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和瑤兒?”龍誠璧雙眸猛地一眯,朝着那捧了東西出來的太監伸手喝道,“把東西給我。”
小太監被龍誠璧過分凌厲的目光嚇得僵住,不知所措的看向柳若汐與龍玄頤,剛想詢問,手中的東西卻已被生生奪了去。
龍誠璧一臉冰冷的看着手中的木偶娃娃,用力一擲,將它丟到地上,指着娃娃朝着柳若汐冷笑道:“太后口口聲聲指證厭勝之事真爲瑤兒授意,試問有誰會授意他人詛咒自己?”
柳若汐盯着地上的幾個娃娃,臉色也是一遍,看向蘇錦瑟的目光也越發冷厲了起來。
而蘇錦瑟自聽清小太監所言,臉色便已難看異常,一雙眸子不敢置信的望着與龍誠璧並肩而立的蘇紫瑤,眼中滿是惶恐。
“皇上,臣妾當真不知這些東西爲何會出現在臣妾的房中,這些東西不是臣妾的,臣妾沒有想要害小皇子和王爺王妃,臣妾……臣妾……”
蘇錦瑟剛想辯駁便被蘇紫瑤不着痕跡的打斷:“王爺,妾身本以爲錦兒已經忘卻了當初與妾身與王爺的恩怨,不再糾纏前塵往事,卻不想她竟一直耿耿於懷,當真是令妾身傷心。”
“瑤兒,不是你的過錯,是靜妃不明白你的苦心,心胸狹隘,怪不得你。”龍誠璧佯裝心疼的攬着蘇紫瑤,擋住幾人的視線,遠遠看去幾人只能看到蘇紫瑤略微顫抖的肩膀,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唯有龍誠璧知道,此刻埋在他懷中之人嘴角分明染着淡淡的笑意。
“皇叔,王妃和靜妃不是親姐妹嗎?怎麼聽王妃的意思,倒是與靜妃有什麼冤仇?”龍玄頤見兩人這番模樣,忍不住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當年本王領兵攻打苗疆。城破之日,本想斬草除根,苗疆族長打算藉由女兒與本王聯姻,保全自身性命。靜妃當時亦在聯姻考量之中,曲意婉轉,有意藉着與本王聯姻飛上枝頭。不想本王於祭臺上對瑤兒一見鍾情,帶着瑤兒回了王城,許她王妃身份。而靜妃娘娘則只隨着族長同爲俘虜押送回京。靜妃娘娘一直嫉恨瑤兒身居高位,認爲是瑤兒奪了她的榮寵,更恨本王有眼無珠,選擇了瑤兒而非她,故而一直對本王與瑤兒心懷記恨。”
蘇紫瑤在龍誠璧的懷中靜靜聽着,忍笑實在忍得很辛苦,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個男人顛倒黑白的能力比起那些個讒臣竟一點也不遑多讓。
龍誠璧捏了捏蘇紫瑤的腰身,示意她收斂一點,續道:“靜妃娘娘入宮以後,深得榮寵,瑤兒心甚喜之,以爲過往恩怨終能煙消雲散,姐妹之情也可複合,不想靜妃娘娘竟……”
龍誠璧這一番話,不着痕跡的貶低了靜妃的心胸狹隘,嫉妒成性,更將蘇紫瑤塑造成了一個事事爲妹妹考慮,卻被妹妹恩將仇報的可憐姐姐。一時之間欒鳳閣內所有人看向蘇錦瑟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不屑。
蘇錦瑟漲紅着臉,沒想到自己當初一念之差,今日竟成了龍誠璧二人顛倒是非的憑據。
“靜妃還有什麼好說的?”柳若汐聽完龍誠璧的話,臉色也不甚好看了起來,尤其是聽到那句曲意婉轉,意圖藉着與龍誠璧聯姻飛上鳳凰。感情一開始這個小賤人打的竟然是龍誠璧的主意,一計不成才混進了皇宮來禍害自己的兒子,這樣的狐狸精,怎能容得下她繼續在這皇宮之中興風作浪。
“臣妾當初確實對姐姐的遭遇存了欣羨之情,但後來臣妾入了宮,便再沒有存過這樣的心思。”
“如今說什麼都遲了,縱然你對王妃沒存這些心思,厭勝之事也……”
“太后,孔肖有事稟報。”柳若汐剛想說話,內殿卻突然傳出一道不卑不亢的聲響。
“孔太醫,可是燁兒他……”龍玄頤一見孔肖出來,立刻焦急的問道。
“皇上放心,小皇子的痘症發現的及時,在太醫院幾位老太醫的努力之下,如今已經暫時穩定了下來,只要接下來幾日好好看護,防範小皇子再起高燒,熬過這幾日後小皇子便可安然無恙。”
聞言,殿內衆人盡皆鬆了口氣,剛要鬆懈,卻聽得孔肖又道:“臣想要稟報的並非此事,皇上太后,小皇子的痘症來得突然,臣甚感蹊蹺,故而剛纔在給小皇子診治之時特意查看了小皇子的貼身衣物與膳食,發現小皇子的衣物之中竟然……有一樣染了些不該染的東西。”
柳若汐也是這宮中的老人了,怎會不知孔肖這話中不該染的東西是什麼?臉色登時拉了下來道:“孔太醫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謀害皇嗣,誣陷靜妃?”
