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互相見過父母之後,也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匈奴和談也進行得很好,肅帝順利進入了人生贏家模式。可他有點擔心長生這個琢磨不透的隱患,按他的意思,最好能在江南解決掉他。要是上輩子的朱瑄,十有八九就這麼做了,可他有了郝斯年,總覺得要給他的阿徹積點陰德。
肅帝想了想,最慘也不過是像唐明皇一樣帶着楊貴妃匆忙出逃。他又不是唐明皇,他才捨不得勒死自己的親親阿徹,兩個人就是當一對尋常夫妻,也沒事。所以也就放寬心了。
王總管比他擔心多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爲人父母,記着甚多。王總管不懂得別的什麼道理,只知道這是他肅帝的錦繡家邦,不能給別人。可是這天下,哪裡只屬於一個人呢?這是所有生活在這片天空這片大地上的生靈的,不能自私地據爲己有。
肅帝在漠北城,被郝夫人養胖了一圈……他成天跟吃的多動得多的郝斯年待在一起,難免吃得多了些,動的又沒有郝斯年那樣多,就很自然地胖了。王總管看着珠圓玉潤的朱瑄,真是喜上眉梢,請問哪個長輩不喜歡孩子長得好呢?
郝家可能都有些看臉的壞毛病,郝斯年看肅帝醜了不少,有點不那麼喜歡他了。白龍女冷眼旁觀,心裡想,自己可要好好保持身材,不能讓郝眉也嫌棄她。於是吃得少了許多。郝眉發現了,心裡難受,晚上抱着白龍女賭咒發誓說永遠不會因爲白龍女身材問題不喜歡她。白龍女這才恢復了正常飲食。
郝將軍的任期滿了,得回京述職,可是這皇帝就在漠北啊,就乾脆不去京城了。郝將軍不願意去別的地方,肅帝還把他安排在漠北城。肅帝自己,乖乖地回了京城。
白龍女又能夠跟郝眉愉快地玩耍了,倒是可憐的肅帝,還要忍受異地相思之苦。郝斯年沒心沒肺,真的是個大直男,覺得男人應該以大事爲重,兒女情長暫時先放在一邊。肅帝戀戀不捨,想帶郝斯年一起走,郝斯年卻不願意,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要先有國,纔有家。他一定要留在漠北,這個他能夠爲祖國發光發熱的地方,奉獻自己的青春。
肅帝心裡知道這是好事,但是難免有些“你不愛我”的小兒女心思,有些鬱鬱寡歡。王總管把他從小帶到大,怎麼不明白他的心思,安慰道:“小將軍有勇有謀,他自然有自己的志氣,陛下既然憐惜他,成全他便是了。”
肅帝還是賭氣,覺得郝斯年心裡,他遠遠沒有郝斯年所追求的重要。自己比郝斯年愛得多。
可不是嘛!郝斯年就是認爲事業比愛情重要。
愛情這東西,很難說什麼公平,有的時候反而是不公平的。比如上輩子,郝斯年愛得比朱瑄早比朱瑄多,朱瑄被動接受,只需要一點點愛,就能夠得到很多的愛作爲回報。可那又怎麼樣?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輩子是朱瑄愛得比郝斯年早郝斯年多,郝斯年成了那個被動接受的人。
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天到我家。
肅帝走後,郝斯年該吃吃該喝喝,並沒有同之前有什麼區別,郝眉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哥哥這異地戀談得,也太輕鬆了吧?換了她跟白龍女分開,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郝眉就去問她哥哥:“阿徹,你怎麼了?”
郝斯年被她問得一頭霧水:“我怎麼了?”
郝斯年正在院子裡整理自己的護腕,像裹腳布一樣長的布帶,一圈一圈得護住手腕,再戴上護甲。
“你不想你男人嗎?”
郝斯年搖搖頭:“不想。爲什麼要想他?”
郝眉被他反問得啞口無言,怎麼着?想自己男人還要理由?看不到他不就應該想他了嗎?
