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仗着權勢,他把宮外的大夫帶進了宮。這次當然是故伎重演,把大夫化裝成太監矇混過關。皇宮侍衛一來全是榮祿的人,二來懼怕李公公,所以,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願意得罪西太后呀!大夫進了宮,他給西太后服下一服藥,才一天半的功夫,胎兒便掉了下來。小李子仔細看了看,對西太后說:“主子,還是位阿哥呢!”
西太后有氣無力地說:“包好了仍了吧,千萬不要走漏了風聲。”
“嗻,主子,別再傷心了,您一定要保重玉體。”
西太后淚流滿面。小李子有出入宮門的腰牌,一般情況下,侍衛不搜他的身。
“李公公,出宮呀?”
侍衛既是打招呼,又是例行檢查。小李子眼珠子一翻,他沒說什麼。侍衛納悶兒:平日裡,李蓮英空手出宮、滿載而歸,可今日爲什麼滿藍出宮?
“李公公,籃子裡裝的什麼好東西呀?”
李蓮英臉一沉,怒斥道:“我還能偷宮中寶貝不成!這是給太后家人送的東西,還用檢查嗎?”
“不,不,李公公多心了。李公公走好,走好。”
李蓮英拎着死胎,心想:“這還真是甄寶玉的寶貝,你們這些狗奴才得罪不起我李公公,若是換了其他宮裡的人,這‘寶貝’就露餡了。”
卻說長春、宮裡的西太后小產後虛弱無比,她不能上朝了,但又不能將實情告訴東太后,她只好謊稱偶感風寒,一連七天沒臨朝。幾位軍機大臣請求前來探病,但西太后一口回絕了他們,聲稱:“哀家小痛,不值得一提,幾日後便可上朝,衆愛卿不必探視。”
既然西太后這樣說了,奕等人怎好硬來探病,可是,東太后不能不來。東太后早有耳聞,說西太后養了個伶人小白臉,她當然十分氣憤,當無奈一隻抓不到真憑實據,前日又聽長春、宮的意味宮女說:“我們主子丟了一件寶貝”,這不能不引起慈安東太后的懷疑,她自言自語道:“難道她出事兒了?風流成性的那拉氏,一刻也閒不住,前些年與小安子糾纏不清,後來又養小安子的弟弟安德祥,招榮祿進宮廝混。如今,榮祿老了,安德海死了,她又出什麼新花招,養起伶人來。唉,丟門拜戶的東西!”
東太后何以得知西太后私養伶人呢?本來,長春、宮的太監、宮女皆攝於西太后的淫威,他們誰敢說三道四呀。可是,有個伺浴宮女說漏了嘴,不禁引起敏感人士的主意。這一日,長春、宮的的伺浴宮女到了鍾粹宮來找她的好姐妹閒聊。東太后身邊的玲兒是位有心計的姑娘,她在鍾粹宮幹五六年了,與主子東太后很有感情。多年來,西太后欺負東太后,鍾粹宮的宮女們都爲主子鳴不平,她們總想找茬兒發難西太后,爲主子東太后出氣。
“玲兒姐姐吉祥!”
“呦,是小紅妹妹呀,今天怎麼這般清閒,逛到我們宮裡來了?”
玲兒熱情地打招呼,長春、宮的小紅滿臉笑容,她愉快地答道:“近一個月,我一點兒事兒也沒有,都快閒出病來了。”
“你們主子沐浴更衣不用你伺候了嗎?”
“當然要,我小紅是伺浴宮女。不過,一個多月了,我們主子不沐浴了。”
“爲什麼?”
“啊,啊,不爲什麼,不爲什麼。”
小紅神色慌張,這便是欲蓋彌彰。玲兒步步緊逼:“你們主子生病了?”
“不是病,是身上總不乾淨,無法沐浴。”
玲兒是何等聰明之人,她立刻意識到西太后得的是什麼“病”,她馬上岔開話題,以免引起小紅的懷疑。小紅走後,玲兒便向東太后報告了這一最新消息。東太后聽罷眉頭緊皺,她自言自語:“太醫直說她偶感風寒,沒說她婦科有病,這足以證明太醫撒謊幫她遮掩醜事兒,她一定是風流後種下的孽種,此時正在養‘病’。”
東太后決定去長春、宮“探病”,作爲正宮的她不能保持沉默,任西太后這樣鬧騰下去,說不定哪一天西太后會在愛新覺羅的大清宮裡生下哪個野男人的孩子,若出現此類醜事,西太后無地自容不說,就連東太后也會覺得羞愧無比。萬萬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滋蔓下去,該她鈕鈷祿氏出面干涉西太后的私生活了!
