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夏遙抱着抱枕躺在沙發上,毫無睡意。阿峰這兩天已經在辦手續,明天下午他們就要出發去泰國了。這趟旅程要多久,有哪些危險,她都沒想,她只求江城還活着,再多給她一點時間。
正在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夏遙並沒有和阿峰約在這個點碰頭,大半夜的一般也沒人在這個時候登門,她立刻警覺起來,衝門口喊道:“誰啊?”
沉默了一陣,門外人才開口:“嫂子,是我,煙鬼。”
夏遙的心驟然一緊,這煙鬼是殺害坤叔的幫兇,也是背叛江城的人,他現在投奔了範傑,能安什麼好心。她語氣陡然冷了下來:“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煙鬼哽咽道:“嫂子,我死千萬次坤叔都不會回來了,但我真的不想城哥死,我想救城哥。”
門“唰”的猛被打開,夏遙一把抓住煙鬼的手,把他拽進房裡,“你有江城消息?!他在哪?”
煙鬼含淚點點頭,“剛纔我偷聽範傑跟泰國人打電話,他們吵起來了。泰國人說,範傑答應給他們2000萬的報酬,卻只給了1000萬,要是再不給錢,他們就殺了城哥。”
夏遙眼眶一下就紅了,邊哭邊笑道:“江城還活着,他真的還活着。”
電話打過去不久,阿峰就到了。一進門,二話不說,衝上前便是對煙鬼一陣拳打腳踢,夏遙是真怕他把煙鬼打死了,斷了這條救江城的稻草,拼命攔在前面。
片刻之後,憤怒的阿峰終於意識到拳腳會誤傷這個不要命的女人,停住了手,還是狠狠踢了煙鬼一腳,衝夏遙道:“嫂子,這種人渣的話你怎麼能信。就是他殺了坤叔,害了城哥,他只會幫範傑來害我們!”
夏遙忙道:“我也恨他,可是,你不想想,今時今日,範傑要真想害我們,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嗎?”
阿峰咬牙盤桓許久,一個人氣沖沖坐到了沙發上。
煙鬼從地上爬起來,哭道:“阿峰,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知道我就算死上千萬次,坤叔也不會回來了,可我真的想救城哥,哪怕用我的命,只要城哥回來,我這條命隨時給你拿。”
阿峰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向夏遙道:“嫂子,你打算怎麼辦?”
在給阿峰打完電話後,夏遙其實已經想好主意了,她沉吟片刻,道:“既然那幫泰國人是買賣人命的,範傑能買,我們也能買。範傑給他們1000萬,他們不滿意,我們就給他們一個滿意的價錢。兩邊都是生意,總是要選能多賺錢的來。”
阿峰思忖片刻,點點頭,“當務之急是先和那幫泰國人聯繫上,這事得跟他們商量好,瞞着範傑來。”
夏遙點點頭。
煙鬼立馬道:“我去,我去找泰國人的聯繫方式。”他說完,立刻又怯懦緊張的看看夏遙和阿峰,生怕他們拒絕。
等他看見夏遙終於點了點頭,眼中登的亮了,馬上奪門而出。一個人最絕望的不是失去生命,而是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哪怕現在這點信任給予的是多麼無奈,他也視若至寶。
待煙鬼走後,阿峰沉默了會,開口對夏遙道:“嫂子,不管煙鬼是什麼目的,但這個人真的變了。你不要再信任他。”
“我知道,可此時此刻,只要能有一點讓江城回來的希望,我都不會放棄。”夏遙咬咬嘴脣道:“讓我再試一次吧。”
阿峰看看她,點點頭。
昨晚的大好興致被泰國那個殺手頭子攪和了,範傑也沒玩的多晚,所以第二天到公司也是上午。一下車,他便看見站在門口,一臉賠笑的煙鬼。
“你來幹嘛?”範傑皺眉道,這煙鬼雖然投奔了他,但骨子裡還向着林氏那邊的很。自從林坤追悼會後,整個人就頹在豪士登,範傑這一陣倒幾乎忘了這個人。
“傑哥,我想過來看看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事。”煙鬼一臉諂媚笑意。
範傑冷哼一聲,“怎麼,你不是要揍我嗎?現在能轉那麼大性子?”
