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黎諾還在一旁加油添醋地道:“娘娘你看,我就說皇上心裡只有你的,看娘娘不高興,這幾天對娘娘格外的好。一般男人只有在心虛的時候纔對老婆特別好,哪像皇上,時時刻刻都對娘娘這麼好。”
寧雲筱被她說得突然在腦中一個念頭閃過,黎翊炎這兩天的表現是因爲心虛?她把那念頭甩下去,這怎麼可能,真是人言可畏,聽得多了,連自己都開始疑神疑鬼了。
寧雲筱自嘲地一笑,吩咐道:“下去吧,這裡不用人,我自己帶着就好。”
黎諾應了,又提議道:“娘娘,這兩天皇上一心討娘娘的好,咱是不是也得有點表示,不然傳出去,倒像是娘娘不體諒皇上,不知道又要被那些人不知道傳得什麼樣了。”
寧雲筱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便道:“也好,叫廚房燉些補品,晚些我拿過去。”
黎諾去了。
等補品燉好,正打算拿去給黎翊炎時,白靖漣過來了。
寧雲筱見他來了,知道有消息,就讓黎諾替自己走這一趟。
黎諾來到黎翊炎處,遠遠就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離開。她不禁冷哼,還真以爲能借機上位嗎,莫說黎翊炎現在的心思都放在寧雲筱身上,就是真的有什麼別的心思,就憑這些女人的腦子,只怕也爬不上去。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走了過去。
太監通報之後,黎翊炎聽說是寧雲筱派人送東西,自然讓人進去了。
黎諾放下食盒,說道:“皇后娘娘關心皇上身體,特意燉了叫奴婢送過來的。”
黎翊炎笑道:“有勞你了。她人呢?”
黎諾假意猶豫了一下,回道:“娘娘本想親自送來,可巧白大人來訪,娘娘就叫奴婢來了。”
黎翊炎聞言一怔,白靖漣是寧雲筱帶進宮的,暗地裡將朝堂的動向告知寧雲筱,做她的耳目,這些他都知道,看寧雲筱開心,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白靖漣去找她,大約也是關於朝堂之事,他心裡不能說沒有一絲失落。難道在寧雲筱心裡,朝政要比自己更爲重要嗎。
何況那個白靖漣,幾日下來,黎翊炎看的出,這人能力確實不錯,是個難得人才,只是不知爲何,他總是對白靖漣有些不能盡信。
對於他深得寧雲筱信任一事,也是有些介意。
這時聽說他又去找寧雲筱,也有些不滿,只是當着黎諾的面,不好表露出來。
黎諾卻一直在暗暗觀察他的神色,知道他這時的心情,故意說道:“白大人對娘娘真是忠心耿耿,這大概就是書上說的報答知遇之恩吧。娘娘也是對白大人十分器重,兩人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卻已經是好朋友了,自從認識白大人之後,娘娘心情好了許多。提起白大人的時候,也總是笑着誇獎他,奴婢整天在旁服侍,都沒有這麼背誇獎過,真是羨慕白大人。”
黎翊炎胡亂地應了一聲,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舀了一勺湯,問道:“娘娘最近心情好些了?你可知她前兩天爲何團心情不好,連朕都不理了。”
“這個嘛,”黎諾低着頭,小聲說道:“奴婢不敢說。”
黎翊炎只是隨口一問,其實也沒想從她哪裡得到什麼答案,沒想到這丫頭好像真的知道些什麼,說道:“有什麼不敢說,是朕問你的,只管說來就是。”
“是。”黎諾心裡巴不得他快點問,問得越詳細越好,這時便將這些日子以來,宮裡的明爭暗鬥,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黎翊炎忙於政事,對這些並不太留意,這時聽說,想起今日種種,確實如此,心裡先信了三分。
他問道:“這麼說來,皇后是因爲聽見了傳言,纔會悶悶不樂的嗎?”
黎諾回道:“皇上息怒,這些無稽之談,皇后娘娘怎麼會相信,娘娘與皇上多年的情誼,自然是相信皇上的真心。不然也不會特地燉了補品給皇上的。”
她不說還好,提起補品,黎翊炎就想起這些日子,那些宮裡女人送來的各式補品點心,有些吃不下去了,放下了碗。
“皇后這時候送這些過來,也是要像那些人一般心思嗎?”黎翊炎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你說,朕是不是對她不夠好,有時候朕也不明白皇后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你在她身邊服侍,她對你也是疼愛有加,你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嗎?”
