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劍的確不簡單!
儘管趙恆已經把司徒劍定性成敵人,但依然不得不承認他展現的能耐,面對極其不利的態勢,卻依然能夠憑藉數十年的威望和底蘊牽制趙恆,畢竟誰也無法判定這狹長走廊和亭子有沒有炸藥。
趙恆此時可以出手襲擊司徒劍,如果狹長木廊沒有炸藥的話,那麼勝利最終一定屬於他,他可以幹掉獨臂男子和司徒劍全身而退,可萬一夾層有炸藥,這一出手,就是雙方都同歸於盡的節奏。
出手,五成的勝利機會,豪賭,一樣是五成的勝利機會,不同的生死模式,卻有着相同的概率,只是豪賭來的更加簡單更加直接,不用耗費太多力氣打打殺殺,只需要拿槍對着腦袋轟出就行。
當然,這也需要極大勇氣。
相比在廝殺中被炸藥不知不覺轟死,自己持槍對腦袋扣動扳機更讓人驚懼,因爲後者能讓人清晰感覺到死亡氣息,這不僅是身手的考驗,還是心理素質和膽魄的較量,商子軍無形中流淌汗水。
此時,司徒劍正在兩支槍械蓋上一張紙巾:“這是華國最新款的軍用槍械,有效射程爲五十米,初速每秒五百米,全長兩百毫米,槍管長一百二十毫米,全槍重爲八百克,彈匣容量二十發。”
司徒劍把拆下來的子彈推到趙恆面前,枯瘦手指一顆一顆拔動着它們:“你剛纔親眼見到我拆掉一個彈夾,這裡有二十顆子彈,可見其中一支槍沒有子彈,你我各拿一槍轟對方腦袋,如何?”
“生死由命!”
司徒劍把趙恆掃視過的子彈,全部掃落掉入波瀾起伏的海里:“正如我剛纔所說,如果你活下來了,你不僅可以跟小冰有情人終成眷屬,還能兵不血刃通過小冰掌控司徒,紐約就是你的了!”
子彈翻滾着落入海里,咚咚咚作響像是雨點,幾乎沒有停滯,海水就吞噬掉金黃的子彈,隨後,兩具屍體也被司徒劍讓獨臂男子,一腳踢翻出去,全部撲通掉入水裡,讓身周的海水變得殷紅。
海風徐徐灌入亭子,海浪也變得洶涌。
在趙恆保持平靜時,司徒劍又淡淡一笑:“到時你要在米國站穩腳跟,還是跟周氏死磕到底,你都有一個硬梆梆的籌碼,當然,你也可以不接受這個挑戰,出手襲殺我賭一賭夾層有沒炸藥。”
司徒劍顯然能夠看穿趙恆心理:“只是,在我個人看來,當你不敢選一把槍的時候,你的心裡就有了失敗陰影,向來自負狂妄的你,如不能跟我一賭取得勝利,你以後日子想起來就會遺憾。”
商子軍身軀一震,他清晰看到趙恆動容。
司徒劍的枯瘦手指一點趙恆:“想一想,你如果在這場賭局贏了我,你未來一生都會爲之感到驕傲,因爲年紀輕輕的你,憑藉過人智慧贏了縱橫一生的司徒劍,這對你的自信會是何等激勵?”
在趙恆的眼裡掠過一抹光芒時,司徒劍又輕聲補充一句:“反過來,你今天不敢賭這一局,即使你僥倖活了下來,你的心智和修爲也不會有半點進步,失敗陰影會籠罩着你,會毀掉你未來。”
司徒劍每一句都戳在趙恆的心裡:“當你再次面對強敵的時候,你會有意無意想起今日的退讓,而你在我心目中也不再是一個強敵,因爲你的退避,我就算和你再爭鬥也沒有多大實際意義。”
趙恆臉上的戰意漸漸濃郁,他清楚自己已經被打動,眼裡跳躍贏取司徒劍的光芒,這一刻,他寧願不要擁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而和司徒劍一戰,看看鬥智至境究竟是怎樣一個燦爛畫面。
“恆少,不要上當!”
商子軍低聲開口:“他知道哪支槍有子彈。”
司徒劍聞言悠悠一笑:“我當然知道哪支槍械有子彈,可最先選槍的是趙恆,我知道哪支有子彈又如何?它一樣會被趙恆提前選走,然後無情爆掉我的腦袋,所以,這一場賭局是絕對公平。”
在商子軍咬着嘴脣陷入沉默的時候,趙恆正看着一臉自信的司徒劍,一種奇妙的感覺在這一刻流過他的身體,隨後他坐直自己的身軀笑道:“司徒先生,我喜歡這一局,我就跟你賭上一賭。”
司徒劍淡淡一笑:“痛快,恆少,請!”他還扭頭望想身後的獨臂男子:“阿大,待會如果恆少沒有爆掉我的腦袋,那麼,你替我出手送恆少一程,我已經老了,開始懼怕親手製造的血腥。”
獨臂男子點點頭:“明白!”
