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芸，你明白了嗎？”閻漓歾緊盯着旻芸的眼眸。
“這怎麼可能？爲什麼……”旻芸聽得一愣一愣一的，“這是真的嗎？哥哥？”她擡頭望着我。
一時，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女孩。如果，我點頭同意，她會更痛苦，但是我們在場人的種種行爲只能證明醉花說的都是真的。就算她不相信我們仍是沒有辦法的。我遲遲沒有點下那個頭。
“是真的吧。”此時旻芸的話語再也不是問句而是很肯定的陳述句，還是陳述句中的肯定句。語氣堅定不已，以至於讓我認爲她是在自問自答。
“那她……還能轉世麼？”魑魅插話道。
“不能了。”焱胤垂下頭，似乎他的這個結果是確定了許久才肯說出的。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仍是不能認可這個已經成爲定局的定局，心底總是存在着一種僥倖的心理。
“醉花……”魑魅將求助的眼光投向醉花。
“我也沒有辦法，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醉花苦惱地捏着鼻樑，我知道她也很頭疼。
旻芸現在的處境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了執念的靈魂等同於沒有了思想的人類，只是一個軀殼而已，消失那是遲早的事情。歷屆那些沒有了執念的魂魄在不出七日內必回魂飛魄散，根本沒有轉世的機會。
“不！可能還有辦法！”醉花突然擡起頭望着我們，希望將她猩紅色的眸子沖洗地閃閃發亮、熠熠生輝。
“什麼辦法！”我抓到了無限的希望，一掃我心中積澱着的灰色。
“可是……那個人，不，半妖不一定找得到，那個傢伙總是神出鬼沒的，幾乎沒有人能找到他，除非他自己來找我們，不然，縱使我們掘地三尺也不一定找得到他。”醉花的一句話，終是將剛剛點燃起的希望之火用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撲滅了。
“莫非……你說的人，不，半妖，是……”魑魅好似想起了什麼。
“銀爍。”焱胤替已經結巴得不成樣的魑魅說出了堵在魑魅喉嚨裡的兩個字。
“銀爍？”我吃驚地望着他們。銀爍不就是……
“對。人類叫他是陰陽師，妖怪叫他是靈能師。可以說是一代傳奇人物，雖然沒有多少生靈是見過他的真面目的。”醉花自行解釋道。
我也發現就算是我們掘地三尺也不一定找得到他，但是還是對他的手法有一些好奇。
“他會怎樣？”我問出了一個令他們三個都像看一個不正常的妖怪一樣看着我，盯得我心裡毛毛的。
至於麼？我這叫做純潔，不對呀好像。承認了，這是無知，連自己的恩人有多麼厲害都不知道，我的確應該去腦科定一個牀位了。
“他會的東西很多，也許他自己都數不清，”焱胤向我解釋道，“這次想到他是因爲我們都見識過他是有多麼的厲害，就好似世界上的問題到他那裡都不是問題，甚至可以說是解決起來是輕而易舉的，就像我們眨一下眼睛一樣。”
原來厲害到我們只能用“萬能”來形容他。他的能力就是海闊天空的，似乎是沒有邊際的。但他的真本事是從來沒有誰有見到過。後來我只是聽魑魅他們說，他讓一個明明已經神形俱滅的神仙重新進入輪迴轉世。再聽醉花說，她的老祖宗從來都是不允許任何活着的事物穿梭於幽冥地府，但是他出外，他可以自由進出冥界只要他高興他還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冥王殿與冥王聊上幾句，然後不打一聲招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樣的傳奇人物自然不是我這種小妖能尋覓得到的。
“你們是在討論在下嗎？”一個戲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漂盪在幻境之中。好似如清風將這聲響帶到我們的耳膜裡的。
“這聲音……莫非是……”我不用轉過頭看着醉花傻了的表情就知道是傳奇人物來了。
“你們說，你們這三隻老妖怪又給我的小靈灌輸什麼毒物了？”一隻白皙似白玉一般的小臂從我的身後摟住我的脖頸，驚得我打了個寒戰。
“哼，吾等們哪敢呀？”醉花朝着我的身後那個憑空出現的“人”賜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矮油，”身後的聲音越發得陰陽怪氣起來，“醉花，怎麼？對我的意見真麼大？”
