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你回來了。”
“嗯,公主。”
“明喆他們都走了?”
“嗯。”
“也對,好不容易找到了替罪羊,還不趕緊撤?”
“走了更好,免得我臨陣脫逃時有所顧忌。”瓔珞突然用天真而又好奇的眼睛望着我,“方休,什麼是妃子啊。”
“妃子?爲什麼要問這個。”我瞬間感覺後背一涼,該來的總是會來。
“剛剛有個不男不女的人過來,給了我這個,說是讓我當什麼什麼妃子。”說着瓔珞從袖口拿出一道聖旨丟給我。
我接過來看了看,上面寫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突伯國公主曼拉賢德淑惠,才貌雙全,今冊封爲曼妃娘娘,命即刻進宮,入主檀香殿。”我就知道不會是太子妃!這個老色鬼,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公主,妃子就是皇上的女人的意思,之前我勸你你不聽,這下好了,騎虎難下了吧。”
“都怪我……”
“謝天謝地,公主你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都怪我太‘天生麗質難自棄’了,纔會讓那個色皇帝盯上了。”
啊,我有點暈。
“咦?不是說和親就是嫁人的意思嗎?既然嫁人,怎麼連個儀式都沒有?”
“冊封的聖旨就是儀式啊。”
“這樣啊,我本想在儀式之前溜之大吉的,沒想到這儀式來得這麼草率!”瓔珞嘟着嘴,攥着拳,一副抑鬱不平的樣子,“對了,你剛剛乾什麼去了?”
“沒幹什麼啊,就是太悶了,出去透透氣。”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去找那個人了對不對?”瓔珞一臉詭秘,還特地在“那”字上加了重音。
“沒有,絕對沒有。”我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還想騙我?在大殿上的時候我都看見了,你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個男人。怪不得你對人間如此眷戀,我本以爲你對黃尾有意思,原來是早已心有所屬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人就是你口裡善良勇敢的人類吧!”
“公主,你一定要把每個人的心思都看穿纔開心嗎?”
“你別急啊,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你是說你會幫我?”
“對啊,如果你能和那個人在一起,最好能一直留在人間,我和紅鱗纔有機會嘛!”她怎麼可以狡詐到如此單純?
“公主,你就那麼喜歡紅鱗嗎?”
“對啊,我仍然記得第一次遇見紅鱗是在百年一次的護法爭奪戰上,那時,他不過是一隻纔來妖界不到一年的小妖,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可他竟然連克獅王、狼王、蛇王、猴王……最終獲得南方護法的席位,這簡直就是奇蹟!”
聽了公主的話,我暗自感嘆,所有的奇蹟後面都有不爲人知的真相啊!
說話間,宮裡便來了馬車。
“公主。”我拉緊她的手,“走,快走,現在走還來得及。”
“哎呀你放開,我已經答應過明喆了,現在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如果我走了,他們就死定了!”
“公主,你要相信我,人間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不是擁有法力就
可以解決一切的。”
瓔珞扯出她的手:“你不是說過,人間大部分都是正直善良的人嗎?怎麼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來?”
“人心險惡。”我弱弱地說出這一句。
“我不怕。”
“好,那我就捨命陪君子,陪你走這一遭。”
一路顛簸,便到了皇宮。入了皇宮,又換成八人擡的轎子,一路直向檀香殿而去。
這檀香殿倒是華麗,只是太過空曠冷清了,像是許久未住人了。
“公主,謙公公來了。”苡仁道。
“又有什麼事,讓他進來吧!”瓔珞公主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奴才給曼妃娘娘請安。”
“行了行了,起來吧,什麼事啊!”
“奴才奉皇上旨意,特選來幾位丫鬟婆子供娘娘使喚。”
“我喜歡安靜,不要不要,一個都不要!”
“公主,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還是留下一個吧。”我悄悄提醒道。
“好吧,那你去挑一個吧。”
我走到衆丫鬟婆子面前,逐個看去,只有一位看起來嫺靜可人的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小蕖,‘芙蕖’的‘蕖’。”
“小蕖留下,其他人都帶走吧!”
