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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頭一瘸一拐走進了小屋,然後臉色陰沉地坐在了屋中唯一的傢俱上。這是一張紅色花梨木的椅子,製作得很是精美。他坐下後,眼光一沉,手指按在了扶手上的一個黑色按扭上。當手指沉下去的一剎那,椅子向地面沉降下去,轉眼就消失在了小屋中。小屋的下面是一條狹窄的甬道,甬道上到處是難聞的黴味,盡頭透過點點光亮。甬道盡頭是一間大屋,木

門上是星星點點的斑跡。

老陳頭陰沉地一笑,然後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趙作家,現在怎麼樣了?”老陳頭獰笑着問道。

癱坐在屋子裡沙發上的趙連蒲雙眼圓睜,眼珠子幾乎凸現出來:“你給我下了什麼東西?我怎麼一動不能動了?”

老陳頭笑道:“在別人我可給足了你的面子,讓別人都以爲我只是你的一個奴僕而已。你還想怎麼樣呢?”

“你這混蛋!如果不是你讓我嗜上了海洛因,我又怎麼會對你言聽計從呢?早知道這樣,我根本就不帶你從海地回來!”趙連蒲聲嘶力竭地吼道。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如果當年不是你在我的燈塔裡看了這麼多偵探,試着寫了一篇故事,想要拿回來發表的話,我們永遠也不會到這裡來。說穿了,都是你的虛榮心在作怪,如果你不想回來出版,卻又缺乏回家的路費,我們又怎麼會抱成一團呢?你靠寫書致富,也不能妨礙我靠種植鴉片發財吧?”老陳頭一臉得色。

“你這惡魔,靠毒品發財是喪盡天良的事,你總有一天回不得好死!”

“好死?人總是要一死的。我們活一天可就得好好享受一天。”老陳頭又是微微一笑:“我也怎麼沒想到,在這西南一隅,我居然可以找到一個種植鴉片最好氣候的偏僻地方,真是老天也在幫我呢。更讓我想不到的是,這裡竟然找到了以前我以爲只在海地纔有植物**草,還可以在這裡製造活死人,來讓他們免費爲我們種植鴉片,幫我們製造純度海洛因。”

“什麼我們?我纔沒有和你同流合污!少把我和你扯在一起!”趙連蒲大怒。

“呵呵,什麼不同流合污?今天餘光他們來的時候,你還不是一樣在幫我掩飾,你還做得不錯。不過,你也瞞着我做了些什麼事,不要以爲我不知道。現在把你迷暈了,也正是懲罰一下你。如果不是我要繼續讓你作爲我的傀儡,我早就讓你上路了。”

“我又做了什麼?你***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什麼都沒做!”趙連蒲大叫。

“哼哼!你以爲我不知道。我在肉團里加了**草的藥水,就算他們只吃了青菜,也會起碼暈到明天這個時候。剛纔我驅使王明生回去扛他們倆的時候,他卻什麼東西也沒扛回來。他們已經醒了,不是你乾的,還是誰幹的?一定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在他們倆的臉上澆了冷水,他們纔會這麼快醒來。還有,兵器庫裡少了兩節手電筒和兩根鋼管,這也肯定是你藏下來的,偷偷留給了他們兩人。別以爲我是傻子。從明天起,我會把更純的海洛因注射進你的靜脈,如果你敢再做這樣的事,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只要停你一天的毒品,你不死的話,就來找我!”老陳頭猙獰地說道。

“你這惡魔!哼!你以爲你可以逍遙法外?你做夢!我早就看出來了,這餘光和吳勇不簡單,他們身手不凡,頭腦縝密,他們就會是你的噩夢!”趙連蒲歇斯底里地叫道。

“嘿嘿。”老陳頭一聲冷笑:“就算他們很厲害吧,我也不相信他們可以抵擋住我的巫毒教咒語和**草的毒素。再說他們一行四個人裡,已經被我抓住了兩個。等明天太陽從東方升起的一剎那,我就會在後山的鴉片基地裡,對那個叫翁蓓蓓和沈天的一男一女,施第一道巫。等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驅使他們倆去對付餘光和吳勇。”

“你這個卑鄙的畜生!”趙連蒲想站起來,可全身癱軟,令他動彈不得。老陳頭獰笑着離開了這屋子,只留下趙連蒲一個人躺在小屋的沙發上,渾身癱軟。

餘光與吳勇在這小屋裡找了半天,卻沒找到哪裡會有暗室,正在納悶老陳頭去了什麼地方時,突然聽到一陣緩慢輕微“卡卡”的齒輪聲。

正準備躲藏時,卻發現這空蕩的房間裡,根本夢遊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怎麼辦?正處焦慮時,平地中央一塊地磚緩慢拉開,一盞椅子慢慢從地底升了起來。