於是,東太后到了長春、宮。一進西太后的臥房,東太后便明白了一大半,大熱的天,西太后的臥房四處堵塞嚴密,生怕有一絲風兒吹進來。只見西太后面目蠟黃,甚至有些浮腫,額上盡是虛汗,這分明是產婦的摸樣。一見東太后至此,西太后顯得有些神情慌張,她連忙欠了欠身子,欲起身,可是,虛弱的她無力的站起來:“姐姐請坐。”
西太后臉上有些愧色。東太后坐在軟榻邊,聲音還算溫和:“聽說妹妹身子不爽,我很擔心,不知妹妹哪兒不舒服?”
“前幾日着了涼,有些發燒,太醫說是感了風寒。”
“是嗎?大熱的天,妹妹還捂着個大被子,來,解開一點透透氣”
說着,東太后以關心的姿態出現,動手爲西太后揭下棉被。西太后慌了神,連連說:“不行,不行,我正一身虛汗,會着涼的。”
西太后本來就是蠟黃的臉,這會兒更難看了。東太后故意問:“你病得不輕啊。”
西太后無語,東太后做在她的牀前,聲音不像以往那麼溫和了,她說:“這些年來,你我兩宮垂簾聽政,實在不容易,特別是妹妹你支撐着大清的江山,我從心裡感激你,先帝在天之靈也會感激你,不過,不過——”
東太后頓了一下,她一直觀察着西太后情緒上的變化,她發現一向咄咄逼人的西太后,今日好像變成了啞巴。她放心的說下去:“不過,我聽說妹妹近來有些不檢點。”
西太后突然做了起來,她大吼道:“誰說的?你血口噴人!”
東太后也“豁”地一下站了起來,厲聲道:“那日我來這兒,你出去了,我正巧遇上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他是誰?”
“是——是——是我侄兒。”
“這是後宮,別說是你孃家侄兒了,就是老六,老七的兒子們,未經允許,也不能隨便出入呀!哼!那男人是戲班子裡的人,我認識他,好像叫什麼寶。”
西太后被人揭了秘,她很惱火,正欲發作,東太后搶先一步,喋喋不休:“妹妹,我們都是女人,年輕時就守寡,這日子難過,你我比誰都苦。哪個女人不渴望溫情,可是,我們是尊貴的太后呀,是先帝的母親,是當今皇上的額娘。我們不能太自私了,不能爲了一時歡娛而辱了大清皇室、辱了當今聖上,辱了一生英明。妹妹,你好好想一想吧,你是聰明人,凡事比我想得周全。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着吧!”
說罷,東太后揚長而去,西太后低頭無語。半晌,她才緩過氣來,她被鈕鈷祿氏一番教訓之語氣得臉色更難看了。
“小李子,小李子,死哪兒去了?”
“主子,奴才就在簾外,哪兒也沒去。”
“滾進來!”
西太后欲把私憤發泄到心腹太監身上,她氣呼呼的說:“誰走漏了風聲?一定是你,那天是你送出宮的!”
西太后當然指的是死胎。小李子嚇得臉色煞白,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哭帶叫爲自己辯解:“主子,奴才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走漏半絲風聲呀。那日,奴才出宮時根本無人檢查。出宮後,奴才多了個心眼,繞了好大的彎子才拐到護城河,把包兒扔進河裡,看見它被大水沖走後,奴才才離開的。不會出什麼問題呀!主子,請息怒,千萬倍傷了身子,主子還在月子裡啊!”
“放肆,掌嘴!”
一提“月子”,西太后勃然大怒,她把私憤發泄到忠誠的小李子身上。李蓮英自知說漏了嘴,他狠狠地扇自己的大耳光,打的自己口角直流鮮血。西太后依然氣惱無比,她氣哼哼地說:“別打了,打歪了臉也沒用。狗奴才,你給我好好想一想,是誰最有可能把這事兒說出去,一經查實,我叫他必死無疑。”
“主子,剛纔剛纔在簾外聽得清清楚楚,那邊的只冷冷的說幾句,她並沒有說起什麼小產之類的話,也許,她在矇騙主子吧。”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就今日之事來看,她一定知道些什麼。她那個人平日裡裝作老實寬厚,其實城府深的很,她是個陰險的傢伙,只怕我會栽在她的手裡。”
在小李子面前,西太后沒必要隱瞞什麼,她深知今天的小李子比往日的小安子還要忠心。有時,她爲自己有這麼兩位“知心人”而慶幸。
“小李子,那邊的開始注意我了。”
“主子言之有理,她是主子的絆腳石,不除掉這塊石頭,主子以後還要被‘絆倒’的”
“大膽奴才,放肆!以後不準再說這種混話了,她是正宮太后,你不得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