫不在意的獻出……這樣小的年紀就已經有如此心機手段,讓他留在青哲身邊真是太危險了。

“安氏和明陽兩支勢力的情報家舅已經悉數交予將軍,逸辰相信以將軍的本事,那些小魚小蝦是翻不出什麼浪花來的,聖上既然已經令將軍接管西北局勢,逸辰若是再插手,豈不是有違聖意了,將軍可莫要害我啊。”

玩笑似的應答着薛景然的話,安辰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反正沒有凌青哲在身邊,他也不用裝那個乖巧勁,對待情敵有什麼好客氣的。

“殿下助本將平亂,做的是爲國爲民的善事,我主聖明,又豈會分不清良臣奸佞,殿下多慮了。”

本就蹙起的眉頭褶皺又加深了些,對方不善的氣息讓薛景然也自然而然的心生抵抗之意,再一想到對方和凌青哲那種不清不白的關係,薛景然的征戰沙場多年的肅殺之氣不禁流露了出來,而就在他動了心念的一瞬間,薛景然直覺轉身用勁力襲向身後,只見一個黑色的人影一閃,和他過了一招的穹已經現身在了安辰的身後,冰冷無情的眼眸盯着薛景然,似是在警告他不要妄動。

“逸辰不比將軍聖眷正濃,自不敢妄測聖意,還是謹遵聖旨的好,逸辰告辭了。”

立於穹的身前爲他擋開薛景然探究的目光,安辰不欲與他再多糾纏,大方的頷首告辭,而穹也只是冷冷的瞥了薛景然一眼,就跟在安辰身後一道離開了。

“……”

眼神複雜的目送着那對舅甥離去,薛景然心裡對他們的防備更甚,他已經先入爲主的厭惡上了安辰,在加上本身就看不慣穹那樣妖氣陰森的性格,所以更加在心裡反對弟弟與這樣的人往來了,而且他發現光是一個凌青哲還不算,薛景洋那小子回京之前也恍恍惚惚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唉,愛弟心切的薛大哥真是好生頭疼啊。

“小辰,他畢竟是那人的兄長,你這樣對他沒關係嗎?”

回到了安辰的房間,穹有點不放心的問了安辰一句,他知道凌青哲和薛家的親密,怕安辰對薛景然這樣的態度,讓凌青哲知道了會生出什麼波瀾。

“要不是他存心拖着不讓我回京,我又怎麼會和他對上,我是不會主動惹他的,而且青哲纔不會偏信他的一面之詞,只怕他說的越多,青哲反倒越疼我。”

安辰深知凌青哲那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薛景然之前那麼強勢的反對他們倆,凌青哲已經認定了受欺負的是自己,所以只要自己不做的太過,凌青哲就一定是偏向自己的。

“你心裡有數的就好。”

看到安辰在提起凌青哲時眸中掩不去的神采,穹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揚起,卻見安辰忽然愣愣的看着自己,並湊過來將手覆上了自己受傷的那半邊臉。

“舅舅,我從來沒有看到你笑的這樣平和過,臉上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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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辰輕輕揭開擋着穹左臉的紗布,心疼的輕撫着殘留其上的點點粉痕。

雖然一直用着最好的傷藥,但痂快脫掉後露出的新生皮膚,還是落下一小塊一小塊的淡粉色痕跡,讓安辰一直在惋惜和後悔着,慶幸的是穹左眼的視力沒有收到影響。

“痂塊都已經脫落乾淨,現在不痛不癢了。”

穹安撫的拍拍安辰的手背,穹示意他不用擔心,他對自己的這張臉並不看重,努力治好這毒傷也只是不希望安辰內疚而已,而繼續纏着繃帶倒不是爲了遮瑕,只算是他的個人愛好而已……

“那舅舅咱們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就動身吧。”

安辰聞言也不再扭捏,放開穹轉移了話題,眼下已經是正月初四,現在天海地凍的,從這裡到京城他們輕裝趕路的話也得十多天,最晚二十駙馬就該選出來了,雖然凌青哲讓他放心,但他怎麼可能不在意,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趕回去。

“好,那你今天早點休息,這一路上可還有的熬呢。”

穹看着比初歸時要瘦了一大圈的安辰,心裡疼惜他的苦熬,知道現在怎麼勸他也不會安心休息的,穹只有儘量把沿途的一切都打點好了,只希望小小年紀的外甥不要累倒了。

離開了安辰的房間,穹見自己的心腹之一正等在外面,眼中殘留的餘溫迅速退去,冷冷看着他快步走到自己身邊。

“樓主,那位今天醒來後一直叫着您的名字,屬下看不出他的用意,您是不是親自去看看?”