煙鬼笑道:“我是驢腦袋,傑哥您別跟我計較。我現在想清楚了,這個識時務者爲俊傑。我以前是不識時務,該死該死。”說着便扇了自己兩個巴掌。
範傑呵呵一笑道:“你是見林氏現在垮了,沒法回頭了吧。”
煙鬼賠笑道:“我沒想過回頭,既然跟了傑哥,現在粉也有,女人也有,我幹嘛還回去受他們嫌棄。這幾天我是真想清楚了,誰是真老大,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江城當時差點把我打死,我還要念他們幹嘛。”
範傑看了看他,道:“你少表忠心,我倒也不是養不起閒人,你要想留着就去豪士登給我看着場子,跟阿彪他們一起就行。”
煙鬼忙道:“傑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給我個機會吧。我不想回豪士登看場子,我想跟您鞍前馬後,我不要您現在就相信我。給我點時間,我能證明的。”
範傑哈哈大笑,“就憑你,給我提鞋還不配。”
煙鬼一愣,想了想,又笑道:“沒事,現在不配,以後會配的。”他湊近了些,低聲道:“傑哥,現在林氏還有阿峰那些漏網之魚呢,這個人精鬼的很,跟江城感情又深。我是怕他萬一做出什麼有傷傑哥的事情。我跟他在一起七年了,他什麼手段清楚的很。你留我在身邊,我能幫你防着他的明槍暗箭。”
範傑臉色微變,冷笑道:“我連江城都不怕,還怕韓峰這隻喪家犬?!”
煙鬼低聲道:“您見識過的,他是隻瘋狗,咬起來很狠的。”
範傑臉色更沉了,但思忖了會,還是道:“行吧,你先跟着我。如果你能幫我滅了韓峰,我不會虧待你。”
煙鬼喜笑顏開,連連點頭。
晚上阿登那夥人又打來電話,說是昨晚範傑回去太早,沒玩盡興。好說歹說,又把他拉去了酒吧。範傑被他們馬屁拍的心花怒放,連着又喝了不少酒。煙鬼在旁邊遞煙斟酒,極盡殷勤。阿登他們知道範傑沒拿煙鬼當回事,對他呼來喝去,也毫不客氣。煙鬼倒沒一點生氣模樣,一臉笑意相陪。
玩到盡興,範傑他們開始玩骰子,他手氣不好,連輸幾盤,有些不悅,煙鬼忙道:“這酒,我代傑哥喝。”說着便要去拿杯子。
範傑忽然狠狠一個巴掌甩到他臉上。罵道:“你他媽配嗎,不怕髒了我杯子。”
煙鬼捂着臉,還是一臉笑意,連連點頭。
範傑看着他那奴才相,冷笑一聲,“行,賞你喝。不過,我得加點東西。”說完吐了口痰到杯裡,又把滿滿一菸灰缸的菸頭扔了進去。他把杯子一遞,“喝!”
衆人都看向煙鬼,煙鬼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但很快,馬上又接過杯子,一口飲下。
“好酒!”煙鬼一抹嘴笑嘻嘻道。
衆人都噁心得不行。範傑倒哈哈哈大笑,拍拍煙鬼的臉,“是條好狗。”
煙鬼依舊滿臉諂笑連連點頭,範傑更來勁了,一拍他肩膀,“好狗,跪地上叫幾聲。”
煙鬼杵了會,當真跪下了,“汪汪汪”學着狗叫,滿地爬起來。
衆人鬨堂大笑。
過了一會,範傑搖搖晃晃要去廁所,煙鬼忙上前扶住他道:“傑哥,我扶着您。”
範傑此時的心情大好,便隨着他攙扶着出了包廂。幾個手下跟在他後面。
等範傑撒完尿,煙鬼又要攙扶着他出去,沒走幾步,忽然一捂肚子,哭着臉道:“傑哥,我肚子忽然有點疼。”
範傑嫌惡的推開他,一旁的手下馬上扶住他,又回去了包廂。
煙鬼趕緊跑進抽水馬桶隔間,拿出從範傑兜裡剛摸出來的手機,找到昨天那個時間點的通話記錄,用手機記下號碼。
一會,他回到包廂,又纏到範傑身邊,連敬了了幾杯酒,把手機塞回了他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