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常來的,還有唐雙林。
從下了藥後,他也不清楚那些藥效在柳岑溪的體內會怎麼樣。
是以這件事情就如石頭一樣的壓在他心間,他放不下。
與之一起常來的,還有端木吟。自己的男人這麼關心舊情人,她……也無語的跟着。
說起來有點匪夷所思,可端木吟只是想要儘自己的能力挽回孩子父親的心。
而歐陽子明,從那天到過病房後,就再也不見了人影。
這一天疲勞的柳憐花略微有點清醒了,又從自己的病房跑到了柳岑溪的病房。
看着沉睡不醒的柳岑溪,她黯然失神。
“媽,你去休息一會兒吧,你的身體也不好,再這樣跨了,咱家可就真的完蛋了。還有小志,還有我,我們可都需要你們的支撐啊。”
柳憐花身體一顫,回頭,“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麼及時,一回來就碰見岑溪出事兒……”
滄然的笑,母女倆眼裡全是無奈。
原本柳嫣然是被送出國了的,但因爲家裡有突發事情,是以她又中途跑了回來。
浦家老頭子在外面出了事兒,兒子也在外面鬧事了。
到了她不回來真沒辦法解決的地步,是以柳嫣然又千里迢迢的從國外迴歸。
原本想要找柳岑溪幫忙的,哪曾想一到莊園看見的就是柳岑溪全身是血的倒在浴室裡面……
一想起當時的場景,柳嫣然便全身發酸。
“媽,你說岑溪會不會抗過去呢?”茫然的看着牀上的女兒,七十多個小時了,到目前爲止,女兒一直是沉睡不醒的。
那張原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加的蒼白,還有股不正常的青色。
“咱家岑溪會好的,一定會好的。”柳憐花答的很快,可天知道,她的內心有多慌亂。
從小到大,柳岑溪的身體一直很好。就算有點小病小痛的,可她也能抗的住的。
然,這一次柳憐花卻沒有這個把握了。
她那天也在莊園裡面,看見柳岑溪倒在血泊中,那麼多,那麼紅……
到現在一想起來,她內心便如刀子一樣的。
一想起那些血,柳憐花便恨的牙癢癢。
“歐陽子明……這個魂小子去哪裡了,是他,是他,是他把我的孫女兒給害了的。這個魂淡,鬧這麼大的動靜,他卻跑的影子也不見一個了。嫣然,你去給我把他找來,我要讓他還我的岑溪……我的岑溪呀……”
今天是第三天了,醫生也說了,若是病人沒有甦醒過來,她極有可能就此長睡不醒。
因爲感到了絕望,因爲沒有生的想法,所以岑溪選擇了逃避。
一直以來最瞭解柳岑溪的人是柳憐花,是以她很清楚柳岑溪的想法。
也明白她爲什麼不會醒來的原因,早就聽夏岑生說過,岑溪很難再懷孕了。
這一次流產後,只怕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的。
現在好了,孩子沒了,岑溪那麼愛孩子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接受的了事實。
拳頭掐的緊緊的,從來不發火的柳憐花此時怒目橫眉,若是歐陽子明在面前,柳嫣然相信母親只怕會把那男人撕碎的。
“媽,現在怨他……有用麼。”
“是呀,外婆,你現在怨這些沒用了,咱進去吧,試着和岑溪說會兒話,不定還能把她給喚醒呢。”
身後傳來唐雙林的聲音,母女倆回頭,看見的就是面色陰沉的唐雙林。
柳憐花鼻子一酸,“雙林啊……我家岑溪……不值啊。當初若是你和她一心要在一起,岑溪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唐雙林垂頭,不敢看這對母女。
他現在沒有了想要和柳岑溪在一起的想法,有的,只是想柳岑溪醒來。
在她閉上眼睛,沒有未來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最想要的,只是她好好的活着。
可惜,這個意識太遲了。到現在爲止,柳岑溪不會醒來,她陷入了自己的夢魘之中。
三個人入屋,都圍繞在她身邊和她傾訴。
可惜,人還是沒有反應。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柳嫣然的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當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一直在陪着柳岑溪說話的柳憐花也絕望了。
她鼻子一酸,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落。
“媽……我的岑溪……我的岑溪呀……”
柳嫣然抱着母親,嚎啕大哭起來。
一直以來都是女兒在付出,可現在她再也不能睜開眼睛看自己一眼。而她,最想要的,就是看着女兒健康的生活着。有孫子,有女兒,有幸福的未來……
沒了,什麼也沒了,現在的女兒一直睡在牀上,此時的她不知道未來,不知道事情。
“柳岑溪,你給我醒來,你醒來啊。你的男人歐陽子明成天去外面花天酒地,你怎麼不醒來看看他呀?那個惡魔,是他把你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起來,你起來和我一起去找他,我們找他算賬啊。”