“是,奴才告退。”謙公公這才離開。
晚上,我和瓔珞正愁吃點什麼,御膳房卻排着隊送了一大桌子的菜,什麼山珍海味,飛禽走獸,應有盡有,看得人直流口水。
待人走淨了,公主也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這麼多菜,我怎麼吃的完?快,你們都過來一起吃。”
“謝公主,就知道你對方休最好了!”妖界沒那麼多規矩,只要上司賞識,一起大碗飲酒,大塊吃肉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苡仁和小蕖從小就學了很多規矩,無論我們怎麼相勸,她倆都無動於衷。
“算了算了,總有一天要改了你們這毛病。”瓔珞道。
“皇上駕到!”伴着謙公公細長而又尖銳的聲音,肥頭大耳的皇帝邁着方步走進來,我急忙擦好嘴巴,隨苡仁和小蕖一道向皇上請安,恭敬地侍立在一邊。
“哎呀美人,我讓御膳房專門給你做的菜品如何啊。”
“嗯,除了這個醋溜排骨有些酸,其它的都還好。”瓔珞並不起身,也不看皇上,只是自顧自地吃,謙公公想要提醒她卻被皇上阻止了,他好像並不介意。
“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有我和曼兒就夠了。”
我快要吐了,那個豬鼻子皇帝竟然叫瓔珞曼兒!
“是。”我着實爲公主捏了一把冷汗,心裡不住地安慰自己,公主法力那麼強大,不會有事的。
我守在檀香殿外察看裡面的動靜,未幾,看見皇帝訕訕地離開了。
我迫不及待地衝進去:“公主,你施用法力了?”
“沒有啊。”公主夾着盤裡的菜。
“那你是怎麼搞定那個豬鼻子皇帝的。”
“我好像什麼都沒做啊。”瓔珞公主一臉無辜,“哦,我跟她說我要當皇后,聽說這是皇宮裡女人最大的官職了。”瓔珞嘻
嘻一笑。
公主啊公主,這些,你都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啊,在下不得不佩服。
一切塵埃落定,大家都歇息了。
我和苡仁、小蕖住在公主隔壁的房間,今天苡仁留在公主房間守夜。待小蕖睡熟了,我悄悄起身。
京城的夜晚像從前一樣美麗,千家萬戶的燈火明耀動人,我卻只認那一個方向。我駕着雲停在將軍府上方。
將軍書房的燈還亮着,他還沒有睡嗎?
今天在大殿上,所有人都爲瓔珞的舞蹈所感染,只有他無動於衷。他應該,過得並不快樂吧。
我飛下雲層落在屋頂,不禁想起從前爲他唱歌的每個夜晚,那是多麼簡單而又快樂的日子啊。雖然只是過去了一個月,卻讓人感覺猶如前世般遙遠。
我從袖口裡摸出青鳥姐姐送我的那隻短笛,在上面施了法,使那聲音只能傳到將軍一個人的耳朵裡。
繁星滿天,夜幕下不過一個小小的我而已。
“生本浮塵何卑微,向死而生只爲君。相思不覺輪迴苦,至死方休始自知。”
短笛輕揚,化作無數個音符,像鳥兒在春天裡嚶嚶雀躍,像蝴蝶在夏日裡翩躚起舞,像落葉在秋風裡窸窸耳語,像雪花在冬日裡簌簌落下。如果可以,願它可爲你減輕哪怕一絲的疲勞。
突然,我聽見推門的聲音,心絃也隨之“怦”得一聲斷裂。我收了短笛,急忙躲起來。
那個熟悉而又親切的身影走出屋外四處望了望,並未發現什麼,又佇立了良久,復又回去了。
怎麼辦?心跳得厲害,明明那麼想見,卻又害怕相見,我到底該以一種什麼方式出現在你眼前?
我在屋頂上呆坐了許久,還是沒有勇氣半夜敲開將軍的門,只好戀戀不捨地回去了。
我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卻聽見有隱隱的抽泣聲,循聲找去,原來是小渠。她是有什麼傷心的事嗎?
我拍了拍小渠的肩膀,她驚坐起來。我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是我,不要出聲。
“雖然我們才認識一天,但我覺得你很有眼緣,心裡把你當作妹妹來看,有什麼傷心事可以告訴我嗎?”
“姐姐。”小蕖突然淚崩,撲倒在我懷裡,“我是在哭我的姐姐。”
“好了好了。”我撫着她的頭髮,“別急,慢慢說。”
過來一會,小蕖略微緩過來,才慢慢道:“我的姐姐,名叫小芙,自小同我一起入宮,就在前幾天,她不過是同將軍多說了幾句話,就被紫鳶公主派來的人活活打死了……”說到這裡,小蕖再也說不下去了。
“將軍,哪個將軍?”
“還有哪個將軍,自然是藍熠將軍。”
“這個夜叉,小蕖你放心,我不會放過她的!——只是你不要怪罪將軍,我相信他是無辜的。”
“無論怎樣,我姐姐的死都跟他脫不了干係。”
小蕖哭的傷心,額頭的碎髮被汗水浸泡,溼溼地貼在臉上,又配上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誰能不動容呢?
大概是照顧過小瑚和小二的緣故,我實在看不得別人傷心:“不要傷心了小蕖,以後我就是你的孃親,哦不,是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