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找王鯤鵬王道長幫我一個忙!”那人連忙說,“可是我就是一個收古董的小販子,那裡有面子能見到王道長呢。”
這句話一說,鄧瞳大驚,飛起一腳把那人踢倒在地,“你是誰指派過來的?”
“聽我說明白啊?”那人大喊,“我。。。。。。”
鄧瞳那裡還讓他把話說完,揪住那人的頭髮,然後膝蓋頂在那人的背後,把那人的胳膊從後方扭住,激動的對柳濤說:“一定是我師父對頭的人來了。哈哈哈哈。”
那人不能掙扎了,只是不停的求饒。
鬧騰了一會,鄧瞳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看着柳濤。柳濤尷尬的說:“這人怎麼看起來,都不像是王鯤鵬的對手。。。。。。。他別說比不上當年的羅師父,就是比我的本事,都差了很遠。”
鄧瞳心裡也明白,這人如此不堪,估計張天然是怎麼都看不上的。於是放了那人,那人氣喘吁吁,不斷咳嗽,突然嘔出了一口鮮血,鮮血金燦燦的,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這人中了毒!”柳濤算是有點見識,“快看血跡裡有東西在動。”
鄧瞳立即看這血跡,果然裡面有細小的赤紅甲蟲在慢慢血跡裡爬動。於是知道此人到這裡可能真的有原因。
那人連續咳嗽,已經喘不過來氣,兩手摸索,在身上掏了一個瓶子出來,可是瓶子已經在剛纔打破了空空如也,那人慌了,只是說:“酒,給我點酒。”
柳濤立即回到木屋,拿出剛纔沒喝完的酒,把酒杯遞給了那人,那人連忙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纔不再咳嗽。
柳濤把那人扶到木屋,看見那人終於臉色恢復,才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到這個溶洞裡來?”
“我叫蔡增,”那人慢慢的說,“是廣東人,年輕的時候,就在全國各地的鄉下收古董。”
“你收古董,收到這個溶洞裡來了,”鄧瞳說,“是不是看中了溶洞裡的寶貝。”
“我的確是來找王道長的。”蔡增解釋,“因爲我聽三峽的一個端公說起過,猇亭的這個溶洞是王道長跟所有人打過招呼,所有術士、倒斗的、堪輿的、都不能碰,如果碰了,他就絕不客氣。”
“這麼說,你是聽了這句話來找我師父?”鄧瞳問。
“不是,”蔡增連忙回答,“我是因爲這個溶洞的事情,才知道有你王鯤鵬這號人。。。。。。。看來那個端公沒說錯,小師傅是王道長的徒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柳濤和鄧瞳都被蔡增說糊塗了。於是等着蔡增把話說明白。蔡增中了毒,柳濤已經看出來了,他找王鯤鵬救命,原因肯定不簡單。
蔡增在木屋你聞到有酒的味道,於是把酒瓶找出來,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總算是說話不再語無倫次。把話給說清楚了。沒想到蔡增說話,真的是很有口才,表達能力很強,雖然說的囉裡囉嗦,但是一點都不覺得氣悶。
蔡增是廣東梅州的客家人,已經快五十了,在鄉下收古董,然後拿到深圳去賣給香港人,做這個生意做了二十多年,要說也不缺錢花了。因爲在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鄉下人都樸質,不知道自己家裡的什麼石磨啊,栓牛的石樁啊,家裡的傢俱啊,袁大頭啊,裝紅糖的罐子啊,都是值錢的玩意。所以蔡增在九十年代就發了大財。
後來繼續遊走在中國各地的鄉間,也就是爲了興趣,而非掙錢的目的。他倒賣的這些文物,也算不上國家那些皇家文物、名家字畫之類的一級保護文物。再說這種民間文物收藏和交易,一直都是法律的模糊地帶,所以也談不上違法。
