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陪姑姑說說話,走走嗎?”
喬香寒說了一句,看着馬小天,眼神中有許許多多的傷感,可更多的還是一種長輩看晚輩的呵護之情。
喬香寒沒有因爲喬山河的死亡而對馬小天產生任何的看法,這一點,讓馬小天的心漸漸的有些寬慰了。
“姑姑,小天對不起你,對不起三爺爺!”馬小天跟喬香寒並肩而走,一起來到了村口不遠處的田埂小路上,清新的空氣中有一絲泥土即將煥發的春意盎然之感,這個冬天已經悄悄的走到了盡頭,而春天即將來臨。
喬香寒理了理自己的頭髮,一絲苦笑,“小天,你沒有對不起我,更沒有對不起你三爺爺,他爲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你明白嗎?”
馬小天搖搖頭,“不,我如果不出事,三爺爺就不會去沐家,也根本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小天,我在整理你三爺爺的遺物時,發現他寫給我的一封信,裡面詳細的說明了當年的一些事情,我相信馬二伯現在也跟你說了,以前的事情是你三爺爺挑起的,那件事情成了他一輩子的痛,讓他失去了很多的兄弟之情,這麼多年,你三爺爺其實一直都想跟馬二伯道歉甚至是贖罪,到了現在,馬二伯也總算是想明白了,而他越這樣,你三爺爺的心中其實反而更內疚,所以,你一出事,他第一反應就是要將你弄出來,不想再留下當年的那種遺憾,後來,我也問過老沈叔,在紫竹山的時候,你三爺爺將當年的事情全部捅了出來,一字一字的戳在席紅蓮的傷口之上,當年的事情一說,其實結局早已經決定,不是你三爺爺出事,就是席紅蓮出事,誰也阻止不了,總的來說,這是二十多年前恩恩怨怨的一次了結,所以,跟你真的沒有一絲的關係。”
喬香寒平靜的說完,嘆了一口氣,“當年我離開,也就是不想看到當年的一幕重現,你三爺爺不想讓義豪走這條路,也是因爲如此,他經常跟我說,欠下的債,遲早是要還的,這一次,他完完整整的還了,只不過還的是自己的命。”
“姑姑,我想弄清楚一切。”馬小天堅持的說了一句。
“怎麼?你還想爲你三爺爺報仇?”喬香寒盯着馬小天,“小天,冤冤相報何時了,當年的事情已經結束了,現在的事情也結束了,你想找誰?找席紅蓮?她一個八十歲的老人,你感覺找她還有意思嗎?或者說,你找陳援朝?小天,我聽說這一次你能獲救就是陳援朝幫忙的,我瞭解你,你下不去手的。”
“姑姑,我只想完完整整的知道這件事情的整個過程,或許跟你說的一樣,如果兇手真的是援朝叔,我恐怕……我恐怕……”馬小天知道,自己對陳援朝,是怎麼樣都不會有傷害之心的,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現在的陳援朝關係到沐家的整個命脈,他如果離開了這個世界,那等於就是將沐晨陽往死裡推。
“小天,你知道的越多,或許痛苦就越多,”
“有些事情,我想弄明白!”馬小天輕聲的說了一句,掏出了香菸,剛準備點燃,喬香寒一把奪了過去,“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馬小天點點頭,縮了縮脖子,一絲灰濛濛的細雨緩緩而落,讓人感覺更加的清爽。
“姑姑,這件事情你勸我也沒有用,我一定會去問個明白,你知道嗎?即使我們想這樣平靜的結束一切,有些人也是不會放棄的。”
喬香寒停下了腳步,馬小天說的話她何嘗不明白?喬山河死了,喬義豪不會善罷甘休,那些道上的兄弟更加不會,死的是喬山河,打的卻是整個黑道人的臉,沐家這一次對於他們來講,做的真的很過分。
喬香寒嘆了一口氣,“小天,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義豪那邊我會去說的,希望一切就這樣平靜的過去吧,當我看着你三爺爺頭上那個彈孔的時候,我的心中涌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也是報仇,可慢慢的,我真的想通了,人死不能復生,這事情發展下去,只會傷更多的人。”
“三爺爺,是,是被槍殺死的?”馬小天猛的一愣,那天馬海峰告訴他的時候,他也沒有細問,今天才知道,喬山河竟然是被槍打死的。
“嗯,後腦勺中彈,子彈還在頭骨裡!”喬香寒抹去了眼淚。
