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霜霜輕呼一聲,忙將食指給噙在脣中,她恍惚地望着窗外,像是着了夢魘一般。旁邊站着的香兒忙走上前來,輕聲問道:“娘娘,您怎麼了?”
她輕輕搖頭,只是神情還是有些不悅,旁邊坐着的墨離暄走過來,坐在她的旁邊,將她手中的繡繃給放在一邊,看着她食指被紮了一下,心疼地要命,忙說道:“別繡了,休息會兒,你該好好休息纔是。”
“皇上,這件事當真是良妃做的嗎?”冷不防地,朱霜霜擡起頭來,甚爲怪異的目光望着他:“皇上不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嗎,良妃怎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可朕已經審問過那個宮女,確實是良妃交代給她的,這個是沒有錯的。”墨離暄看着她,嘆了口氣:“或許她是太心急了吧,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朱霜霜聽他這樣說,也不想再解釋什麼,只是心裡總覺得這件事肯定不會這樣簡單。
墨離暄離開她的房間後,她就帶着香兒一起到了翠玉軒,站在荒涼落魄的宮殿外,她的心裡分外的淒涼,剛要進去,誰料聽到旁邊的一個清越的女音:“妹妹怎麼也在這兒呢?”
朱霜霜詫異地轉過身來,待看到走來的嬌美人兒時,她淺笑着說道:“想來看看良妃,順便給她帶來些棉被,怕她在這裡受凍捱餓。”
說着,沁雯側首看了下香兒抱着的錦被和手上提着的食盒,忙笑道:“還真是巧呢,本宮也是想着過來看看,良妃還真是讓人掛心,沒想到居然會做下這樣的錯事,妹妹你……當真是寬容大度。”
她既然這樣說了,朱霜霜自然要推辭一下,接着兩個人一起走進了翠玉軒,良妃如今住的地方確實和之前大不相同,這裡並沒有什麼擺設,只是尋常的桌椅罷了,她身着一襲淡黃色的撒花曳地裙衫坐在窗前,看到她們兩個走進來時,很是驚異地看着,接着馬上跪拜於地:“見過德貴妃,珍貴妃。”
沁雯含笑着上前將她扶起,良妃剛想說些什麼,卻見沁雯忙給她使眼色,見此,良妃忙蹙着眉頭低垂下頭,不敢再多說半句。
“這是珍貴妃給你帶來的棉被和吃的,若是餓了就用些吧。”沁雯將那食盒給放在桌子上,良妃見了忙道謝,卻不敢多說別的。
朱霜霜本想多待一會兒,但是沁雯在場肯定是不方便,如此沒有說幾句話,就先行離開。良妃見她的身影走遠,她猛地站起身來,就給沁雯跪下,眸中滿含着淚水:“娘娘,求您一定要爲臣妾做主啊,臣妾真的沒有想過要害她,那毒當真不是臣妾讓人下的。”
沁雯無奈地嘆了聲,忙讓人將她扶起,扶着她坐在桌前,說道:“這件事也不是這麼難解決,皇上如今只是讓你到了這裡,沒有別的命令,你且暫時在這裡住着,別亂走**說話就行。”
“臣妾記得了。”良妃哭着點頭,如今只要能救她出去,當真是什麼都願意的,沁雯看着她,誠懇地說道:“那個既然是珍貴妃給你帶來的吃食,想必……”良妃會意,馬上點頭:“娘娘放心,臣妾肯定不會吃的,不然就中了那個賤人的毒了。”
“錯!”沁雯看着她,鄭重地說道:“你要吃,而且必須得吃,不然若是皇上知道了,肯定會更加懷疑你,爲何珍貴妃送來的東西你就不吃,是不是心中有鬼,自己做人心虛,擔心你害了她,而她如今給你送了東西,你就不敢吃了。”
“這……這如何是好?”良妃看着沁雯,擔憂地說道,她的眉目間滿是愁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害的這樣慘。
沁雯給旁邊站着的綠畫使個眼色,綠畫走上前來,沁雯笑着說道:“很簡單,只要把本宮給你帶的吃的放在她給的食盒中,然後她拿來的東西本宮給帶走,這樣就沒有一點兒事了。”
說着,綠畫已經將那糕點和湯給換了一遍,良妃感激地笑着點頭:“娘娘果然技高一籌,臣妾就按娘娘說的做,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娘娘的身上了。”
沁雯笑着點頭,“本宮在這裡不能多待,就先回宮去了,你若是有事,可以讓門口的侍衛去鍾粹宮遞個信就行。”
良妃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能直接給沁雯跪下,左右瞅了瞅沒有什麼人,沁雯帶着綠畫忙離開。
“娘娘,娘娘不好了……”剛午睡醒來坐在軟榻上,就見門外急匆匆跑來的香兒很緊張地跪在朱霜霜的面前:“良妃娘娘她……不在了。”
“不在了?什麼叫不在了?”朱霜霜皺着眉頭看着她,沒想到昨天才過去看望,今天人就已經不在了,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忙問道:“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據說是……中毒死的。”香兒說着,慢慢地低垂下頭,聲音越來越低,朱霜霜更加吃驚,她上半身向前傾,皺着眉頭問道:“什麼意思,中毒死的?”