只是到了這幾年,民智開啓,這個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值錢的東西不好找了,同行也多了。甚至有的地方的農民,學會了製造假的古董忽悠人。連蔡增這種老手,也被騙過多次。
蔡增因爲在收過一個唐三彩,虧了三十多萬,但是他一點都不遺憾,爲什麼呢,因爲賣給他的農民,看起來非常樸實,完全就是沒見過世面的羊倌,連普通話都不會說。說是在挖井的時候,刨除來的唐三彩。蔡增上當的原因還不是這個,他是老江湖了,也不會因爲這個上當。關鍵是那個贗品唐三彩做的太牛逼了。
真品唐三彩其中有一批絕品,當年在表面塗的顏料十分特別,保持唐三彩的顏色鮮豔。但是這種顏料在地下一千年後,再挖出來,在空氣中氧化後,顏色會變,所以這層塗料的氧化過程是有層次的,就是最老的時候氧化後,古代人會補上去,後來埋入土中,就一直保持。到了再挖出來,補上去的顏料就又會氧化變色。所以蔡增就用這個方式來鑑別唐三彩,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唐三彩的顏料氧化過程完全是正確的過程。
於是蔡增就結結實實的被坑了三十多萬。
他之所以發現這個,是因爲香港的一個老收藏家,看到這個唐三彩後,告訴他,這個唐三彩一共只有四個,一個在臺灣,一個在法國,一個在美國,都是私人的收藏家開過展覽的,並且是清末就流失到海外的。
還有一個就在那個收藏家的手裡。然後那個收藏家把他收藏的拿了出來,蔡增就傻眼了,兩個唐三彩根本就是一模一樣。那個收藏家告訴蔡增,他的是從海外拍賣會上回收的。絕對是真品。
但是蔡增手上的這個,模仿的實在是太像了,最關鍵的是竟然掌握了當年的顏料配方,不僅如此,還能做出顏料氧化時間的過程。這種手藝,比當年做真品的工匠都牛逼多了去。
所以蔡增也想開了,他虧的三十萬一點都不冤枉。
鄧瞳和柳濤聽了蔡增絮絮叨叨說了一大段不相干的事情,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無聊,鄧瞳聽完了這點,才問:“這他媽的跟我師父有個什麼關係!”
蔡增這才又說起來,他折了這筆買賣,就更加謹慎。所以到了三峽庫區,在最偏僻的大山裡轉悠。
轉悠到了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村裡,和村裡的老人套近乎,說自己是收古物的,現在他也不怎麼忽悠了,算是一個公平的商人,就掙一點差價,爲的就是多看看沒見過的古董。
結果一個老頭把他火塘的火棍遞給他看,說這個東西已經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蔡增就仔細的看,這個火棍是一個古代兵刃,很細,也不長,比匕首長一點,又比劍要短,在戰國時期的確有過,而且的確是銅錫合金的,只是從淬火的工藝上分析,還是個現代的贗品而已。
蔡增就沒有收,也懶得去指出這兵刃的破綻,就要告辭。那個老人看見知道自己露餡了,知道蔡增是個明白人,也不再隱瞞了,於是對蔡增說:“其實真的東西從前村裡有人從墓穴裡拿出來過,後來又放回去了。”
蔡增心裡好笑,講一個天花亂墜的故事,是賣贗品文物的販子的拿手好戲,沒想到這個農村的老人也來這一套,幸好自己從前吃過虧,不然很難說不被騙。
蔡增已經決定不會買,所以乾脆聽這個老農繼續忽悠。
老農就說啊,他們整個村子的人都姓冉,是當年的一個將軍被奸臣陷害,整個家族逃到三峽最偏僻的地方來隱居。然後就形成了這個村子。
可是當年將軍到了這裡之後,就入鄉隨俗,學着三峽地區古老僰人的風俗,把死人的棺材擱在懸崖上,就是懸棺。不過後代也就放棄了這個風俗,改爲土葬。冉家就兩三個棺材是懸棺。一直掛在最陡峭的崖壁上。