餘光和吳勇無奈之極,只好一閃身,站在椅子後,手握鋼管,準備對着坐在椅子上的人迎頭痛擊。花梨木的椅子在慢慢地升起,他們看到了一個後腦勺正對着他們的視線。從髮型看,就知道一定是老陳頭這個賊人。

吳勇握着鋼管猛地就擊了下去,只聽“砰”的一聲,一蓬鮮血從老陳頭的後腦噴薄而出,頓時他癱倒在了地上,如一隻死狗一般。

探了探鼻息,還有微弱的出氣。“別管他了,快去找趙連蒲,他纔是正主!”餘光說道,此刻他們並不知道真正的主使就是老陳頭,趙連蒲現在正被囚禁在地下的秘室裡。

“你看,椅子上有個按扭,一定是下去的機關!”吳勇說道。

“好,我們輪流下去,說不定蓓蓓和沈天就關在下面。”順着狹窄的甬道,他們來到了那扇木門的前面。他們滿心以爲翁蓓蓓和沈天會關押在裡面,可誰想推開門後,看到的卻是癱軟在沙發上的趙連蒲,他們倆不由得滿臉驚訝。

“你們來了,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的,我就知道你們會找到我牀下的手電筒和鋼管。”看到餘光和吳勇,趙臉蒲臉上泛起了笑意。

“什麼意思?”餘光和吳勇驚奇不已。趙連蒲躺在沙發上慢慢道來事情的來龍去脈。老陳頭叫陳嘉良,他就是趙連蒲來到海地時認識的華僑老人。他在海地呆的時間很長,憑藉一點中醫知識和一手好廚藝,結識了不少當地的土人,更是和幾個巫毒教的法師結爲好友。

趙連蒲到來的時候只是呆在陳嘉良的燈塔裡看,當時,陳嘉良倒也是個古道熱心的人。事情的轉變是在某一天,當地發生政變。陳嘉良正好外出,他的腿被流彈擊中。

躺在牀上休養時,陳嘉良想了很多事,他在海地生活了半輩子,只有這個時候纔有個地方躺下想事情。他已經一把年齡了,卻什麼積蓄也沒有,沒有金錢,沒有女人。他這半輩子白活了,這一切,必須得有點改變!於是他決定和趙連蒲一起回國。這時,趙連蒲也正好寫完了自己的第一本書。

趙連蒲的書大獲成功,他也找到了惡詛村這個地方繼續寫自己的新作品。在這個偏僻的村莊裡,有一種叫夜葬的習俗,因爲好奇,陳嘉良也跟着去了一趟。

在路上的某個地方,陳嘉良突然覺得自己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心跳加速。在王勞模的梆子聲中他才恢復了正常。陳嘉良回頭一想,明白了。那是一種可以產生神經毒素的毒草,他白天有去看了一眼,竟是他以前以爲只是海地纔有的**草!於是他四處尋找着,看還有沒有更多的毒草。當他找到後山時,才發現,那裡是**草的海洋,而更多的,竟是野生的罌粟花!

在海地,當地是個農業國,可因爲科學普及率太低,農業從來沒有豐收過。在利益的驅使下,農民們種上了罌粟,這是他們致富的唯一方法。

在與當地人的接觸中,陳嘉良早就對毒品製造的一系列流程爛熟於心。看着野生的罌粟花,還有大片的**草,他一拍大腿,一個絕妙的構思頓時出現在他的心裡。他先是利用粗加工方法,在野生的罌粟花中提取了粗製鴉片,又混在食物裡給趙連蒲吃,從而控制了趙連蒲。說也奇怪,在鴉片的刺激下,趙連蒲靈感激發,連續寫出幾本更暢銷的書來。這也給陳嘉良帶來更多的經濟效益,畢竟趙連蒲已經被他完全控制了,就像他的奴隸。

接着,他又在**草裡提煉出了神經毒素,這是用他在海地時學到的土方法。但他以前出來沒有親自試過怎樣令一個活人變成活屍。於是他在一次夜葬中趁着黑夜的掩護對王明生的哥哥散發出了毒素,那毒素是一種氣體,裝盛在了一個大葫蘆裡,只有一絲淡淡的腥味。第一次使用時,他沒有經驗,分量沒有掌握好。在夜葬路上,王明生的哥哥嗅到後,不由得發出了聲音,第二天毒素擴散全身,死在了苞米田中。當地的人以爲是觸犯了邪靈,不敢追究,只是草草安葬了事。