穹的手下蹙着眉頭的向穹稟報着,想起那人現在這般瘋瘋傻傻的模樣,不禁有些唏噓,誰能想到當初那麼個雄才偉略的將軍郡王,如今竟落得這般生不如死的下場。

下屬的話讓穹聽了也有些驚疑,那人是他親手毒瘋廢掉的,萬無再清醒過來的可能。

一個人走進了安振遠的房間,再次看到那個抱着枕頭蜷縮在牀角的男人,穹的心緒已經不會再爲了這個人而波動,他恨的那個郡王爺已經死了,眼前的這個不過是一個武功全失連男人都不再是了的瘋子而已。

“穹,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穹,你會保護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

早晨梳好的髮髻依然抓亂,安振遠衣衫不整的摟着枕頭低喃,從混沌沒有焦距的眼眸可以看出,他此時的神智並不是清醒的,他惶恐不安的緊抱着手裡的枕頭,好像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

“你就是瘋了也不放過我嗎?”

一想到眼前這個人即使瘋了都要緊縛着自己,穹怒極反笑的摔門離開,要不是得留着他的命安撫西北勢力,穹早就第一時間殺他報仇了,但他現在還得忍耐,得等到安辰正式受封之後才行……

“毒啞他。”

冷酷的向着下屬下達了命令,穹毫不眷戀的大步離開這裡,而蜷縮在屋裡的那個人影依舊在絮叨的重複着那句‘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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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三,薛景洋回京覆命的使團快一個月了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就這樣團裡嬌貴的大人們還在死命的抱怨着這鬼天氣,就連一向喜歡招蜂引蝶的薛小侯爺也跟蔫了茄子似的,整天困在自己的馬車裡長吁短嘆,他倒不是抱怨這大雪連天的鬼天氣,畢竟這使團裡辛苦了誰都不能委屈到他頭上,可他自打離開了郡王府,這精神頭就沒足起來過,所以也懶得督促他們回京覆命,就這麼繼續晃晃悠悠的趕路。

“真是報應啊,我薛景洋竟也有爲了別人茶飯不思、念念不忘的一天。”

桌面上擺着熱氣騰騰的火鍋,薛景洋端着酒杯懶洋洋的歪在榻上,苦笑着自己調侃自己,這時候驛站的官員親自討好的來報,說有一隊人馬入住了這驛站,聽說是他薛小侯爺在,就想過來拜訪一下。

“說是什麼人了嗎?”

薛景洋這時候是沒心情見客人的,可多年養成的謹慎性格還是讓他沒有亂使性子,想着對方若是小官,就客氣的見上一面,若是個有身份的,就再讓出兩間上房來。

“是一位姓安的舊友,還說爺您聽了一定會見……”

驛官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原本性質不高的薛景然呼的站了起來,急忙喚他的小廝去請人過來,還吩咐讓出他自己隔壁的兩間上房給他們,倒是把驛官唬了一跳,心想那位看起來清清俊俊的年輕公子,還是什麼大人物不成?幸好自己沒有怠慢他們啊……

讓人換了溫和暖胃的酒食,當屋裡只剩下薛景洋、安辰和硬被他們倆留下來的穹後,薛景洋拉過安辰的胳膊仔細打量他,臉上是真誠的關懷憐惜。

“何苦這麼急着趕路呢?這才分開一個月,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回京之後青哲得埋怨死我,白白嫩嫩的小公子讓我領走的,回來就成個滿面風霜的小瘦猴了……”

薛景洋看到安辰這樣真是又憐惜又好氣,你說本來就小臉細骨架的怎麼都不顯胖的人,再加上他這兩個月明顯在長身高,現在更是瘦的好像一推就能折了似的,薛景洋都不敢想自己弟弟見到了人得心疼成什麼樣。

“……二哥,哪有那麼誇張。”

除了凌青哲可沒人跟安辰這麼肉麻過,讓他不適應的微紅了臉,但是並沒有推開薛景洋摸他頭髮和臉頰的雙手,因爲他知道這個人對自己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

“怎麼沒有,你可不許再這麼折騰了,老實的跟我們使團一起走吧,得好好歇幾日養回來才行。”

薛景洋掐了掐安辰泛紅的小臉,心想總算看到這小子害羞的樣子了,隨即薛景洋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飄了安辰身後的那人身上,不料他也正看着安辰和自己,眼眸中的柔光讓薛景洋的心臟猛的一緊,即使明知道那抹溫柔不是爲了自己,薛景洋還是癡癡的回不過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冒了,好難受……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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