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攝像頭顯示出來的位置,怎麼看着有點奇怪啊……
我微微轉頭,再次重新看了鏡頭中的畫面,無語道:“霄都,你這攝像頭的位置,是不是裝的有點反/人類啊?”
我將脖子朝側面彎成九十度,這才能夠看清沙發兩側坐着的人。
剛纔是沒有注意到,現在這麼一看,果然畫面中的顧老爺子和老唐王兩個人,都是從下到上的仰視角度,並且斜斜的坐在沙發的兩側上。
“啊,有嗎?”
顧霄都跟着看了一眼,摸摸頭訕笑道:“在那邊待了太久了,我原本想要抽空取下來的,只不過爺爺的房間很難有機會進去,這麼一來二去就給忘了。
要不是這麼多年都忘了取出來,我們也沒有機會看到了這些了,所以忍耐一下吧。”
我任命的試圖儘量將自己的脖子,能夠和電腦中的畫面處於同一角度,差點把自己的脖子給扭斷了。
正難受着,忽然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面前一劃,抓住筆記本的邊緣,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了個支架,將筆記本斜着固定了。
“唉,我要是不在,你可怎麼辦呢?”
陳栩收回手,湊到我耳邊小聲的說,熱氣似有若無的在我耳邊拂過。
我跟着迴歸正常的畫面扭正了腦袋,臉上只覺一陣發燙,不知道是因爲陳栩過近的小動作,還是丟臉了。
“住口。”
擡手在陳栩的手臂上打了一下,飛快的斥道。
陳栩無所謂的笑了笑,低低的笑聲因爲本來就離得不算太遠的距離,而透過他身上的長T衣料,從胸腔中順着空氣傳入我的耳中。
“開始了!”
顧霄都緊張的聲音,打斷了剛纔的小插曲,我下意識的轉頭。
他正聚精會神的,將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的畫面上,顯然嘴上不說,但實際上他可能是我們三個人之間,最關心於顧老爺子和老唐王談論內容的人。
這個時候,就讓人無法忘記,顧霄都畢竟也是一個顧家人的事實了。
我心情有點複雜,在心裡又提醒了自己一遍,等到有合適時間的時候,一定給要從顧霄都嘴裡聞出那個‘祖傳吊墜’的事情來……
“顧老,時間寶貴我就不跟你說虛的了,你找我的事情,我基本知道了個大概,就是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跟我談?”
屏幕裡的人在慢悠悠的沏了一壺紅茶之後,坐在對面的那個人卻沒有享受品茗的心情。
他直奔主題的先開了口,攝像頭這一端,立刻跟着傳來了清晰的聲音。
老唐王比起之前見他時候的聲音,又有了輕微的不同。
語氣音調自然是沒有什麼變化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錄音設備太好的緣故,我能夠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一些隱隱約約的焦急來。
這一絲焦急,在老唐王刻意的袒露之下,將自己真實的情緒泄露在了顧老爺子的面前。
來不及感慨顧霄都這套設備的靠譜,屏幕裡的人就又接着說了話。
顧老爺子將自己茶杯中的紅湯一飲而盡,這纔不緊不慢道:“看來你是改變主意,願意跟我合作了?”
“我們不用繞圈子吧顧老?何況這應該不是合作,而是我答應了你尋求的幫助纔對。”
高倍數的鏡頭,讓我即使在這種刁鑽的角度,也能夠清晰的將顧老爺子聽完這話時,驟然舒展的眉目,納入眼底。
看來之前在車上時說的沒錯,顧老爺子果然是老狐狸,這是知道顧家柳暗花明,心裡有底了啊。
果然就看見顧老爺子彎了彎那雙年老版的笑眼,從容不迫。
“這就是你不厚道了老唐王,咱們都是明眼人,都知道原本顧家向你尋求‘幫助’的事,已經是過去了,現在我們更應該是相互合作,互利共贏纔對,難道不是嗎?”
老唐王的瞳孔在一瞬間凝了凝,片刻,他才頜了首。
“看來你家那個叫霄都的小東西,眼色這麼快果然是隨了顧老您啊。”
他忽然提了一嘴顧霄都,還不等我們這邊有什麼反應,畫面中的顧老爺子已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滿足的點頭道:“你過獎了,霄都這孩子也就這點還算是值得讓我欣慰些。”
這麼一打岔,兩個老人之間的氛圍,就沒有了之前的劍拔弩張。
老唐王依舊是嚴肅着一張臉,他跟着敷衍的點了點頭,看來是想通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你也知道我收到消息了吧?”
“這個是自然了,你們唐家那件事,果然是走到棘手的這一步了吧?”
顧老爺子神神秘秘的接了話茬,承認了下來。
他們兩個人說來說去,都是遮遮掩掩的,聽得我有點暗暗着急起來。
真是的明明都已經確保自己在單獨的空間裡了,怎麼說話還是這麼謹慎?
有意忘了所謂的‘安全’,還不是被我們給監視了的事實。
只是想着顧老爺子在官場上沉浮了這麼多年,估計是多年來養成的良好習慣,辦事不論大小都害怕留下把柄,謹慎也是能夠提前猜想的到。
就乾脆退而求其次,將期待的目光挪在了對面的老唐王身上。
顧老爺子那邊是塊鐵壁,這位總算可以期待一下吧?
