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聽寧雲筱說了半天的座標,才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寶藏或許真的存在?”他反問,心中滿是不可置信。
“說不定。”寧雲筱點點頭,“如果國庫裡消失的那些金銀是事實,而地圖上的座標也是準確的,那我就能找到。”
白灼相信寧雲筱的話,認真的問,“如果找到了寶藏,你打算怎麼辦。”
“先不說那麼多的錢能不能從宮裡運出來,就是能,那也不是我的。”寧雲筱笑了笑,“如果真要我做主,大概是用到需要的地方吧。”
“你剛剛還說有人和你一樣是從什麼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白灼又問。
寧雲筱點點頭,“沒錯,我猜製作火炮和畫那張地圖,並且留下座標的是同一個人。”
她說道,“我們必須拿到地圖,上面說不定會有這個人留下來的線索。”
“她現在在哪兒,什麼時候穿越過來的,有沒有留下別的大型武器。”她舉例說明,“這些我們都得了解。”
“可是對方怎麼會留下線索。”白灼問,“從異世而來,理當保守這個秘密,君子不語怪力亂神,萬一被發現了,說不定還會被民衆處以私行。”
“你太不理解我們現代人的心理了。”寧雲筱搖搖頭說道,“恰恰相反,因爲我們的文字你們根本不認識,所以我們可以放心的在任何地方留下自己的信息,一個人在陌生的世界,我們渴望同類。”
“換了是我,我肯定會在有能力的情況下,留下點東西,說不定以後還會有人穿越過來,這是緣分。”她說道,很想演示一下。“你等着。”
寧雲筱小跑到梳妝檯,拿出了眉筆,又在一旁書桌上拿了一疊白紙。
“你要做什麼?”白灼疑惑。
寧雲筱重新坐到榻上,把紙放在腿上開始寫字。
白灼認真的看,卻理解不了一毫。
“你認識嗎?”寧雲筱把紙轉過來給他看。
白灼自然是搖頭,“這就是你們的字?”
寧雲筱點點頭,又問,“你看見了第一想法是什麼。”
“他族的文字,無關緊要。”白灼回答,不明白寧雲筱是什麼意思。
“但如果,這幾個文字出現在一份重要的奏摺上,你會怎麼辦?”寧雲筱笑着問,眼中充滿狡黠的目光。
“你會讓有能之士辨認,讓手下抄下字遠赴各族各部去問。”她說道,笑了笑,“你會用各種方法來翻譯這些文字,但是你會猜到這是來自未來的字嗎。”
白灼搖頭,“所以你才斷定的?”
“是!”
這些幾日因爲赫連淺即將回宮一事,赫連月寢食難安,今日好不容易睡着了,卻被外面通稟的護衛給吵醒了。
“何事?”他帶着怒氣問道。
“回二皇子,寧姑娘回來了。”護衛在外面說道。
赫連月一下就來了精神,“何時回來的?和誰回來的?身邊有多少人?”
他邊問,邊坐起來,“你進來回話。”
“是!”護衛應聲,門被推開,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兩個丫鬟,一個將房中燭火全部點燃,另一個拿了外套給赫連月披上。
護衛頷首行禮,說道,“寧姑娘三刻鐘前從東面城門入了城,屬下跟隨一路去了其現住的院落,然後讓其餘兩名護衛守在那兒,這纔回來稟報。”
“好。”赫連月點點頭,“這次一定要把人給我看住。”
他又問道,“那個琴師白灼呢?”
“這……”護衛的臉色浮現難色,立即跪了下去,“屬下無能,被派去跟蹤的人都被甩了掉。”
他說道,“他們一衆十幾人,騎馬而行,護着一輛馬車,入了深巷就不見了蹤影。”
“廢物。”赫連月冷聲叱道,旋即吩咐,“他的身份還沒查出來嗎?”
“屬下無能。”護衛連頭都不敢擡起來,“他的身份一片空白,唯一能查出來的就是他三個月前出現在天一樓,以琴師供職,後來尾隨寧姑娘來了飛龍國。”
“這些都是本皇子知道的,還用你說!”赫連月很生氣。
護衛不敢再說話。
“鍾將軍還有多久到京城。”赫連月又問道。
“晨早飛鴿傳了信件回來,鍾將軍說後日一早就能抵達京城。”護衛可算是等到了一個能準確回答的問題。
“寶藏一事要加緊了。”赫連月說,“你速去聯繫景雪青,最遲明日,我要看見他。”
他話音方落,景雪青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怎敢讓二皇子等。”
赫連月一聽見這聲音就變了臉色。
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這景雪青真拿自己當回事了,將他府上的護衛視爲無物,三番兩次的直入內院。
他這邊想着,景雪青已經走了進來,夾雜着寒風一齊吹了進來,頓時叫|牀榻旁候着的兩個丫頭一哆嗦。
“你先下去吧,人給我好好盯着。”赫連月對護衛說道。
護衛如蒙大赦,立刻起身,並且給兩個丫頭也使了眼色,示意她們一起跟出來。
等到丫頭和護衛都退出去,景雪青這才行了禮,“幾日不見,二皇子的氣色怎麼差了。”
赫連月冷哼一聲,“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是想來看看本皇子的皇妃嗎?你放心,皇妃的氣色好着呢。”
景雪青面色不改,恭維道,“二皇子仁慈,雖說已經和天元國開戰,卻沒有爲難皇妃,我又怎麼會不放心。”
他笑了笑,“更何況二皇子不是也要派人去找我了嗎,我來,不是正合二皇子的意。”
“少廢話!”赫連月問道,“寶藏的下落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打探出來。”
“我來就是與二皇子說此事的。”景雪青說道,“公主已經答應帶我去找寶藏了。”
“哦?當真?”赫連月來了興趣,他以爲近期是得不到寶藏的消息的。
“這是自然,怎敢欺瞞二皇子。”景雪青謙和的說。
赫連月看着他這樣子,蹙着眉,忍不住說,“你這陰陽怪氣的樣子真叫人煩,在寧雲筱面前,你也這樣嗎?她不煩你?”
