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成龍從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被人打了,最後還要忍氣吞聲的不了了之,可是他向來都聽叔叔的話,叔叔讓他這樣做,就一定有這樣做的道理,他充滿怨毒的看了張揚一眼,帶着一幫手下離開。
張揚笑眯眯看着樑成龍的背影,耳邊卻響起欒勝文的嘆息聲:“小張主任,下次再鬧事麻煩你去別的區,我算怕你了。”
張揚笑道:“欒局長是東江公安系統的明星,除了你別人我都信不過,我在你這區鬧事都鬧出感情了。”
欒勝文心中暗道:“誰遇到了你誰倒黴。”他示意周圍的警察收隊走人,向張揚低聲道:“樑成龍是梁書記的侄子。”
“梁書記蠻會做人的,怎麼他侄子那麼混蛋,麻痹的,一點口德都沒有。”張揚想起剛纔他說顧佳彤的話,恨得還牙癢癢的
。
欒勝文道:“顧佳彤的事情查清了,是紡織百貨商場的一名女工乾的,這件事跟其他人都沒有關係。”他知道張揚和顧佳彤的關係很好,這次張揚出手打人也是因爲聽到樑成龍背後詆譭顧佳彤的緣故,所以特地向張揚解釋。
張揚這才知道欒勝文負責顧佳彤的案子,摟着欒勝文的肩膀打聽了一些具體的情況。從欒勝文的口中知道,警方已經暫時把肇事的女人給放了,顧佳彤也表示不會繼續追究這件事。
關心這件案子的不僅僅是張揚,顧明健身爲顧佳彤的弟弟,對這件事也是異常關心,他想獲知情況的途徑就是他的表哥保和縣公安局長張德放。
張德放在平海公安系統內人脈極廣,他已經打聽到潑顧佳彤血水的女人叫李愛玲,連家裡的門牌號碼都打聽的清清楚楚,張揚在醫院打樑成龍的這會兒,張德放和顧明健找到了李愛玲的家門口。
因爲顧佳彤明確表示不再追究這件事,李愛玲已經暫時被放回家了,現在正在家裡做飯呢,她的傻兒子在門前擺弄着磚頭,嘴裡還哼着兒歌。她男人躺在屋裡的牀上聽着收音機,這個家全靠李愛玲在撐着,李愛玲想起白日裡的事情,心中仍然一陣陣的害怕,她一邊做飯一邊抹淚,門外忽然傳來傻兒子的慘叫聲。
李愛玲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衝了出去,卻見門外站着一名警察還有一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正擡腳踢着她的傻兒子,李愛玲發瘋的撲了上去,用身體擋住兒子,尖叫道:“你們幹什麼?他是個傻子,你們怎麼能這樣欺負他……”
打人的正是顧明健,顧明健望着眼前的女人,冷笑道:“欺負他?你他媽往我姐身上潑髒水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後果?”顧明健擡腳照着李愛玲狠狠踢了過去,娘倆緊抱在一起,李愛玲一聲不吭,默默承受着。這件事原本就是她貪錢做錯了,受懲罰的應該是她。
張德放知道顧明健雖然看起來雖然文弱,可下手卻是極狠,生怕他掌握不住尺度,真的鬧出什麼事情,上前拉住他,低聲道:“別忘了咱們來得目的!”
顧明健經他提醒這才冷靜了一些,手指李愛玲罵道:“你他媽今天給我老老實實交代,到底是誰指使你的,不然我每天都來揍你的傻兒子一頓。”
“媽……他……他要打我……”
李愛玲抱着兒子,眼淚無聲流下,她能做的只有用力抱緊了兒子。
顧明健罵道:“操你媽的,不說,行,今天我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明健,住手!”
顧明健和張德放都是微微一怔,他們擡起頭,看到張揚舉步走了過來。顧明健皺了皺眉頭,上次在江城發生的事情讓他一直耿耿於懷,把那件事都歸咎到張揚的身上,認爲是張揚告密,纔會被老爺子知道。姐姐上午發生的事情,這廝當天就從北京趕了過來,證明兩人之間的關係肯定不簡單,顧明健別的事情糊塗,一點精氣神全都用在研究男女關係上了。他對張揚自然沒有多少好臉色,象徵性的點了點頭。反倒是張德放顯得更熱情一些,笑着迎了上去:“張揚,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張揚友善的笑了笑:“恰巧路過這兒,順便看看!”這話說得實在太虛僞,任誰也不會相信他恰巧從這兒經過。張德放低聲解釋道:“這女人就是潑佳彤姐的那個。”
張揚點了點頭,他蹲下身去,掏出手絹爲李愛玲的傻兒子擦去脣角的血跡,低聲嘆了口氣道:“你是李愛玲,看你的家庭情況很困難吧,兒子傻,丈夫又癱瘓在牀,很需要錢吧?”
