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娉婷只是聽到了這裡,已經渾身癱軟了下來,看着自己面前的東皇太一抱着若涵離開,納蘭娉婷的腦海中一篇混沌,緊接着猛地站了起來,朝着四處大聲喊叫:“來人啊,快來人啊!傳御醫!快傳御醫!”
若涵費力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只覺得自己的臉上胳膊上,只要是暴露在外面的肌膚,每一寸一寸都似乎是被灼燒了一樣的的疼痛着,但見着自己面前恍惚的人影,若涵終於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乾澀的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她想喚他的名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再想要去透過陽光看清楚這個男人的臉的時候,東皇太一已經抱着若涵,步入了房屋當中,因着長時間在太陽底下,這會兒到了陰影處,若涵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什麼也都看不見了。
乍聽腦袋裡嗡嗡作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呼喚着自己一般,若涵終於毫無意識地暈倒了過去。
看着自己懷裡的若涵,東皇太一的眉頭緊蹙,這個女人,哪裡受的是一般的痛苦,只見若涵的臉上曬得通紅,臉頰更有一些皮膚乾裂開來,露出了赤紅色的皮肉,東皇太一隻是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拳頭,朝着自己身後的宮女喝道:“御醫呢!怎麼還沒有來!都是做什麼的!”
宮女們一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有丫鬟上前道:“回皇上的話,御醫正往宣政殿趕來,皇上請稍安勿躁!”
“皇后呢!皇后在哪裡!把皇后給朕喚來,朕倒是想要問她,他究竟想做些什麼!”
東皇太一氣急敗壞地說着,就差咆哮了,他緊緊地咬着牙關,誓要讓納蘭娉婷付出代價!
“奴婢遵命。”
丫鬟們福了福身子,慌忙朝着殿外走去,今兒他們所見到的皇上,是從來都不曾見到過的,如今這也才意識到,皇上還是原來的皇上,一如既往的暴躁兇狠,誰都不敢怠慢了。
“若涵,你一定要挺住,若涵,你知不知道,沒有你,我如何再活下去?若涵……”
陣陣低聲呢喃傳進若涵的耳膜當中,若涵只覺得,有人輕輕的拉住了自己的手,再說這這一番話,雖然聽得不是很真切,但卻也明白,的的確確有那麼一個人,視自己爲心頭肉。
黑暗,除了黑暗就還是黑暗,若涵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只覺得這一切,都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若涵甚至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這無邊的黑暗,究竟預示着什麼。
“若涵,太好了,你終於醒了,若涵,你知不知道,你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若涵的耳畔迴盪着,若涵這纔想起來,這個聲音正是東皇太一的,是了,自己昏迷了三天三夜,這一切,都拜納蘭娉婷所賜,她讓她,在烈日下暴曬了那麼久。
“皇上。”若涵張了張嘴,這才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然而,在自己眼前的,除了一片黑暗,就還是黑暗。
若涵突然之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死的,一隻手想要去撫摸自己的眼睛,然而,卻被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握住了。
“若涵,不要怕,御醫說了,你只是因爲外面的陽光長久照射,這才一時半會兒看不見,但是你放心,過不了多久以後,你就會復明,相信朕。”
東皇太一低低的說着,輕輕的在若涵的耳畔說着,而後低頭輕吻了一下若涵的手背。
楊若涵不是傻子,東皇太一雖然儘量的保持着鎮定,但是口文檔中,還是憂遮掩不住的淡淡憂傷在裡面,若涵突然間鼻子一
酸,眼淚就掉下來了,若涵道:“皇上,臣妾,是不是瞎了?”
這一句話說完,若涵再也哽咽不成聲了,淚水撲簌撲簌的往下掉,若涵只覺得這眼淚也灼燒了自己的雙眼,出奇的疼痛着。
“若涵,不要哭,聽話,御醫說了,哭的話會影響你的病情。”東皇太一看着自己面前眼睛蒙着紗布的楊若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是緊緊地握着若涵的手,以示有自己在,讓若涵不要怕,“若涵,有我在,就算你看不見,還有我來做你的眼睛。”
“妹妹,都是姐姐的錯,都是姐姐不對。”納蘭娉婷在一旁看着眼睛上蒙着紗布的楊若涵,心裡邊不知道快活到了什麼地步了,卻依舊佯裝着疼惜若涵似的神情,雖然在若涵暈倒的那一天,她也有被東皇太一同樣懲罰過,但是那時臨近日落時分,就算是有陽光,卻也並不強烈,只是小巫現大巫,她知道,自己是楊若涵傷痛的來源,既然這個女人不能哭,自己出現在她的面前,不哭也要哭出來。
果然,納蘭娉婷的這一番話纔剛剛說出口,楊若涵已經瘋了似的大喊大叫着道:“是你,你這個毒婦,你想一心害死我是不是?你滾!你滾啊!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滾開!”