景雪青臉上的表情僵了一僵,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嘴角還帶着淡淡的笑,“我還奇怪爲什麼公主不願意讓我跟隨她,原來是這樣,那就沒辦法了,我改不了,還請二皇子多多包涵。”
赫連月更生氣了,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
反倒是景雪青繼續說了起來,“我與公主不日就要回天元國尋找寶藏,這期間黎瀚宇在飛龍國埋下的細作還望二皇子多多費心,將他們剷除了,免得將來的大計被透露出去……”
同一時間,皇宮深處的某一處內角門被打了開來,天上的月亮被烏雲擋住大半,牆壁的影子藉着僅剩的光拉長了影子,進了內角門的人的身形被陰影遮了住,隱約可見五官。
接應的內侍提着燈籠走過去行禮。
“奴才給殿下請安。”他說道,就要跪下去。
“總管無需行大禮。”赫連淺忙說,“快扶住總管。”
侍從立刻上前扶住了總管。
“殿下回來就好。”張公公沒多問,儘管他對赫連淺突然出現在京城又找上他,並且偷偷進宮很疑惑,“皇上正在勤政殿批摺子呢,老奴帶殿下去。”
他說道,轉身將後面的路讓出來,“殿下請。”
赫連淺應了一聲,拄着雙柺慢慢的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張公公猛地瞪大眼睛,語氣裡充滿了不可置信,“天啊!殿下……你的腿……”
“當年遇刺,僥倖逃出來,撿回來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赫連淺笑說,情緒沒什麼波動,邊走邊問,“父皇這兩年龍體可好?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冷,父皇有沒有感染風寒?”
張公公跟在一旁回答,“殿下遇刺生死不明,皇上心中惦念,起初的那段時日,人都瘦了一大圈兒,奴才日日看着皇上用膳,好些日子才調養過來。”
“總管辛苦。”赫連淺說道。
“這是奴才分內之事。”張公公頷首,陸陸續續的說着別的事,“日前皇上聽見殿下平安無事的消息欣喜若狂,本來日日用着的安神湯也停了下來……”
另一邊,勤政殿裡,當值的小太監和宮女不知道何時退了出去。
偌大的殿中皇帝正在批閱奏摺。
腳邊一米的地方擺了炭盆,裡面炭火正旺,炭身被燒的通紅。
他打開了一個摺子,只看了一眼便蹙起了眉頭,冷哼一聲,隨手將奏摺扔進了炭盆裡。
皇帝又擡手拿了另一個摺子,可上面的內容與上一個摺子如出一轍。
這些大臣一個個的只會結黨營私,以爲他不知道麼!
現在竟然上奏讓他儘早立太子。
混賬!
真是太平慣了,便什麼都想管了。
皇帝心中怒不可遏,又把摺子扔進了炭盆。
“咚——咚——”
殿中突然響起了聲音,低緩,有規律。
“何人在外面?”皇帝問道。
無人答,反倒是聲音更近了些。
皇帝站起身來,喊道,“來人啊,當差的人呢?”
“來人——”他邁步,聲音卻猛地一頓。
“父皇!”赫連淺的身影閃現在內門前,他喚道,聲音哽咽,“父皇,孩兒回來了。”
“淺兒?真的是你……你回來了,怎麼無人向朕通報?”皇帝瞪大眼睛,緊張的手都有些顫抖,“快,快來父皇這裡!”
赫連淺拄着拐緩緩走上前,柺杖敲打地面從而發出的聲音在這一刻是這樣的刺耳。
皇帝愣住了,眼睛定定的盯着赫連淺的腿,那整潔的長袍之下,赫然有一隻腿不能觸地。
“這,這是什麼回事?”皇帝怒喊,天子向來被要求不露悲憤情緒,可這個時候皇帝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是從小養到大的皇子,血流一脈,如何不心疼。
皇帝走上前,想扶一扶又不知道怎麼扶。
“張公公。”他衝外面喊。
張公公聽見了立馬快步走進來。
“快,扶着大皇子坐下休息。”皇帝說道,腳下有點不穩,大概是接受不了好端端的兒子變成了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