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哦!
“哪有那麼簡單!”
不明白雲錦那些想當然的樂觀態度是從哪來的,燕昭淡笑着搖了搖頭,“美玉說簡狄樣貌如天人,又聰穎異常,除不喜歡醫術外,墨門的本事無所不精。 他生性高傲,世間女子皆不入眼,爲了一心修習墨門技藝,少年時便立誓不娶。”
“這種話也能信?也許……”雲錦極不以爲然。
“你以爲別人都跟你一樣?隨便發誓,卻根本不信守承諾?”瞄了一眼愛耍小機靈,卻總是吃虧的雲錦,燕昭嘴裡嘲諷着,聲調卻柔和若絲綢,眼眸中亦是滿滿的寵溺。
“墨門子弟,最重承諾,否則也不會一師一徒的傳承千年。若不是簡狄誓死不肯學用毒,靜虛散人也不會再多收那三個弟子!這樣的人又怎會不守誓言?”
那不叫重承諾,這叫偏執好吧!我就不相信簡狄遇到真心喜愛的女子,會因爲那個不娶的誓言而放棄!
暗中腹誹簡狄,可雲錦沒膽子把這些話當着燕昭面說出來,誰知道這傢伙會不會真跟那個簡狄扯上關係。模樣俊美,生性高傲,怎麼聽都感覺燕昭和簡狄有些相像!
雲錦好奇地道:“也許別有隱情呢!要不然就是簡狄收了弟子!你是那個弟子的後人?”
“也沒有可能!墨門規矩,若要收弟子需要稟告歷代先祖,並在門內侍奉師長三年,資質品格心性都過關,纔會正式收爲弟子。沒有十年的苦練,根本沒辦修習心法。簡狄決不會不通知靜虛散人便私下收弟子,即使他收了弟子,從時間上來看,他也沒有機會將心法傳給弟子。”
“那就去找他問一下阿……”
“他早已不再人世!”打斷雲錦的話,燕昭繼續道:“當年簡狄外出遊歷,十幾年杳無音信,皇甫崑崙奉師命出去尋,最後在南昭國找到了他的屍體!”
傳說中近乎完美的墨門大弟子竟死於非命?剛剛的設想俱沒了依據,雲錦一時有些錯愕,“啊?他那麼厲害誰能殺得了他?”
想起那日美玉對簡狄本領性情的描繪,燕昭心中亦有英雄相惜之感,暗中感嘆,口裡仍淡淡地道:“他是自殺的!”
“這……”雲錦再次無語,這墨門弟子真都不是一般人。
大師兄大老遠跑到南昭國自殺,二師兄瘋瘋癲癲做事不靠譜,三師兄被稱作匹夫混蛋,唯一一個小師妹長的雖漂亮卻喜怒無常。
八卦心大起,雲錦一連串問道:“他爲什麼自殺阿?怎麼就認定了是自殺?在南昭國什麼地方發現的屍體阿?都有些什麼線索阿?”
看雲錦興致盎然像聽說書一般,早忘了最初盤問他的目地,燕昭笑容淺淡,心底卻沉了幾分,這傻姑娘如此單純,若美玉所言屬實,將來如何安置她?
“後來呢?”
對上雲錦晶亮的毫無雜質的眼眸,燕昭回神笑道:“皇甫崑崙身中奇毒,強撐着回到師門。靜虛散人爲了救他舍了自已的性命,皇甫崑崙雖活回來了,人卻變得瘋瘋癲癲,發生過什麼事情完全不記得了!”
這也太傳奇了!雲錦對墨門的遭遇徹底無語。
身世成迷的孤兒,好不容易得到一絲有關身世的線索,尋了半天又回到原處,任誰都會失望吧!
清冷月光下,感覺燕昭眉眼間似有一絲落寞,雲錦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柔聲安慰道:“那把匕首也許被簡狄弄丟了,又輾轉被你撿到。你不是說過,你七歲便在街頭流浪……跟他沒關係更好!那種孤高的人不一定招人喜歡!
你還有你義父呢!雖不是你親生父親,可他也對人很好是不是!身世的事情,你別想太多了!”
這傻丫頭又亂七八糟的想什麼呢?越解釋越亂,由着她誤會好了!
早習慣雲錦抓不住重點,想到哪說到哪,細細品味她出自真心的關切,燕昭心中雖暖意盪漾,面上神情依舊淡然,手指輕叩桌面,不疾不徐地提點道:“若匕首是撿來的,那我的墨門功夫是哪來的?半部心法又是哪來的?墨門心法向來口耳相傳,不着紙筆,難道我能憑空意會?我的身世也許就着落在簡狄身上,慢慢查總會有眉目的。”
雖然燕昭落拓不羈,這會又語氣淡然聽不出情緒,可煢煢孑立的人,哪個會真的對身世不在意!
只憑着身上有墨門功夫這點憑證,便把目光膠結在簡狄身上,想從一個死了幾十年的人身上找尋身世,雲錦隱隱蘀他擔憂。希望越大,失望豈不是越大!