我心底暗暗祈禱了一句,轉而就像是應驗一般,或許是老唐王確實已經焦頭爛額了,他的手指無意識的反覆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手杖。
手杖把柄處幾乎要光滑的反了光,只是老人的動作越多,恐怕也就反映了他此刻的內心有多複雜。
果不其然,老唐王先撐不住了,他嘆了口氣。
“三彩他爸爸那邊,撐了這麼多年,最近果然是不願意繼續撐下去了。”
三彩爸爸?
是說的唐三彩的爸爸,也就是唐果的爸爸吧?他怎麼了?
我一個激靈回過神,心想老唐王忽然提起三彩爸爸,再聯想一下剛纔兩個老人說的爲難事,心裡有點不好的預感,估計不是什麼好事。
說不定唐家現在的棘手原因,就是因爲唐果的爸爸?
而且之前唐果一直對自己的家人,以及家裡的情況要麼含糊其辭,要麼一語帶過,似乎都不是很願意提起的樣子。
還有早上老唐王對大家介紹唐三彩,也是點名了他和唐三彩的關係。
不是像顧霄都和顧老爺子這樣的爺孫,而是祖父和外孫的關係。
這麼一來,記憶裡唐果情緒崩潰的那一晚,也說過一嘴她和唐三彩的媽媽的事,難道……
唐果的爸爸是入贅?
我跟着僅僅知道的一點線索胡亂的猜想着,絲毫無法驗證自己的想法正確與否。
顧老爺子卻絲毫不意外,像是早就對唐家的事情瞭然於心一般,他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讓顧老爺子繼續說下去。
“之前在A市那邊的賭場,我分散了股份這件事,就讓他有點不滿,但他也不過是蠢蠢欲動了一陣,然後就重新消停了。
我還以爲是不是他偃旗息鼓了,沒想到這段時間,他會因爲唐果那個丫頭,越來越不遮掩了。”老唐王說到這裡,似乎也是勾起了情緒,又快又急的氣道:“上次家宴上還跟我頂嘴了!”
……頂嘴啊。
我聽得一愣
一愣的,入贅女婿有錢岳父,不是我對唐家有什麼偏見啊。
只是看這套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分分鐘腦補出來四十集上下部的,豪門紛爭互相算計奪權的家庭倫理劇本好麼!
我在心裡對唐果告了一生罪,心說雖然有點對不起唐果爹,但是如果按照這個套路來說的話,她媽媽絕對是無辜的女主,而唐果爹就是個全局大反派啊……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我腦海裡一下子竄出在山頂上的時候,唐三彩跟我說的關於唐果現在的消息來。
心裡有點急的難受,恨不得立刻出去抓着唐三彩,安排我和唐果見面的事情了。
尤其是剛纔聽到老唐王,特別提到了這個在他眼中不疼不愛,甚至連存在感都基本沒有的便宜外孫女。
而且還說是因爲唐果的關係,讓唐果爸爸加快了什麼轉變?
如果是這樣的話,說不定唐果還真的有可能是其中什麼導/火索一樣的角色……
“你啊,也是消消氣。”
顧老爺子又給老唐王添了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想辦法處理了就是,何況你家那事不是一天兩天,都已經有了這麼多年的苗頭了,難不成你還真沒有準備?”
老唐王一愣,吹了吹茶水上的熱氣,情緒平緩了點。
“你說的對,可正是因爲這麼多年了,他才能夠一點點在唐家裡硬了翅膀。”
老唐王一提到這個女婿,臉上就有了遮掩不住的不滿,皺眉哼道:“哼!否則憑他一個外人,怎麼能在唐家站穩了腳跟。”
這話說得讓畫面這頭的我,背上就出了一層的冷汗。
雖然不知道事實真相到底怎麼回事,可單單聽這一句話,就讓我覺得老唐王未免說話有點誅心了吧……
這都已經什麼年代了,既然您自家女兒已經和別人結了婚,而且都有倆孩子了,還說什麼外人不外人的?
……這幸好老唐王是一岳丈,要他自己本身真是一女性,唐果媽媽也對調個性別,這簡直就是一赤裸裸的惡婆婆啊。
這麼一想,就更有點難以自控的心疼起唐果來。
本來被家人獨寵唐三彩,冷淡自己的特殊對待也就算了,沒想到家裡的父母輩和長輩之間,還有這麼多讓人頭疼的彎彎繞繞。
難怪她會被家人小小年紀,就把她和唐三彩隔絕開了。
這麼‘迴路清奇’的家人,做出什麼誇張的事,我現在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邊忍不住第一次在心裡罵了老唐王一句‘老混蛋’,一邊繼續看下去事態的發展。
“那今天這是又怎麼了,讓你改變主意了?”
顧老爺子到了這個份上,說話也就沒有剛開始的綿裡藏針寸步不讓了,“難不成還有比我們家現在更頭疼的情況?”
老唐王頓時有點泄氣似得,苦笑着擡了頭。
“還真讓你給說着了顧老。”他放在手杖把柄上的手指,又開始來回的摩挲起來,“三彩爸爸在京都這邊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本來以爲他不敢怎麼樣,沒想到這小子給我來了一出後院起火!”
顧老爺子一怔,半晌猜測道:“你說A市那邊?”
“他給我耍了個花招,等我轉頭一看,唐家的A市賭場幾乎要被他給搞垮了!”
手杖跟着話而憤怒的在地毯上重重一點,‘哐’的一聲響起,嚇了我一跳。
就見到屏幕裡的老人,滿眼都是壓抑的怒火。
“這麼些日子他慢慢給我分散了賭場的股份,又一點點集中到自己的身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