黎諾趕緊跪下,回道:“奴婢不敢。奴婢愚鈍,猜不到主子的心思。奴婢只知道,娘娘對皇上一片真心,絕無虛假。”
黎翊炎見她一臉驚慌,以爲自己嚇着她了,讓她起來,笑道:“我不過隨口說說,你的膽子也太小了。她的心思我比誰都清楚,自然不會懷疑。你回去吧,告訴她這湯很好,我很喜歡。”
“是。”黎諾應了,將碗留下,空食盒收拾好,依舊帶回去。
走出大殿,她鬆了一口氣,黎翊炎的其實越來越足,有時候面對他,她真的有些害怕。
事情進行地很順利,只要照這樣的發展下去,讓兩人彼此誤會,他們的勝算很大,白靖漣人討厭是討厭,做事卻是真的厲害,每次都能抓到重點,又心狠手辣,看來他們很快就能得償夙願。
黎諾對於白靖漣和黎翊炎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有點興趣,一個恨得寧願以身犯險,一個卻毫不知情。不過這跟她的情形也很像,這個黎翊炎,表面上像個好人,背地裡不知道做過多少壞事,被這麼多人記恨,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黎諾低下頭深深呼吸,再擡頭時,換上一副平時的笑臉,回去想寧雲筱回報。
她可是想好了很多話要好好講這次的事情告知寧雲筱呢。
到門口時,正好看到白靖漣告辭出來,兩人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白靖漣笑着跟她打招呼:“黎諾姑娘,這次不湊巧,沒和姑娘敘敘舊,實在遺憾,下次可一定要好好聊聊。”
黎諾平淡地回道:“多謝白大人厚愛,我們做下人的,平時要服侍主子,沒有時間用來聊天,恐怕要辜負白大人的厚愛了。”
送走了白靖漣,寧雲筱在一邊笑道:“你們兩個真是犯衝,一見面就互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是愁人。”
黎諾不屑的抽了抽嘴角,說道:“誰說的呢,說不定我們前世就是愁人,所以我這輩子,看到他就渾身不舒服。”
寧雲筱難得看她任性,倒是覺得她這個樣子比平時低聲下氣地可愛多了,說道:“我倒是看你們感情不錯。自從進了宮,只有剛開始看你心情不錯,之後一直鬱鬱寡歡,我還擔心你不習慣宮裡的生活。現在看你,倒是好多了。”
黎諾心道,她那是鬱鬱寡歡,不是因爲在皇宮住得不習慣,而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仇人在眼前,卻不能報仇,每日裡還要被他差遣做事,心情當然好不了。
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隨便說了兩句,也就扯過了。
她可是還有要事要做。
拿出空食盒放在桌上,寧雲筱看到了,隨口問道:“皇上怎麼樣,還好嗎,湯的味道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下次讓太醫換個方子。”
黎諾沒說話,等寧雲筱因沒聽到回答而轉身看她時,才小聲說道:“奴婢不知道。”
“怎麼了,皇上不喜歡嗎?那夜沒什麼,下次再換就是。”
黎諾搖搖頭,說道:“皇上他,他沒有喝。”
寧雲筱有些意外,黎翊炎一直覺得她做這些事太辛苦,每次她燉了什麼,不管味道都會吃完,這次是爲什麼,他有這麼不喜歡嗎?
黎諾咬着脣,委屈地說道:“奴婢去的路上,看到有別人剛送了回去。皇上看到娘娘送的,還說,還說……”
“說什麼?”寧雲筱問道。
黎諾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說道:“皇上說,娘娘也送這些,也是像那些人一般心思嗎?娘娘,皇上這話說得可真沒道理,難道在他心裡,娘娘就是這樣的人嗎?奴婢認識娘娘的時間不長,也看得出娘娘對皇上的一片情義,皇上和娘娘這麼多年感情,卻這樣懷疑娘娘,真是連奴婢都看不下去。”
寧雲筱也沒想到黎翊炎會這樣說,一時間倒是楞了一下,良久道:“後來呢?”
黎諾回道:“奴婢一時氣憤,頂撞了皇上,不過皇上寬宏大量,沒爲難奴婢,奴婢磕了個頭就回來了。”
她說的明明與事實背道而馳,事情卻都是真的,就算寧雲筱和黎翊炎對峙,也只會覺得對方不講理,不會懷疑到她。
寧雲筱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心裡是不願相信的,黎翊炎對她的好,她感覺的出來。但是最近的風風雨雨,也是真的。
感情這種東西,有時最是堅固,相隔千里仍然能牽繫彼此。有時候卻又脆弱地不堪一擊,對面相望猶如千山萬水,咫尺天涯。
她不願去想是不是黎翊炎的感情發生了變化,這樣太殘忍了,她承受不了。
黎諾安慰她說:“娘娘不要傷心,皇上也許只是一時被狐媚子迷惑了。等他冷靜下來,自然明白誰纔是對他最好的,要不,明天我再去一趟,這次我早點去,不讓別人搶了先。”
寧雲筱看着她一臉天真,只覺得她什麼都不懂,這不是誰先去的問題,她想要的也不是爭寵,而是對方的真心。
她無力地揮揮手,說道:“我沒事,你先出去吧。”
黎諾擔心地道:“我留下來服侍娘娘吧。”
寧雲筱搖搖頭,說道:“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待會。”
黎諾出去了。
她把屋子裡的人叫過來,說道:“娘娘在屋子裡休息,都給我留心點,要是娘娘叫人,都機靈點。”
衆人都趕緊答應了。
黎諾卻出了院子,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