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並不知自己的糧草已被毀,帶着三千兵馬趕往二木關時,恰見得二木關中已裝滿了軍戶家眷。
二木關守將洪興也正焦頭爛額,一臺關這一帶幾十年不見戰事了,自己被自己岳父發配在這來本就是爲了閒置他,哪知道還有打仗這一日。
這一臺關的將士不敢棄城而逃,家裡的老幼婦孺卻是要送走的,如今全堆在二木關,正打算要有下一步消息就往三重關裡走。
等到聽說風吼城裡來了人,洪興十分高興,趕緊將人迎了進來。
蕭安卻是不太高興了,劉希庭死了,洪興她也沒打算留,哪知道本打算一進門就上刀子,結果對方十分歡歡喜喜的把自己迎進了門。
不過見着二木關裡從一臺關裡來的軍戶家眷,蕭安也把心思放在了此事之中,“一臺關軍戶的家眷全在這裡?”
洪興還不知道自己岳父被殺,劉家被擼了兵權,見來的是六關的人,也沒在乎這個,總比自己手下的兵強,就道:“只老幼病殘的來了,許多年輕的還在後面。”
年輕力壯的跑得快,自然要看一看後面的局勢了,蕭安點了點頭,“讓他們往三重關去,最好進風吼城。”
一羣婦孺,留在這三個關口哪一點都不好安置,還是風吼城夠大,吃喝也好解決,不然要不小心二木關也守不住,這些人的命就的丟在這了。
有蕭安出口,洪興立馬答應,還撥了一百兵士,護送這些人離開,一直到風吼城了才得回來。
就洪興這做派,瞧着也是個好人,怎的就寵妾滅妻了?
不過人家的家事,蕭安也沒興趣去問,等洪興將一臺關的軍戶家眷安置了,纔跟魏氏看了一眼,決定把劉家的事情說給洪興聽。
不管洪興是不是好人,他們不可能留一個可能對他們捅刀子的人在身後。
最後得知風吼城中事,洪興還有些愣愣,劉家跟秦泰往來甚密,他自然是知道的,然而後面這些事情,劉家竟無一人來與他傳信!
魏氏看着臉色不好看的洪興,道:“洪將軍也是軍中的老人,算是這三關裡的俊傑,這外敵與家事,何爲重何爲輕,也應當知曉。秦泰事涉私開鐵礦,又慫恿劉希庭威脅太孫,此等重罪,洪將軍是否願與他們一道承擔?畢竟罪不及出嫁女,洪將軍不過是劉家的女婿,並不是兒子。”
何況劉希庭還對自己這個大女婿十分不滿,雖是由洪興納妾之事而起,但就爲了內宅之事將洪興調在了此處,說不得就是還有別的緣由在裡頭。
這翁婿之間,感情並不見得有多深厚。
洪興聽着魏氏的話,卻是看向了蕭安,蕭安坐在上首,杵着下巴道:“說句大實話,洪將軍。我帶着三千兵馬來,是跟一臺關與二木關的衆位共同禦敵的。大敵當前,自然是守護江山爲重。但要是誰要在禦敵中,扯我的後腿,背後捅刀子,我這人殺自己人也不是下不了手。洪將軍最好給我一個保證,大家各自安好,日後贏了軍功也沒人爭得去,也不是靠岳家得來的,想必是更有底氣。”
最毒的也不過最後這一句了,蕭安對大多女人心裡有怎樣的想法不明白,也沒多少興趣去明白,然而對男人心理的瞭解在柳貞的教導之下卻是掌握得如火純青。
像洪興這樣的男人,出身不怎樣,然而卻是最好面子,就拿被劉希庭丟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這事來說,很明顯就是佔了劉家的便宜,還嫌棄劉家女兒不夠賢惠了。
當然洪興自然比不過劉希庭忍得,許是讀書沒劉希庭讀得多的緣故,人家劉希庭納妾也得等到岳父死了,自己腳跟站穩了,還繼續敬重着妻子,重用着嫡子,再來對比洪興這腳跟還沒站穩,就鬧着納妾還鬧得被岳父丟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來看,洪興骨頭就比劉希庭輕得多。
這樣的人,蕭安從來都不喜歡,然而這世間許多事都這麼不如意,洪興是個骨頭輕的,是個對內宅都管不好的,然而他卻是比誰都要識時務。
他要學個劉希庭的長子,跟蕭安對着來幹,蕭安下手就利落了,也不用這會兒嘮叨了這麼半會兒。
洪興也的確如蕭安看的那樣,骨頭輕好面子然而卻又識時務,罪不及出嫁女,他能不受影響的立軍功,這樣的好事兒誰不願意去做?
當然蕭安沒能猜出來的,是這人更隱晦見不得人的心思就是:劉家倒了,他卻是能升官發財,這日後兩家翻了個對兒,以前在劉家吃了多少委屈,日後劉家就得看他多少臉色,這多不快意?