香兒跪在地上半天都是吞吞吐吐的,直到朱霜霜發話讓她直說無妨,她苦苦想了半天,這才突然破口而出:“她們都說是娘娘您送的糕點裡下的毒,良妃娘娘就是吃了那些糕點才死的。”
說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忙用手指緊捂着嘴,拼命地搖頭,朱霜霜將手中拿着的茶盞放在桌子上,她看着香兒,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她們都說什麼?”
“娘娘,奴婢沒說什麼!”香兒的頭像撥浪鼓一樣的搖着,朱霜霜擡腳就要出門:“不用你說,我自己問去,這件事到底是怎樣的,怎麼就和本宮扯上關係了。”
“不能去,娘娘你不能去啊。”香兒忙撲上去緊抓着她的手臂,哭着搖頭,“若不是皇上攔着的話,太后和德貴妃如今已經讓人將您給帶過去問話了,皇上這是故意想幫娘娘啊,都是奴婢一時着急才亂說話,娘娘就當沒發生過一樣。”
朱霜霜雙眸微沉,她看着香兒緊抓着她的手,猛地將她的手給甩開,“本宮一定要當面問清楚才肯罷休。”說完,不顧所有人的阻攔,直接就朝着延慶宮走去。
太后的寢宮此刻集滿了人,沁雯也是靜靜地坐着,眸中含着熱淚:“這怎麼說沒就沒了,她真是個苦命的人,竟然就這樣走了。”
手指撫着太陽穴,太后氣不打一處來,深深吸氣,又重重地嘆氣:“皇帝怎麼這樣偏袒那個女人,分明就是她做的孽,爲何不讓哀家將她打入死牢,交給刑部審訊。”
“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而且她的身子本來就不好,朕不想她經常走動。”墨離暄坐在太后的旁邊,淡然的說道,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更沒有看沁雯一眼。
沁雯儘管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見到墨離暄這樣明顯的包庇朱霜霜,也沒有辦法。太后剛想要辯解些什麼,誰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讓我進去,我要見太后。”
“何人在外喧譁,還有沒有規矩了?”太后本就心煩,聽到這樣的聲音更是惱怒,不耐地瞪着眼瞥了下,只見門外站着的宮娥急匆匆進來,垂首怯生生地回道:“回稟太后,是珍貴妃在外面,奴婢不讓她進來……”
太后甚是驚異地轉頭瞧了墨離暄一眼,沒想到墨離暄還真是想得周到,居然連她寢宮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不讓朱霜霜出現。轉過頭來,揚聲喊了句:“讓她進來。”
墨離暄緊握着手指,身子剛向前傾,太后側目就瞧了一眼:“難道皇上不想見她嗎?”
沒等墨離暄去說什麼,朱霜霜已經走了進來,她大步走到太后的面前,沒有多看其他人一眼,直接跪在地上,擡起頭來鄭重說道:“臣妾沒得通傳來到母后宮中,還請母后見諒,只是良妃被害一事,確實與臣妾無關,還請太后明察。”
說完,她跪伏於地,沒有半點的膽怯。太后皺着眉頭看着她:“既然和你無關,那你來這兒做什麼,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呵,呵呵。”
話未說完,太后忍不住輕笑,旁邊坐着的沁雯見她來到,眸中閃過一絲驚詫和恐懼,隨即笑道:“珍貴妃既然都這樣說了,母后一定會明察的,何必一來就這樣呢。”
說着,淺笑着望着墨離暄,誰料墨離暄沒有看顧她一眼,直接開口說道:“香兒,把你家主子扶起來坐下,有事待會兒再說。”
香兒剛要上前來扶,誰料朱霜霜將她輕輕推開,復而擡起頭來鄭重的看着太后:“此事確實有些奇怪,臣妾確實不知到底爲什麼會這樣。”
墨離暄又給香兒使個眼色,誰料香兒還沒彎腰,朱霜霜側轉過頭看着墨離暄:“皇上,請相信臣妾,若是臣妾當真做下這樣的事,天理不容!”
“朕本來就相信你的,快起來。”說着,墨離暄親自走過來要將她扶起,坐在側首看着兩個人的沁雯心中萬般難受,甚至雙手絞着絲帕,“皇上,這件事本來就是要查清楚的,否則臣妾主持後宮,如何能讓人信服。”
終究是沒有忍住,沒等墨離暄扶着朱霜霜坐下,沁雯就淡然的說了聲,“自然是要徹查,難道朕會放過有些人不成?”
墨離暄轉過身來的瞬間,眸中閃爍着幽綠的光芒,像是要把她給吃了一般。沁雯渾身顫抖,可還是拼命地按捺着情緒不敢表現出來,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閃進來一個月白色的身影,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轉過來。
“這件事和珍貴妃無關!”那人的聲音清越動聽,只是他眸中如今沒有半點的溫柔,只是淡然和清冷,走到太后面前,他行了禮,後將一個食盒放在衆人面前。
所有在場的人都震驚地看着,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朱霜霜蹙眉,想了想說道:“沒錯,這就是我昨天去看她時帶的,怎麼會在王爺手中?”
墨暄玉轉頭看着她,他的眸中馬上閃爍着溫柔的光芒,他淺笑:“不錯,這確實是珍貴妃帶的食盒,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