到了現代,三峽懸棺爲外人所知,引了很多盜墓的來偷懸棺裡的陪葬。最後就有人偷到了冉家村裡來了,冉家的在懸崖上的棺材被盜墓賊偷了一次,盜墓賊沒成功,人從懸崖上掉下來摔死在山澗裡。
冉家的人就意識到有問題了,於是村裡有人就說乾脆自己人先把懸棺裡的東西,掏出來,免得被人偷了。可是村裡的老人又不同意,說當年冉家祖先,就是那個將軍說了,他棺材裡陪葬的東西,決不能取出來,取出來全族都不能安生,要全族遷徙到別的地方避禍。
村裡的年輕人那裡信這種瞎話,於是根本就不聽勸。硬是從懸崖上方掛了繩索,吊到了懸崖中間,把冉家的老祖宗的懸棺給打開。結果懸棺裡面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除了當年冉將軍的骸骨,還有個又細又短的匕首。被年輕人拿了出來。
回到村裡之後,大家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把匕首。賣也不好賣,因爲全村都姓冉,每個人都有份,上交國家也沒有這麼高的覺悟。只好把匕首放在村裡最老的一個老人家裡。
結果放了一天,第二天那家的老人就死了。
村裡人還以爲是巧合,於是把匕首放到了村長家裡,然後第二天村長也死了。
連續死了兩個人,村裡人心惶惶,說當年冉將軍說過的,不能把他棺材裡的東西拿出來,現在應了詛咒。如果不放回去,村裡每天都要死一個人。
於是村裡又大動干戈,把匕首給放回了懸棺裡。
村裡就再也沒有莫名其妙的死人。當年一起把匕首掏出來的一個小孩子,後來上大學,學了歷史知識。想起來當年的匕首上有兩個字,寫的是“左羊”。然後查看了資料,知道了左伯桃和羊角哀的典故,進而知道了那個匕首其實是一柄古劍,叫“滅荊”。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冉家祖先,那個將軍因爲什麼淵源,得到了滅荊,可能當年就是因爲滅荊的原因,才舉家搬遷到了巴山深處。
這個大學生回來後,就把滅荊的事情告訴了村人,村裡人都高興壞了,於是把這件事情上報給縣政府,縣政府還帶了電視臺來報道。把懸棺作爲文物保護對象。剛好趕上了懸棺熱,來了一些人來旅遊,可是冉家村窮山惡水,風景平平,遊客來了就走,也沒有什麼回頭客。
那個大學生算是有點頭腦,於是拿着“滅荊”做文章,於是請了重慶的一個鋼廠,做了一批贗品的短劍,說是賣給遊客可以掙錢。結果吧,遊客本來就少,一把贗品都沒賣出去。後來懸棺熱也一股風的消散,旅遊產業沒有做起來,縣裡也把這事給忘記了。滅荊本來也不是什麼赫赫有名的古物,幾年之後,村裡人該幹嘛幹嘛,都把這事給忘記,村裡人就把這些贗品都給分了,放在家裡嫌礙事,有的扔了,有的賣了廢鐵。
這家老頭子,覺得做一個撥火棍挺合適,就放在了火塘旁邊。
蔡增聽了老頭子所說,就真的心動了。於是晚上就自己綁了繩索,去開懸棺——要說他真的本分做生意那也是高看他——結果開了懸棺,果然看見有個短劍在棺材裡,一把將這個滅荊拿在手上。立即就知道中了圈套。
原來老頭子沒有把話說明白,他沒有告訴蔡增,懸棺裡出了滅荊和屍骨,還有一整個棺材的屍蟲。
結果蔡增滅荊沒有拿出來,反而屍蟲進了身體,中了毒。蔡增那裡還敢回到村裡去找老頭子的麻煩,只能去想辦法解救。他混跡江湖多年,自己雖然不是術士,但是江湖上的門派和能人,還是知道一點門道的。
他也沒耽誤,直接找到了三峽庫區最厲害的端公家族,鍾家。鍾家人看了他身上的屍蟲,就告訴蔡增,他來遲了。如果早些日子來,他們能救他的性命。可是他們鍾家的陰陽四辯骷髏被湖北最牛逼的術士王鯤鵬給搶走,現在只有找到王鯤鵬去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