“臣惶恐,臣不敢妄言是不是有人要謀害皇嗣,臣只知那件衣物不該出現在小皇子的身上,而該……早早隨了小公主一起入葬陵寢。”
“你說什麼?那東西是小公主的?”柳若汐雙眸猛地一縮,回頭看了一眼蘇錦瑟,“小公主怎麼會有一件沾染了痘疫的衣物,還有小公主的衣物怎麼會出現在小皇子的身邊?靜妃,你倒是給本宮好好解釋解釋!”
蘇錦瑟也是一臉的詫異,當初小公主得病的時候,孔太醫告訴她的分明只是虛弱發熱,她根本不知那是什麼痘疫啊!
“啓稟太后,說起這事,臣還有一事稟報。”
“說!”
“小公主臨死的前幾日,小公主有一次半夜發熱,臣受召入宮爲小公主診斷,臣當時便懷疑小公主染上了痘疫,想要通報皇上太后,不料靜妃娘娘從中阻攔,說小公主只是吹了風受了點風寒。當時小公主痘疫之症並不明顯,臣也無法確診,靜妃娘娘又攔着,臣無法。只得給小公主開了些治療風寒的方子,後來靜妃娘娘再沒找臣給小公主診治,臣以爲小公主可能真如靜妃娘娘所言只是染了風寒,喝了藥之後也就好了。沒成想未過兩日,臣便聽聞小公主遇刺一事,臣雖懷疑小公主之死另有乾坤,但苦於沒有證據,臣最後也不得不作罷,沒想到今日在小皇子的襁褓之中,竟然……”
孔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殿內之人都可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怎可能還聽不出來?
一時之間,欒鳳閣內鴉雀無聲,半晌才聽得蘇錦瑟爆出一聲尖叫。
“你說謊,你說謊,你當時說的分明是小公主先天虛弱,高燒不退,命不久矣。從未對本宮說過什麼痘症,說,誰讓你這般顛倒黑白陷害本宮的?”蘇錦瑟被孔肖的一番言語激得失去了理智,渾然不知自己說出了怎樣的驚人之語。
“靜妃!”柳若汐一聲怒喝,邊上的侍衛一擁而上,制住兩眼發紅奮力掙扎的蘇錦瑟。
蘇紫瑤詫異的插了一句:“原來小公主即便不被宸妃娘娘所害,也命不久矣了啊。而且這事靜妃娘娘竟然早就知道。”
蘇錦瑟渾身一僵,這才驚覺自己剛纔說了什麼,顫抖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蘭姐姐她……”
“靜妃!連自己的親生孩兒都能利用扼殺,你枉爲人母,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嗎?”柳若汐一聲低吼,蓋過了蘇錦瑟的呢喃狡辯。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眼見着所有人的目光由初時的不屑變爲明顯的厭棄,蘇錦瑟將身邊的人猛地一推,一下子撲到龍玄頤的腳邊,抱着他的大腿道,“皇上,你信我,小公主是你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對她下得去手?是這個太醫誣賴於我,我真的不知道小公主染上痘疫,命不久矣啊!”
龍玄頤看着自己腳邊早已散了髮髻,狼狽異常的蘇錦瑟,神色複雜。
“護駕,你們都死的嗎?還不把這個毒婦從皇上身邊拉開?”
護衛們一時不察,被蘇錦瑟撞開,如今被柳若汐一喝,慌忙一擁而上,抓着蘇錦瑟便往外拖。蘇錦瑟哪能如他們所願,奮力抓着龍玄頤的衣襬不放手。
一番撕扯之下,蘇錦瑟忽聽得頭上傳來一道略顯哀慟與失望的聲音:“靜妃,你謀害皇嗣妃嬪,爲了爭寵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朕當真是看錯你了,朕從來不知你光鮮的外表下竟是如此歹毒的心腸!”
蘇錦瑟緊揪着他衣襬的手猛地一僵,下一瞬,那隻自己異常熟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手,可惜的是這一次這隻手所做的不是給予自己疼愛與庇護,而是將自己緊抓着他的手一根根的掰開。
被死死的按在地上的那一瞬,蘇錦瑟的臉上掠過一絲錯愕與絕望。
“掐死自己的孩子陷害宸妃,不只將這宮中唯一能與你分寵的妃嬪,還搶了她的孩子放在身邊肆意虐待。毒婦,你的所作所爲,天理不容,你就不怕遭報應嗎?”柳若汐指着柳若汐便是一陣喝罵。
“報應?”蘇錦瑟側着臉掃過殿內一張張冷漠的面容,低低的笑了起來,“報應?跟我說報應,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報應?這後宮之中成王敗寇,你能坐在這個位置上,有什麼資格跟我提什麼報應?”
說完,不去理會柳若汐難看的臉色,轉頭看向蘇紫瑤:“還有你,別裝的多清高。你手上的人命絕不比我少。報應?即便有生死果報,因果循環,我今日便是死在這裡,遭了報應,來日我也定化作冤魂厲鬼找你們兩索命,黃泉路上,讓你們與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