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說:“我們是做陰陽先生的,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都遇得到。那個孩子大約是一年前被一對夫婦抱來的,當時就剩一口氣了,是一種很罕見的病,叫做卟啉病。”
曉敏驚呼道:“血卟啉”
小七疑惑的問曉敏:“怎麼,你知道?”
曉敏說道:“卟啉症,又名血紫質病,是血紅素合成途徑當中,由於缺乏某種酶或酶活性降低,而引起的一組卟啉代謝障礙性疾病。是先天性的,也有後天形成的。”
小七補充道:“這種病害怕大蒜,因爲大蒜刺激性非常大。也害怕陽光,只要曬到很毒的陽光就會皮膚潰爛。”
我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說道:“無藥可救了嗎?”
曉敏說道:“卟啉症無藥可醫,得這種病的人壽命都不長。”
一直不吭聲的雯雯對小七說:“那他的舌頭是怎麼回事?”
小七把煙在菸灰缸裡摁滅,對我們說:“那個孩子的父母把孩子送過來以後當天晚上就搬走了。爺爺廢寢忘食三天三夜,最後還是沒能把孩子救過來。正當爺爺爲他穿壽衣的時候,他突然迴光返照跳起來就往家裡跑。”
雯雯打斷說:“迴光返照,是白天還是晚上啊,會不會變成吸血鬼。”
小七說:“是晚上,我和爺爺立馬去追趕,孩子跑到家裡看見父母都走了,把他遺棄在這裡,跪在地上哭了整整一夜。後來爺爺把他帶回家發現他又活了過來,開始挺高興的。可是後來卻發現他經常會活吃雞籠裡的雞。”
我說道:“怪不得用舌頭卷我,把我當食物了。”
小七說:“也可以這麼說,他現在的智商就好比一個嬰兒一般,只知道吃。在村子裡差點傷了人,所以只能鎖在屋裡,我每天喂他一隻活雞。”
曉敏問道:“小七哥,他這種情況屬於變異嗎?在醫學上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情況。”
小七說:“爺爺說,他這種情況可能是因爲過度悲傷而激起了生存的潛能,至於那條舌頭爺爺也解釋不清楚。”
雯雯嘆了一口氣說道:“世間竟有如此可憐的孩子,被病痛折磨還要被父母遺棄,或許變成這樣也挺好,最起碼忘了無情的父母。”
雯雯說完覺得不對,轉頭髮現小七正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她,急忙對小七說:“不好意思,戳到你痛處了。”
小七表情黯淡的說:“你們在這看會電視吧,不要亂跑了,一會我忙完了殺雞宰魚給你們做飯,吃完飯我們去老馬家。”說完轉身出去了。
剛纔只顧着聽故事了,還沒來得急仔細打量。雯雯見小七走了低頭玩起了手機,而曉敏則走到書架旁看起了書。
我無聊的在屋裡打量着四處的擺設。
小七家的客廳是典型的中式風格,傢俱清一色紫檀木,連茶几和書架都是紫檀木的。
牆上釘着一些老式照片,我上前去看了看,都是些我不認識的人。有一個小孩拿着兔兒爺,圓圓的小臉,正咧嘴笑,流着大鼻涕。
我仔細一看是小七,原來小七小時候這麼可愛。這麼可愛的孩子爲什麼父母不想要呢,想到這心中不免一陣酸楚。
很快一下午就過去了,我無聊的躺在沙發上睡了一覺,睜眼的時候看了一下手機,已經七點多了,天已經黑了。
我擡頭看看,雯雯也睡着了,睡在另一個沙發上。而曉敏正站在書架旁,孜孜不倦的看着小七家的藏書。她不會站了一下午吧,估計是走火入魔了吧。
小七推門進來,手裡舉着一個大托盤,一邊是雞一邊是魚。
把菜放下踢了一下雯雯的腳,猥瑣的說:“夢見肌肉美男了,看着哈喇子,都快流到地面了。”
小七又變成了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猥瑣的男孩。
我在一邊捂着嘴笑了起來,雯雯也已經醒了只是沒起來,躺在沙發上用複雜的表情看着小七。
小七不理會雯雯對我們說:“都去廚房盛米飯,自己盛自己的。”
不得不說,小七做飯真的是不錯,我們三個人完全不顧淑女形象甩開腮幫子大吃一通。
吃完飯,我們都仰在沙發上揉着稍微有點被飯菜撐起來的肚皮。
小七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只見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運動服,斜揹着一個軍綠色的小挎包,上面印着爲人民服務的字樣。