司徒劍又把目光望向趙恆,微微挺直自己的胸膛開口:“恆少,你先選槍,老夫再讓你一步,還允許你先開槍,如果我死了,你殺掉阿大離開這裡,如果我沒死,也希望恆少能夠願賭服輸。”
商子軍眉頭止不住一皺,感覺司徒劍未免太自信,讓趙恆先選槍,還讓他先扣動扳機,司徒劍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愚蠢呢?不知道爲什麼,他看着司徒劍的笑容,嗅到一抹說不出的陰謀氣息。
趙恆卻點點頭:“好,一言爲定!”
在趙恆伸手要摸向槍械的時候,商子軍一把按住趙恆的胳膊:“恆少,這一賭可是生死啊,咱們的計劃是來殺司徒劍,而不是來玩命的,我知道你想要勝利也知道它的誘惑,可不能賭命啊。”
看着商子軍一副焦慮的樣子,趙恆臉上涌起一抹笑意,他的眼神仍然清澈銳利,他的語氣仍然有那種決定千百個人死亡的深沉威迫:“放心,正如你所說,我們是來殺人的,而不是來送命。”
“我一定可以取得勝利!”
司徒劍放聲大笑:“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趙恆望着極其自信的司徒劍,眼中精芒詭異一閃,在這一刻,司徒劍全身汗毛都不自禁的立了起來,有一種對方把自己一切都看通看透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是可怕,隨後就聽到趙恆淡淡開口:
“司徒先生,你輸了!”
趙恆的語氣中流露出一股強大的自信,而那股自信之氣又有如刀劍一樣擊打在司徒劍的心靈,在他眼皮下意識一跳的時候,趙恆已經隨手抓起一支槍械,對着司徒劍的胸膛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砰砰砰!”
三記槍聲響起,司徒劍胸膛濺射倒地,獨臂男子見狀身軀一震,下意識就向趙恆撲了過去,一把利刃打在趙恆槍械的時候,另一把匕首割向趙恆咽喉,趙恆身子一挪,靈巧避開對方雷霆一刺。
對方一刺未中,刀勢漸盡,趙恆嘴角的笑意卻無形中擴大,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一個拳頭緩緩擊出,這一拳給人視覺上的感覺緩慢無比,可在實際上,卻是才一作勢,便已在獨臂男子的眼前。
拳頭實實在在的擊在對方刀身上。
匕首發出一聲悲吟,刀身猛烈的抖動,彷彿不勝其重,獨臂男子只覺一股大力涌來,似乎被千斤巨石所撞,不能控制的向後退去,就在這時,又有一道刀光從背後襲來,讓獨臂男子臉色一變。
商子軍的視野中,小笑他們已經趕赴。
獨臂男子放棄跟趙恆對抗,轉身盪開背後襲來戰刀,小笑退後半步,隨即又欺身而進,獨臂男子一邊退一邊把揮動戰刀,幻化成一道道光網,極盡玄奧,阻止小笑進行攻擊,但先機之勢盡失。
見到有人對付獨臂男子,趙恆就把目光從他的身上收回,隨後提着那支槍走到司徒劍面前,後者胸膛有三個槍洞,嘴裡還不斷冒着鮮血,顯然是遊走死亡邊緣的節奏,但見到趙恆又亮起眼睛:
“你、、、爲什麼?”
雖然司徒劍詞不達意,但趙恆還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司徒先生,結局是不是跟你想象的差距太大啊?在你的劇本中,我應該選擇一把槍,然後把選擇的槍丟入大海。”
“最後拿起那把屬於你自己的槍,自己對自己爆掉腦袋?你刻意營造兩把槍都沒子彈的假象,目的就是希望我自爆腦袋,可惜,我雖然年少輕狂,卻不會意氣用事,你的過於自信出賣了你。”
趙恆一笑:“讓我先選槍,先開槍,你擺出無視生死結果的自信態勢,目的就是向我傳達,兩把槍械都沒有子彈,所以我選那把強對你扣動扳機都無所謂,這就會讓多疑的我做出愚蠢舉動。”
他戳穿司徒劍的設局:“如果兩把槍都沒有子彈,我又要贏取這場勝利的話,我應該把自己選的槍第一時間丟入海里,然後拿起屬於你的那一把槍射向自己,只要我沒死,那就證明你輸了。”
司徒劍嘆息一聲:“你沒上當?”
“差點就上當了!”
趙恆呼出一口長氣,把槍口頂在司徒劍的眉心:“看到你自信滿滿的樣子,我差點就誤認兩把槍都沒子彈,唯有那樣才能說明你對結果的淡然,可是你跟獨臂男子的對話,卻讓我瞬間驚醒。”
趙恆眼裡閃爍着一抹譏嘲:“那一番話,完全是在暗示兩把槍械都沒子彈,顯然,你是擔心我領悟不到槍械沒子彈,所以纔再度拋出這幾句暗示,司徒先生,你可知道,那純粹是畫蛇添足。”
他的言語帶着冷冽:“如果槍械真沒有子彈的話,你怎麼可能這樣透露出來?顯然,你是有意爲之,你是引導我走向死亡道路,所以我最終沒丟掉槍械,沒有自爆腦袋,而是向你扣動扳機。”
司徒劍一怔,隨後咳嗽一聲:“我輸了!”
“是的!”
趙恆扣動扳機,一顆子彈洞入司徒劍眉心:
“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