經過幾次的實驗,終於,他成功地掌握了用毒的分量,接二連三地在村裡麻醉了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讓他們成爲活屍。讓他們來爲自己沒日沒夜地種植鴉片,包裝毒品。

因爲腿腳不方便,他不好親自出山與毒品販子交接,於是有毒品脅迫趙連蒲以換野味和傳書稿爲由,出山賣掉提煉分裝好的高純度海洛因。

呂桂花的丈夫也是被陳嘉良製成了活屍,爲了避免呂桂花的懷疑,每次派趙連蒲出山時,都叫趙連蒲以她丈夫的名義發一封信給她。但呂桂花是個稍有文化的女人,她發現了每次信封上的郵戳都是在附近發出來的。她問過村長王勞模,可王勞模這個糊塗蛋不以爲然。於是她來到了趙家大宅向趙連蒲請教。陳嘉良聽到後,大爲震驚,決定除掉呂桂花。

在呂桂花出門後,陳嘉良在她身後放出了毒素,可他沒想到,平時針對年輕男人的分量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就顯得稍重了,呂桂花竟死在了趙家大宅的門外。於是陳嘉良把呂桂花的屍體拖到了水溏中,又僞造了她丈夫移情別戀的書信。正當他以爲一切天衣無縫時,餘光等人因爲考察夜葬現象來到了惡詛村。

當陳嘉良發現吳勇沈天與王明生接觸後,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知道王明生已經在懷疑了,不過是在懷疑某個男人對呂桂花心懷不軌。正巧,他接道山外毒梟的一筆大單,人手匱乏。於是他決定向王明生下手,施出毒素讓王明生成了活屍。他知道王明生失蹤,肯定會引起吳勇的懷疑,於是爲了嫁禍,他在吳勇留下的煙盒上寫了“村長是色魔”幾個字。

沒想到當他驅使王明生的活屍出門時,正好呂土根也來了,他是接了王明生的消息,說他姐姐的死亡有問題才趕來的。他看到桌子上留下的煙盒勃然大怒,要去殺了王勞模。陳嘉良怕太早出亂子,於是順手揭開葫蘆上的彎刀,用毒素迷倒了呂土根。沒想到毒素的分量用得不合適,沒有驅使得了呂土根跟着他走。呂土根被胸中的怒火包圍着,在毒素的刺激下,他變成了半個活屍,潛伏在暗處,等待着刺殺王勞模的機會。終於,他在墓穴旁一擊殺死了王勞模。當他準備殺死沈天時,突然聽到了翁蓓蓓的哭聲,他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翁蓓蓓的抽泣似極了呂桂花的聲音,他愣住了。就在他愣住的時候,沈天從背後給了他致命一擊。

當陳嘉良帶着行屍走肉般的王明生回到趙家大宅門口時,發現呂桂花的兒子竟然等在門外,他是呂土根叫來報信的,於是沒辦法,他也把小孩帶進了大宅中。

他害怕小孩還去了村長家,於是在招待了餘光等人夜時,威迫趙連蒲出了一趟門,割掉了電話線,並且把電話線藏去了一段。爲了製造不在場證明,還讓趙連蒲假裝打電話,發出了聲音,實際上只是錄音機。

而土牆屋正是通往後山的地道,爲了不讓旁人靠近,還假借了放音設備,假裝裡面有隻惡犬。

藉口後山的賊人,則是爲了讓餘光等人對他信任,好放出巫毒迷倒他們。可惜餘光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毒素的分量不好操作,只好加在肉餡之中。沒想到他們因爲翁蓓蓓的嘔吐失去了食慾,只吃了青菜,沒能變成活屍,只是昏睡過去。

沒想到這以外的插曲,卻給了餘光和吳勇機會。在陳嘉良和趙連蒲扛着沈天翁蓓蓓出門時,趁陳嘉良不注意,趙連蒲在吳勇臉上撒了冷水,期望他可以早一點醒過來,還在牀底留下了手電筒和鋼管讓他們防身。聽完了趙連蒲的敘述,餘光和吳勇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這老陳頭,陳嘉良,竟是如此歹毒,心如蛇蠍!“對了,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陳嘉良呢?他有沒有看到你們?”趙連蒲問道。

“他被吳勇一棒敲暈了,現在只怕還在上面那間小屋裡昏睡呢。你放心好了!”餘光答道。

“不好!”趙連蒲叫道:“沒這麼簡單的,練過巫毒的人,身健如牛,就算用刀砍他的胸膛也只是砍出幾個白印。一根鋼管絕對不能讓他躺很久,你們趕快上去看看,再給他補上一傢伙。”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吳勇緊握着鋼管,敲着心跳的節奏。隨着椅子的慢慢上升,他看到了空蕩蕩的小屋,哪裡還有陳嘉良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