這種揹包非常流行,貌似是因爲一個大熊貓的卡通人物吧,帶着軍綠色的帽子,上面有一個小紅星。揹着挎包,印有爲人民服務的字樣。
後面揹着七把木劍,他這身混搭亮瞎了我們的眼睛,這二十一世紀的陰陽先生都這打扮,不是應該穿黃色道袍的麼,果然電影裡都是騙人的。
小七站在鏡子面前,對着鏡子來了一個職業性的微笑,然後轉身對我們說:“走吧,不要誤了時辰。”
跟着小七七扭八拐的走過小巷子,終於來到了老馬家的門口。
老馬家的門口有一個大拇指大小的火頭,離地半米多高,忽明忽暗。農村的夜晚沒有路燈,沒有廣告牌,非常黑,在漆黑的夜晚有這麼一個火頭一閃一閃的,確實有點讓人害怕。
雯雯小聲對我說:“前面是什麼東西?不會是鬼火吧,或者什麼野獸。”
我小聲說:“別說話,怕啥,小七在這。”
小七突然開口說道:“瞎尋思啥,老頭蹲門口抽菸呢。你這想象力怎麼不寫小說呢。”
我和雯雯頓時一腦門黑線,曉敏在一邊偷偷的笑着。
小七對着前面大聲吆喝:“叔,涼快呢,我來看看小馬哥。”
那邊立馬傳來一箇中年大叔的聲音,聲音中帶有一絲喜悅,只聽見他說:“小七子來了,快快屋裡坐。”
說完又對門裡面喊到:“孩他娘,來客人了,快倒茶。”
我們都知道,他不是蹲在門口納涼,而是蹲在門口等小七。
我們跟着小七走到院子裡,老馬叔把我們請進屋,吩咐老馬嬸給我們倒茶。
老馬叔剛坐下就對小七說:“七子,叔也沒啥能給的,只要你能醫好我家小崽子。叔這裡有一萬塊錢,你拿去。”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沓厚厚的鈔票摔着桌子上。
小七連忙擺擺手對老馬叔說:“叔,七子不圖你錢。咱這鄉里鄉親的,七子怎麼能拿你那麼多錢。啥事按爺爺的規矩來,十塊錢加二斤白麪,多一點不拿。”
中國人免不了一番你來我往,推來推去小七終於坐不住了。
站起來對老馬叔說:“叔,啥事按規矩來,把錢收起來,這樣我可走了啊。”
老馬嬸在一邊打圓場,對小七說道:“七子不拿就不拿,要緊事是抓緊看看咱兒子。”
小七也說:“對,先辦正事。”
老馬叔推開臥室的門,把我們請進屋。
只見一個二十四五左右的青年躺在牀上應該就是小馬了,嘴脣發白,面色蠟黃,看着有一點進氣多出氣少的意思。
小七把背後七把木劍卸下,放在屋裡的凳子上。然後用手握住小馬的手,嘴裡不知悼念着什麼。
小馬突然眼睛掙得老大,直直的看着房樑。小七見小馬睜眼立馬開口說:“你已經不屬於這裡,何必還要糾纏無辜的人。快些去陰世吧,小輩替你超度。”
小馬聽到小七的話轉頭看着小馬,一臉憤怒的說:“無辜,他姓馬的無辜。當年是誰逼死我的,小子,你爺爺沒告訴過你,姓馬的不救嗎?”
那聲音雖出自男人之口卻是一個陰陽怪氣的女人的聲音,聽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小七聽到以後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只是淡淡的說道:“前輩就是李奶奶吧,小七聽爺爺說過。”
現在的小馬已經不是小馬了,而是被一個姓李的老太太的鬼魂附了體。俗話叫“撞客”,神學上這個叫“奪攝”,通俗易懂的講這個叫鬼上身。
現在和小七對話的正是姓李的鬼魂,而不是小馬。
李奶奶聽小七這麼一說,立馬問道:“這麼多年了,昆還記得我,爲什麼,他有能力找到我,卻沒有來找我。”
小七在旁邊回答:“爺爺時常掛念你,只是他不找你怕的是你要他去報仇吧。爺爺是陰陽先生,怎麼能去害人呢。”
李奶奶一聽立馬就變了表情,一張臉扭曲着,憤怒的對小七說:“不能害人,那我就要白死了嗎?當年我和你爺爺情投意合,誰知那姓馬的非要娶我。要不是姓馬的苦苦相逼,我又怎麼會投河自盡。”
小七淡淡的說:“都已經過去了,當年逼死您的人已經死了,李奶奶,冤冤相報何時了,收手吧。爺爺臨出門前吩咐過,如果您不放手,就讓我……”
說到這裡小七突然停住了。
李奶奶突然笑了起來,也就是小馬突然笑了起來。一個大男人發出如此淒厲的笑聲,雖然知道是因爲附身,卻也不免讓人感到不安。
笑了一會,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陰狠,光憑她的眼神就可以嚇死膽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