脖頸上的小臂以我的脖子爲旋轉中心繞到了我的旁邊，我這纔看清了他的容貌。這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臉龐，俊秀得不像話。原本以爲焱胤已經很是賺回頭率了，看到這張臉我發現焱胤的樣貌是遜色了幾分。白暫的臉龐就像是著名的琢玉師陸子岡最得意的傑作，每一個器官甚至毛孔都是恰到比例，沒有一點的偏差。
“我給小靈的這張臉不錯呀。”他用有力的指骨捏住我的下巴硬生生地讓我直視着他金色的雙眸。
“不要自戀了！”醉花如花似玉一般地雙頰上浮起了兩片紅霞，我似乎知道了原因。因爲我和銀爍現在的姿勢任誰都會想入非非的。
“你應該已經知道吾等的事吧。”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醉花的語氣不容被人質疑，她赤色的雙瞳緊緊地盯着銀爍，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嗯，挺傷腦經的。尤其是還牽連到我的小靈。”話語一出我從魑魅和焱胤的表情上看到了意思酸酸的神色。我覺得他們將重點放錯了。
“你有什麼辦法嗎？”醉花開口道。
“那是肯定有的，”銀爍剛剛把他的手拿開又看着我，“只是……對小靈來說不是什麼好辦法……我也不知道我下不下的去那個手。”銀爍擔憂地看着我。
我似乎意識到，這件事情前前後後都與我脫不了干係。
“你先說出來，讓靈自己決定。”醉花也是擔憂地看着我。
“用靈轉術。”銀爍道。
“靈轉術是什麼？”魑魅發話道，但是我想聽到這個名字縱使是個白癡也已經知道是要用一樣什麼東西來換取旻芸輪迴轉世，應該還是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至少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看他們剛剛看我的眼神就一清二楚了。
“所謂的靈轉術，就是用體內的靈力作爲法術的基奠來用一種東西來換取另一種東西。區別在於這應該不是等量代換，而是作爲交換的那樣事物換取的事物要比它的價值來得低得多。這個是早已逝去多年的道長傳授與我的，我可以說是基本上沒有用過。不是等量的交換也就是這個法術最爲不成熟的地方。”銀爍仍是看着我，我知道他不是對着魑魅解釋，而是對着我。
“那……旻芸的輪迴轉世需要用什麼來換？”我在許久的心裡準備後，看了看懷裡淚眼婆娑的旻芸終於問出了口。
“……要用……小靈……小靈你千年的修行來換取……”銀爍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什麼？！”在我震驚的時候，魑魅已經跳了起來。
“我……我……”我的聲音也開始結結巴巴起來。
“魑魅，你給本王安靜一些！”醉花憤憤地瞪着暴跳如雷的魑魅，“這件事情讓靈自己決定。你不是他的監護人，你無權阻止他的行爲、他的思想！”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的焦點全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在這些迫切的目光中低下了頭。
其實，我已經決定了。只是總覺得在他們的目光中，在這種迫切的目光中，在魑魅擔心的目光中我說不出口。
時間隨之水流一點一點從我們的指縫中流失。
“靈，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的。你冷靜一些。”魑魅開始勸導我，但是這種勸導他自己一定也是沒有任何的把握。
我比任何時候都冷靜。
我不想再讓旻芸痛苦下去了，只有轉世才能讓她解脫。這些在場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我擡起頭，望向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冷靜地道：“我換。”
“靈！你瘋了嗎？一千年！”魑魅早已按捺不住了。
“魑魅，我很冷靜。也許這是我這輩子最自私的一次，但是，魑魅你一定要原諒我，你一定要理解我。我不想讓從前我們的努力付之東流。”我真的比任何時候都冷靜，冷靜得我都不敢相信我還我嗎？我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魚嗎？
“靈，你長大了。”銀爍的眼神是那樣的複雜，讓我捉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