不想燕昭糾纏在這個死局中,雲錦岔開話題,“這事也不一定!不是還有那個三弟子曹云溪嗎?他是墨門弟子,也會武功,興許你是跟他學的。”
“不會的!曹云溪當年不知道做錯何事,惹怒了靜虛散人,簡狄外出遊歷沒多久,他就被逐出師門。臨行之日,斷指發誓,決不把師門的功夫傳授外人!幾十年來,江湖中從無人見過他!”
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雲錦擡眼望了望暗沉沉的天幕,心中暗罵老天爺不公,兜了這麼大一圈,最後還是死局。
“美玉也認定你與簡狄有關係?興許這些話是他們編出來騙你的!你別真的相信!”
“墨門的事,我略有所聞,美玉所言句句屬實。她之所以把師門寶貝交給你,就是相信你與曼珠丹有緣。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曼珠丹,醫好皇甫崑崙,讓他想起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把《靈草集》還到雲錦手裡,燕昭又神情凝重地囑咐道:“美玉與皇甫崑崙當年在江湖聲譽極好,美玉更是扶危濟困,人稱‘聖手菩薩’。只是這些年師門屢遭變故,所以才性情大變。你若真有機緣找到曼珠丹,也不必多慮,給她便是。”
墨門的事他早就知道?難道他早就在順着簡狄這條線索追查身世?自已真是杞人憂天,白蘀他擔心。
暗地裡翻了個白眼,罵自已多管閒事,雲錦將書收好,又有些疑惑地問道:“她爲什麼把這些事告訴你?你們私下裡達成什麼協議了?”
心下撿擇着,燕昭把美玉的意思轉述給雲錦,“美玉將我醫好,並將剩下的墨門心法告訴我,我蘀她打探曹云溪的蹤影,調查簡狄的死因。”
“我明白了!哈哈哈……怪不得皇甫崑崙要氣死!”
師門中師兄師妹的關係最爲複雜,這幾日通過皇甫崑崙的一言一行,雲錦早猜出當年他跟曹云溪是情敵關係。
美玉出這麼大代價找尋曹云溪,皇甫崑崙一定是氣的要死,又不敢朝美玉出氣,只好修理燕昭,偏又總在他手裡吃虧,以皇甫崑崙的性情,沒氣死已是萬幸。
想像着皇甫崑崙吃癟的模樣,雲錦便哈哈大笑起來。
看雲錦捂着肚子,不顧形象地笑個不停,燕昭原本有些陰鬱的心莫名的也跟着輕鬆起來,揉亂她的頭髮笑道:“莫要再笑了,小心他聽見了跟你過不去。”
皇甫崑崙佔不到燕昭便宜,可不代表他收拾不了自已,雲錦強忍住笑意,道:“既然美玉沒有壞心,那我跟她學些醫術也無防,弄點死不了人的毒藥,緊急時刻還能救命……”
沒等雲錦說完,燕昭突然伸出一隻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頜,恨恨地道:“你是不是忘記答應我什麼了?”
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瞧着燕昭臉色鐵青,一向鎮靜的眸中,閃過一絲煩燥。雲錦一愣,不知他爲什麼突然大發雷霆。
一路上,雖然經常莫名其妙的惹到他,可他也從未發這麼大的脾氣!原來只是嘲諷她幾句,這會怎麼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再下去豈不要非打即罵?
方纔答應不跟美玉學醫術是怕她心存歹意。既然知道她沒有惡意,爲何還不能學?多些保命的手段不好嗎?
只准洲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能跟皇甫崑崙習武,她爲何就不能跟美玉學醫?
他憑什麼這樣對待自已?不管什麼事都蘀她擅自作主;還不顧她的感受,口口聲聲說她是他的女人……在他眼裡自已就那麼軟弱可欺嗎?
雙頰被捏得疼痛難忍,雲錦雙手用盡力氣去掰他的胳膊,可無異於蚍蜉撼樹。越想越氣,她情急之下尖叫道:“我就要學,偏學!明天就要學!不用你管我!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若方纔這番話是秋明水囑咐的,她定會馬上應承下來,牢記在心吧!
心口驟緊,燕昭手上不自覺地加了些力氣,濃黑的眸子中平添從不曾有過的陰鷙。俯身逼視着雲錦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再應諾一遍,說你不跟美玉去學施毒之術!”
被燕昭逼問,雲錦更執拗起來。雖疼的淚意涌動,偏死撐着不肯在他面前掉淚。挺直脖頸,兩眼定定地迎着他要吃人的目光,半點也不肯退讓。索性放開手,既不掙扎,也不開口說話,一副殺剮隨便你的架勢。
深吸一口氣,慢慢鬆開手,燕昭神情更加陰鬱。他此時惱怒的卻是他自已,最近怎地如此心浮氣燥?
雲錦粉潤水嫩的臉頰已淤起青紫,燕昭暗自後悔。可瞧她不明就理,滿腹委屈又執拗至極的模樣,剛平復下去的怒意又翻騰起來。
有些話不能直白地告訴她這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可她卻絲毫體會不到他的這份苦心。攏在背後的雙手緊攥在一起,骨節咯咯作響。燕昭生平第一次被人氣的心血上涌,險些失去理智。
可對上那張無助且憤怒的小臉,他又有些無可奈何。冷哼一聲,丟下怒目而視的雲錦,奪門而去。
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