東皇太一見此情形,一把將楊若涵緊緊地摟在了懷裡,東皇太一低聲道:“若涵,你別這樣,若涵,你聽話,不要怕,你聽我說,娉婷她已經知道了自己做錯了,你千萬不要動怒,自己的身體要緊,你不是也經常告訴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若涵一邊讀着這一句話,一邊冷笑着開口說着:“皇上難道還以爲,這種女人還知道錯嗎?納蘭娉婷,我問你,我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待我!爲什麼!你說啊,你說啊!”若涵咆哮着,因爲看不見,兩隻手只好胡亂的在自己的面前揮舞着,她只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狠毒了,可是她的東皇太一,居然看不見這一切。
終於,東皇太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而後低聲道:“若涵,你先靜下來,聽我說。那天的事情,皇后已經告訴我了,她只是想着懲罰一下一個對自己不敬的小丫鬟而已,你也知道,作爲皇后,作爲六宮之首,要以自身立威,皇后跟我說了,她知道那是你的小丫鬟,原本只想着意思意思,做做表面表面工作便是了,哪裡知道你過去將事情鬧開了,還口口聲聲說,你要自己替那小丫鬟頂罪,一來二去,公衆看熱鬧的人也就多了,皇后她,不得不嚴懲。”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啊,好一個,果真是好一個。”若涵笑着笑着,眼淚就順着自己的眼角流下,淚水浸入了自己的眼角處,蟄的生疼。
“若涵,你不要這樣。”東皇太一不知道如何來應對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女人了,只是緊緊皺着眉頭用蒼白無力的語言安慰着,終於,東皇太一緩緩的站了起來,衝着所有人道:“所有人都下去吧,留兩個涵妃娘娘的貼身宮女伺候着便是,涵妃娘娘她應該是太累了。”
東皇太一說完,再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着躺在牀榻上一動不動的若涵,其實心如刀絞,卻也無可奈何,他知道,他不能體會到她的傷痛,更不能代替她受傷,可是他能夠做到的,只是遣走那些她不想要看到的人,以免刺激到她的傷痛。
除此之外,似乎別無他法。
東皇太一深深呼吸一口氣,只覺得這口氣,異常沉重,自己心愛的女人,卻沒能保護,他這一個皇帝,做起來還有什麼意義?可是這番話,他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像這個女人說的,因爲她所受的傷害,已經夠多的了。
宮女們以及納蘭娉婷福了福身子,這才退了出去,東皇太一看着空曠的宮殿,不忍心再次回首,只見那個女人孤單的躺在牀榻上,他多麼想衝上去,緊緊地握緊了她的手,告訴她,她還有他,可是他
知道,這個女人此時此刻,離自己好遠好遠,他越想接近,似乎這個距離就越遠,他真的害怕,害怕這個女人有一個,和自己形同陌路。
終於,寢宮裡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流蘇紫這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此時此刻,以及先前的一番話,都已經讓她心如死灰不復溫,若涵的臉上再沒有悲傷的神情,而是緩緩的站了起來。
宮女藍心見狀,慌忙一隻手攙扶住了若涵道:“涵妃娘娘,您的傷還沒有好,奴婢覺得,娘娘還是安心養傷的好,皇上說娘娘沒事,就一定不會有事的。”
若涵冷笑,而後淡淡道:“皇上還曾經說過,一生一世一心人。可是如今呢?你們也都看到了。好了,扶本宮回憶涵宮吧,這裡太過於奢侈,本宮收受不起。”
這一番話說完,藍心和蘇幕相視一望,都不禁一陣心酸,只單單是見着自己曾經貌美如花的主子如今莫臉上慘不忍睹,就連眼睛也不能看了,心裡的心酸淚水,也只能跟着主子的淚水一起往肚子裡咽。
她們都明白,自己的辛酸斷然是不能夠說出來的,以免讓自己的主子也跟着落淚,尤其是眼下這個節骨眼,他們的主子是絕對不可以哭的。
藍心和蘇幕只得慌忙岔開話題道:“娘娘,您想回去,奴婢就扶着娘娘您,娘娘別點心,還有奴婢們呢,小包子還在寢宮等着我們回去呢,看着娘娘您,一定會高興的。”
藍心的話纔剛剛說完,一旁的蘇幕伸出手使勁的拽了拽蘇幕的衣袖,示意她說錯話了,藍心這才閉了口,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再想要收回來,斷然是不可能的事了。
若涵冷冷一笑道:“他又怎麼會高興得起來?小包子是你們三個當中最喜歡哭的了,瞧見我這般模樣,又怎麼歡喜的起來?只道是自己的主子沒用,才這會兒功夫,就將自己折磨成了和般模樣,喜從何來?”
這一番話說完,蘇幕和藍心便在也不敢開口說話了,一個個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罷了。”若涵笑笑道,她知道,自己受傷,心疼自己的人,也一樣跟着自己心疼,或者說,比自己的心裡還要難受,自己何必再說這番話來作踐他們?於是道:“扶本宮回宮吧,本宮現在看不見,你們就是本宮的眼睛了,瞧瞧,本宮現在也是哪吒,三頭六臂,還比那楊戩多了好幾雙眼睛,本宮,可是打不死的。”
若涵說這番話,回頭想想,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說納蘭娉婷真的是有意陷害自己,或者是對自己不利,這就要追溯到曾經真正地楊大小姐身上,說不定,曾經的楊若涵,就是死於納蘭娉婷之手。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楊若涵夢的打了一個寒顫,要知道,這所有的一切聯想起來,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過,這麼多年了,自己的的確確經歷過不少,卻還是頑強地活下來的,所以楊若涵,很有信心再繼續活下去。
“奴婢叩見娘娘。”
再次想起來聲音,若涵一聽便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憶涵宮外,想起憶涵宮這個名字,若涵都覺得有些諷刺,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男人,根本搞不清楚所有的真相。
“娘娘。”這一次的叫喊聲卻是小包子的,若涵聽得清清楚楚,小包子是帶着一陣哭腔的聲音開口叫自己的,原本自己也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如今,一聽了小包子的這番話,若涵只覺得自己的鼻子又酸了,自己如今這幅尊容,恐怕當真是不能見人的吧,否則如今小包子,怎麼是這種顫抖的嗓音?
若涵嘆了一口氣,直覺的百般無奈上心頭。
回頭朝着自己左邊的方向道:“藍心,我的臉是不是很可怕了?”
若涵的話纔剛剛說完,卻有聲音從若涵的右邊傳來,藍心低低的開口道:“也沒什麼,娘娘天生麗質,只是曬傷了一小塊兒,娘娘無需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