馬小天頓時不作聲了,他問過馬海峰,馬海峰問過沈瘸子,當日在紫竹山沈瘸子可是跟陳援朝爭鬥了好久的,如果陳援朝真存有殺喬山河之心,那一開始跟沈瘸子對打,爲什麼後面又用槍?關鍵的是,喬義豪說他就是在趕去的路上親眼見到的,陳援朝用槍殺死了喬山河,怎麼可能又放過喬義豪?而且馬小天已經知道喬義豪的身邊有一個高手,那個人這一次有沒有出現?喬山河死了,真要是陳援朝殺死的,喬義豪大可以叫人去報警,他自己反正不想走黑道,難道他是言不由衷?還有,喬義豪等人看着陳援朝用槍殺人,他們不還擊?看着喬山河死了,難道一絲反抗都沒有,只要反抗,陳援朝勢必再次出手,那肯定不會只死一個人,恐怕喬義豪都不能倖免,總之,一牽扯到喬義豪,馬小天頓時覺得自己的心中有很多的疑問。
席紅蓮也不是一個傻子,殺死了喬山河,她應該會想到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可現在,好像一絲沐家的動靜都沒有,還有陳援朝爲什麼救自己,想着想着,馬小天感覺頭腦裡面充滿了問號,他感覺自己應該找個時間好好的去問問陳援朝,他相信陳援朝不會跟自己說假話,殺了人,他不會不敢承認。
“小天,你怎麼了?”喬香寒問了一句。
“姑姑,沒什麼,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喬香寒知道喬義豪的野心極大,可馬小天還是沒有將他跟沐啓帆勾結殺人的事情講出來,他感覺現在還不是時候,而喬山河死亡這件事也肯定不會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去。
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沐啓帆說的,從頭到尾都是,而沈瘸子只是知道事情的一部分,喬香寒上次去澳大利亞之前,也提醒過馬小天,要小心喬義豪,或許在她去澳大利亞之後,又發生了很多的事情,總之,馬小天跟喬義豪之間總是有着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喬香寒定了定神,“小天,你是不是不相信義豪時候的話?”
喬香寒也問過喬義豪,對於父親的葬禮她也有些疑惑,這樣大的事情草草的就了事實在不像喬義豪做事的風格,可喬義豪說了,喬山河的死必然會引起大亂,所以,爲了當前的形勢,還是忍一些的好,以前的喬義豪可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只不過喬香寒沒有多想,現在看馬小天的表情,八成也是心中起疑了。
“有一點!”馬小天認真的回答,所有的一切都還只是一個猜測,不過等自己見到了陳援朝之後,一切就都有定數了,喬義豪跟陳援朝之間,馬小天一定是會選擇相信陳援朝的。
喬香寒皺緊了眉頭,“小天,你真打算要探明一切?說實話,我心中也是有一點疑惑的。”
馬小天重重的點點頭,“不管事情是怎麼樣的,我都想知道事情的全部,至於以後怎麼辦?我現在真的不知道。”
“答應姑姑,等你知曉了,告訴我,可以嗎?”
“我一定會告訴姑姑的!”馬小天看着喬香寒,“姑姑,你,你打算什麼時候會澳大利亞?”
“我明天就回去,不過是過去處理事情,將澳大利亞的公司全部交給別人去打理,說實話,我有一種想回華海來發展的意向了,你三爺爺走了,我不放心義豪一個人,我這個做姐姐的,總是需要看着點,而且,姑姑在澳大利亞也會想你,總希望能跟你一起吃頓飯,喝杯茶。”喬香寒露出了一絲笑容,“小天,你說的對,事業再大,錢再多,對於親情來說,那什麼都變的不重要了。”
“姑姑,小天也希望你回來!”馬小天真誠的說了一句,從喬香寒的身上,他能體會到太多父親母親的感覺,從小沒有享受過父愛母愛的馬小天對喬香寒彷彿有了一種天生的依賴。
“傻小子!”喬香寒將手放在馬小天的肩膀上,“好了,回去吧。”
“嗯!”馬小天擡起頭,看着遠處的那個山丘,喬山河靜靜長眠,這個在華海市縱橫了大半輩子的黑道大哥此時總算可以安靜的休息了,喬山河風光了二十多年,又鬱鬱寡歡了二十多年,到頭來還是自己將這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有人或許會說他死的很冤枉,很不甘,可馬小天明白,其實喬山河心裡會覺得這樣很值,能看着馬小天平安,能看到馬海峰爲他不斷的傷心流淚,那就什麼都夠了,這麼些年,他不就是在一直想着爲自己贖罪麼?如果能夠再來一回,喬山河是絕對不會去綁架沐心茹的,因爲,那一次的代價真的是很可怕很可怕。
“三爺爺,你安息吧,爺爺原諒你了,所有人都原諒你了,真的,到了地底下,你依然是那個敢作敢爲的喬山河,你沒有對不起誰,你問心無愧。”
遠處的山道上,馬海峰蹣跚而行,提着一個籃子,裡面放了三個小菜,一壺酒,他默默的來到了喬山河的墳前,一屁股坐在滿是泥濘的地上,擺好菜,倒好酒。
“山河,他們在祠堂裡面喝,二哥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