這種心思洪興也不會說出來,不然蕭安首先就得先下手給他一刀了斷了,忒惡心人。
“蕭小將軍說笑了,此時自是以國事爲重,就是我岳家之事,是非曲直也是朝廷的事,與我等無關。”洪興笑着道。
可見是個冷血的,不過這世上不自私自利的能有幾人,蕭安覺得自己也不是個聖人,也不愛拿聖人的標準對別人,得了洪興的保證,就道:“那言歸正傳,洪將軍可知曉一臺關局勢如何?”
一臺關的任何消息都要經洪興的手,然後送往風吼城,而他便要當場權衡利弊二木關該如何應對。
洪興跟蕭安道:“入侵的山跋族部落之前都沒見過,尤其好戰,如今被擋在一臺關已經好幾日,一臺關炮臺都生了鏽,火藥丸因幾月前的雨水受了潮並未得用,只靠守着城門了。之前一日,我也已經將軍報着人一路快馬送往風吼城。”
那份軍情蕭安在半路里也看過的,與他道:“山跋族幾十年不曾與大慶交戰,洪將軍並非本地軍戶出身,不知道也不奇怪。不過此族善戰尤在圖海族之上,我等在二木關也停留不了多久,也得先趕往一臺關去。”
洪興一直關注着一臺關的戰事,聽蕭安這麼一說,就道:“那二木關的將士可需一道前往一臺關?”
蕭安道:“此時不用,需再等一份軍情了。若是軍情上言守關艱難,二木關的將士還得要儘快前往,待我一行走後,隨時準備出兵。”
此時柳貞卻是去見了趙二牛,趙二牛脾氣耿介,倒是個耿直人,柳貞與他說話並不費力氣,他是從別處抽丁而來,不比邊關習慣了戰事,每有戰起,就得擔心城破了禍害到自己的故鄉去,他在故鄉里他還有父母兄弟在,感情十分深厚。
柳貞也並未說多的話,只跟他說了風吼城的局勢,然後希望他能盯着點洪興。蕭安打明牌,可這檯面上的事情與檯面下的事情從來都不一樣,洪興就因身份的問題也不可盡信。
不過趙二牛對這個從來都不太有興趣,就知道劉家完了,一臺關要打仗,得防着洪興搗亂,他素來看不上洪興那德行,自然滿口應諾。
不說兩人的私仇,就是爲了大慶,他也不能讓二木關出事。
也是蕭安一行的運道好,剛纔打算帶兵繼續前行,二木關就接到了一臺關的軍情。
山跋族好戰在蕭安的預料之內,然而在他們所有人的預料之外的是,對方竟然有火藥。
這並非那種安置在城頭上的炮臺,靠火藥丸攻擊對方,而是可以直接點着了炸開,雖是不如炮臺威力大,然而攻打起城門來卻十分容易。
此時已經是兩日前的軍報了,蕭安與幾個千戶面色一變,也不與洪興客氣,讓他快快點兵隨後前往一臺關,他們先一步朝着一臺關而去。
兩日前發現對方有火藥攻打城門,到此時,只怕是城門早抵擋不住了,就是用亂石堆堵着城門,在火藥的破壞下又算得了甚。
雖一臺關如他們所料的那般的確擋不住,然而誰都沒想到對方手裡竟有這等殺器。這對不能用火炮的他們而言十分不利,甚至是死傷率會更高。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蕭安心裡沉重得很,這一臺關的局勢比她想得還要危險。
不說二木關許之後也無法抵擋多久,就是三重關若是沒有火藥丸子,那也只有被破城門的命。
從二木關到一臺關得需兩日,中間有一截岔路口,路線呈一三一的地形。
蕭安騎在馬上與三千戶說到一臺關,“只怕一臺關守不住了,那些還留在一臺關的人,這會兒也該在逃走的路上。要一臺關的守兵跟着逃了,我們就極有可能在半路里遇上山跋族的人。”
寧千戶皺眉,“這是山路,雖是官道已經算是平坦,但打仗並不好用騎兵,只擔心要路崎嶇,就要肉搏了。”
說肉搏,就要考量領兵之人的戰術,否則大慶人的體格又哪比得上對方,這要講究一個智取。
蕭安道:“要如這般的官道,騎兵便無礙。現在只擔心一臺關裡的老百姓,是否能跑得及時。要一臺關完全守不住,他們往二木關裡跑,我們遇見了也不能不管他們的生死。他們的家人說不得就在一臺關裡戰死,總不能讓那些人寒了心。要只跑到了三道路中途,我們也只能與對方拼了。”
那時候也談不上智取不智取,在這山路里,碰到了自然就得打,拼的是個勇字。
寧千戶就道:“等到了三岔口,先休息一番,再使人探一探敵情纔好。”
蕭安嘆:“也只有如此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完畢~~~~~~~雙更反而沒留言了,嚶嚶嚶~~~
時間設置錯了,我悔過,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