牀上的人,仍然沒有動靜。
躲在屋外的歐陽子明,一身的酒氣,站在他身後的劉小強輕聲勸戒,“少爺,你還是進去看看少奶奶吧。再這樣躲避下去也不是辦法,說不定你進去了,還有可能把她給叫醒呢。”
然,歐陽子明只是巍然站在那兒不動。
“嫣然你別說了,別說了。”柳憐花聽不下去,她扯着女兒的胳膊想要把她拖走。
“媽,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啊?岑溪不醒了,她不醒來。嗚,我的寶貝,我的寶貝,我要找那個惡魔算賬。”
一直沉默站在一邊的唐雙林,看她的情緒太過於激動,便轉身出去叫來了醫生。
拐角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他眸色一沉,大步的往那個方面走去。
歐陽子明渙散的眼與他的對上,過了好幾秒後,似乎才清醒過來。
嘴巴張了幾下,但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你這個懦夫,你這個小人,你這個惡魔,你把柳岑溪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就不管了是吧?虧的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敢做敢當的男人,原來你什麼也不是,你它媽的就是個小人,是個膽小鬼……”
一拳頭砸在歐陽子明的臉上,又一拳頭打在了他的小腹上……
“你不能打我家少爺,他已經夠痛苦的了。你沒看見他比誰都難受的麼?看看他的頭髮,這才幾天的時間,我家少爺的頭髮白了這麼多。唐雙林你夠了,別以爲你們才心疼岑溪姐,在我們家少爺的心裡,柳岑溪的位置永遠是第一位的。”
拳頭停在半空中,唐雙林的眼神落在歐陽子明的腦袋上。
讓他駭然的是,才失蹤了二天的歐陽子明,此時卻有一半的頭髮是白的……
人說一夜白頭,他雖然不曾一夜全白,但這二天的時間白了這麼多的頭髮……
駭然,驚恐,難過。所有的情緒,讓他再也打不下去。
“你進去看看柳岑溪柳岑溪吧,我們……不怨你了。”
柳憐花的聲音在一邊響起,從聽到倆人的喧譁後,母女倆就跑了出來。
看見歐陽子明的頭髮後,她們內心也震憾不已。
是呀,不管怎麼說,歐陽子明……還是愛着岑溪的。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是他把岑溪給傷害了的,是以他……要用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岑溪呢?
一時間,柳憐花居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一刻的她,心軟了。
所有的情啊仇的,在這刻全都消失不見。
她只想要自己的岑溪清醒過來,叫她一聲外婆。
咬脣,歐陽子明往後退,他使勁地搖頭,不敢往病房裡面去。
天知道這二天他是怎麼過的,一閉上眼睛全是老婆倒在血泊裡面的樣子。
一合上眼睛就是孩子在叫着爹地,爹地……
所有的一切,讓他不勝其擾,醒了喝,醉了醒,昏沉的就這麼度了二天。
在今天因爲牽掛着柳岑溪,是以他還是來到了這裡。
想要看見他是不是完好的,想要知道她會不會醒來。
“歐陽子明,你給我進去,進去把我的寶貝給我叫醒,你傷了我的寶貝,現在你有責任也有義務把我們的寶貝叫醒。”柳憐花看着這個眼瞪的大大的男人,當場就吼了起來。
“不,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不能面對她,我不敢面對她啊。孩子,她問我孩子我怎麼回答,孩子沒有了,孩子沒有了呀!”
眼淚唰唰的往下掉落,柳嫣然一想到自己那個沒睜開過眼睛的孫子,當場就氣不打一片來。
上前二步,噼裡啪啦的一通耳光就煽在了歐陽子明的臉上。
“你這個劊子手,你是兇手,你是兇手,如果可能,我現在就想把你的那東西給割來扔掉。”
精神處於漰潰當中的歐陽子明,聽到這話後卻一下子就平靜下來。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咬牙切齒的女人,最終滄然一笑。“好,好,好,你說的對,那東西確實不是個東西,我……不要了,我不要它了。”
轉身,他要去找東西。
劉小強嚇的一把拽住他,狠狠的剜了一眼柳嫣然。雖然這個女人失了女兒,可是自己家少爺也失了老婆啊。少爺都這麼痛苦了,她們沒有眼睛麼。在這種時候還來刺激他,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麼。
“我進去,我去叫醒岑溪。”歐陽子明卻在這時候一把推開劉小強,大步往病房走去。
他是很害怕面對柳岑溪,可就算怕,他是男人,不管怎麼說他也應該提起責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