郝斯年不解其意,從小馬紮上站起來,摸摸郝眉的頭:“我知道你在關心我,謝謝啦!”郝斯年這個哥哥有天下哥哥的通病,對待妹妹嘴賤得不得了,笑嘻嘻地說:“小矮子可別再操心別的了,好好顧着自己吧?矮死了……”
郝眉一聽他說自己矮,氣死了,要撕他的嘴,郝斯年一道煙地跑了,氣得郝眉提着裙子攆了二里路都沒有追上他。
都說是白駒過隙,白雲蒼狗。時間靜悄悄地過去,又到了一年郝將軍七年任期將滿的時候。郝將軍年紀不小了,身體上的毛病漸漸出來了,郝夫人勸他退居二線,郝將軍雖然心裡有些放不下,奈何歲月不饒人,不得不打算退休。
郝斯年完全長成了一棵芝蘭玉樹,站在哪裡都是人羣中間最顯眼的,各種意義上。他貌比潘安玉樹臨風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他的身份。 шωш● тt kān● ¢ O
堂堂正正的一國之母,已經用過國璽,只待婚期。
肅帝前兩年宣佈了他跟郝斯年的婚事,當然是在郝斯年的允許下。羣臣皆譁,嘰嘰咕咕的聲音不絕於耳。有人進言,說這是禍國之舉。肅帝乾脆利落地叫他閉嘴,這是別人家的事,又不違反法律法規,你吃多了撐得管人家閒事,你自己家你管好了?又有人進言,這不合規律。肅帝問他,請問什麼是規矩?你定的?嚇得那人連忙跪下來謝罪。上一個自己定規矩的孫強被肅帝搞死了,還搞臭了,他可不敢做第二人。還有人進言,說郝斯年不能生,沒辦法爲陛下開枝散葉,然後大家都說是啊是啊。肅帝來一個懟一個,來兩個懟一雙。他問這些人娶了一大堆老婆,怎麼着,不是因爲喜歡她而是因爲她能生孩子?他吩咐王總管,請他派人同所有夫人講,你男人不是娶你,只是爲了你的子宮。
如今國力強盛,大興教育,民智漸開,女人的思想解放開來。出現了一批以白龍女塞百花爲首的女思想家,學術界百花齊放,女人都以識字爲美,有獨立意識爲榮,甚至出現了一生不願婚嫁,自食其力的女人。
這個時候不同以往,孫強貶低女性地位,有些不懂事的人還會附和他。現在再說女人等同於子宮,等着離婚吧。
一下子把這羣亂管閒事的人的嘴都堵上了。
肅帝不僅婚姻大事得到了解決,就連這個燙手的山芋——皇位,也得到了解決。徹底進入人生贏家模式。成天美滋滋地算郝斯年還有幾天成年,啥時候結婚。
如今的邊關主要任務不是抗擊匈奴,而是貿易往來,自從與匈奴開通商業合作,附近的國家都參與進來。肅帝乾脆地打開大門,把商貿做大做強。這件難度係數極大的事,他放心地交給了長生。爲什麼這麼放心?因爲她打着長生深得民心之後,自己傳位給他的鬼主意。
長生在邊關幹得真的特別好,踏實肯幹,爲人還非常謙虛謹慎。郝將軍非常喜歡他,天天留他在自己家裡吃飯,非常可惜自己只有兩個孩子,不然就能讓他也進自己家譜。
安將軍如今住在郝家隔壁,也是天天蹭吃蹭喝,總得發揮點作用是不是?於是他就跟郝將軍提議,何必要用婚姻呢,你直接問長生願不願意跟你做一個乾親不就好了?
郝將軍心大,有一天吃飯的時候就問了,長生安安靜靜想了一會兒,悶着頭喊了一聲:“乾爹,乾孃……”
長生喊出來,心裡的酸楚一下子涌了出來,淚如雨下。好像這些年的漂泊無依,終於找到了避風的港灣。
他終於有了家。
一桌子所有人都哭,郝將軍哭得格外大聲,摟着長生響亮得擤着鼻涕,打着哭嗝。同是天涯淪落人,郝將軍知道被冤枉的滋味,也懂得復仇有多麼艱難。
當天晚上,郝將軍請了郝家祖宗排位,燒了香告訴他們,家裡又多了個成員。第二日又請了長生家裡的祖宗排位,燒紙燒香供三牲祭品,親自磕頭告訴他們,您家的孩子非常了不起,已經爲你們報了這血海深仇。他之前被奸賊改名換姓,如今重新認祖歸宗。長生這才改回原名劉漢生。
劉漢生成了郝斯年同郝眉的哥哥,兩個人高興壞了。郝斯年因爲從小到大一直是哥哥,總在讓着妹妹,如今他也有哥哥了,高興得不得了。郝眉則是因爲,這個哥哥對她溫柔,不像郝斯年那樣成天欺負她。
劉漢生原來沒有弟弟妹妹,遇上了郝斯年跟郝眉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這兩個都是心大而且沒皮沒臉的小肥肉,天天厚着臉皮在他身邊膩着,膩着膩着劉漢生也就習慣了。
現在,郝斯年正跟郝眉以及白龍女,待在劉漢生的屋子裡,四個人玩一種西域傳過來的跳棋。郝將軍在刷碗,郝夫人在等他一起出門散步。
安將軍?安將軍在一個人值班,他過慣了跟別人一起的日子,現在覺得一個人待着有些寂寞。
郝眉下棋喜歡抵賴,動不動就要拿回去重新下。郝斯年不給她抵賴,郝眉就臭不要臉地找劉漢生幫忙。
“哥!你看阿徹,他壞死了!”郝眉撒嬌,向劉漢生告刁狀。
郝斯年也會:“哥!你管管她,她老耍賴,不要臉,羞羞羞!”
白龍女渾水摸魚,偷偷摸摸地給自己跳了好幾步。劉漢生一個人給了一個腦瓜崩兒:“三個小壞蛋!”
郝眉很不服氣,指着郝斯年對劉漢生說:“哥,他是大壞蛋,你多彈他一下!”
郝斯年不幹,就叫。郝眉也叫,吵死人了。白龍女捂着耳朵,眼睛對着棋盤看,哪個人快要跳進去了,就不嫌吵地伸手把人家的棋拿回去。
劉漢生要再給耍賴的白龍女一個腦瓜崩,被郝眉看見了,抱着人家的手耍賴撒嬌:“不打麼,不打……”
劉漢生已經不是之前對弟弟妹妹手足無措的劉漢生了,他鐵石心腸地給郝眉一個腦瓜崩兒:“不打她就打你。”
郝眉笑着扭來扭去,躲過來沒打着,躲過去,哎呀,打到了!哭唧唧地抱着劉漢生撒嬌,要哥哥吹吹。
郝眉其實不小了,十八歲的大姑娘了放在過去,都已經嫁人生孩子了。可她被家裡人慣着,還跟孩子似的,喜歡黏在別人身上。白龍女喜歡吃醋,但是從來不管郝眉跟家人的接觸。郝眉也不是那種跟誰都膩乎的人,出去很像回事,端莊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