李愛玲不知他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咬着嘴脣,誠惶誠恐的看着他
。
張揚道:“雖然錢能夠解決一些事情,可有些錢是不能收的,拿了這些錢,麻煩會源源不斷的找上你,說不準你的家人會因爲這筆不義之財而遭到不幸,我知道你是爲了家裡好,可無論怎樣昧心錢都不能拿,你不怕遭報應,可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的兒子和丈夫?”他的這番話軟中帶硬,字字句句都擊中了李愛玲的內心深處,李愛玲剛剛目睹兒子被打,現在又聽到這番話,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了,她哭喊着道:“我……我……錯了……那兩萬塊錢,我不要了,都是他們讓我幹得,我……我根本就不認識顧小姐……”
張揚和張德放對望一眼,張揚低聲道:“知不知道是什麼人讓你幹得?”
李愛玲抹乾眼淚道:“我聽他們談話,好像是提到樑總,樑總的……”
顧明健咬牙切齒道:“果然是他!”他馬上把這筆帳算在了樑成龍的身上。
張揚站起身來,他冷冷向李愛玲道:“錢你留着花吧,我們過來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那種事情不可以再做,否則你一定會家破人亡!”這句話充滿了逼人的殺氣,嚇得李愛玲面孔頓時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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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返回張德放的警車上,顧明健怒道:“我絕饒不了樑成龍那個癟三!”
張揚卻笑了一聲道:“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顧明健不滿的看着他,他越來越討厭張揚這種故作高深的樣子,好像他凡事都比自己強,明明年齡比自己還要小,非要裝出一幅沉穩老道的樣子。
張德放低聲道:“張揚,你怎麼看?”
張揚道:“李愛玲的背後有人指使肯定是真的,不過你們想想,假如這件事是你們自己去做?誰會傻到把自己的姓名給透露出來?除非這個人根本是故意所爲。”
顧明健聽到張揚這樣說也覺着有些不對,皺了皺眉頭道:“難道有人想故意挑起我們兩家的矛盾?”
張揚道:“很有可能,不過我敢斷定,這件事肯定不是樑成龍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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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佳彤第二天一早就返回了寧靜路9號的家中,因爲是週日,顧允知也沒有上班,陪着小女兒顧養養在院落中打着羽毛球,顧養養雖然雙腿還沒有完全恢復,可小幅度的運動已經很自然協調,她一邊回球一邊發出歡快的笑聲。
看到顧佳彤走了進來,父女二人停下運動,顧允知用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汗水道:“佳彤,要不要陪我打一會兒?”
顧佳彤笑了笑,接過妹妹手中的球拍,和父親在晨暉下打起了羽毛球。
顧養養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拿起一瓶水,一邊喝一邊看着他們的對練。
顧允知看到女兒今天的精神已經恢復了許多,心中暗暗高興,一個有力的扣殺,羽毛球劃出一道銀亮的軌跡向對面飛去。
顧佳彤驚呼一聲,搶步想要救球,卻已經晚了,她氣喘吁吁道:“爸,你球打得還是那麼好!”
顧允知一邊擦汗,一邊走到顧養養的身邊從女兒手中接過一瓶水,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家裡來了客人
。這種時候來登門的往往都是老熟人,老朋友。樑天正和妻子一起走了進來,他們穿着運動服,樑天正的手中還拿着一把劍,好像是晨練剛剛回來,他笑容可掬道:“顧書記,這麼早打擾您不算冒昧吧!”
顧允知對他的出現並沒有感到意外,笑着點了點頭道:“在和女兒打羽毛球呢,你來得剛好,很久沒和你下棋了,回頭陪我殺兩盤!”
樑天正笑着點頭,他不忘解釋道:“我本想一早去看看佳彤,想不到剛纔經過門前的時候看到佳彤的汽車,所以就趕過來了。”
顧允知從脖子上取下毛巾,向小樓內走去:“你們先聊着,我去衝個澡!”
樑天正笑得還是一如往常般真誠,可心中卻咯噔一下,人家這是在晾他啊。他悄悄使了一個眼色,他妻子走到顧養養身邊,陪着顧養養聊起了家常。
樑天正向顧佳彤道:“佳彤,要不叔叔陪你打幾球?”
顧佳彤笑着搖了搖頭道:“不了,剛陪爸打完,累了!”
樑天正吃了個軟釘子,心裡開始感到憋屈了,這父女倆也太他媽欺負人了,老子誠心誠意的上門探望,我雖然是你顧允知的下級,可我好歹也是個副省級,你怎麼都應該給我留幾分顏面,不過樑天正的修爲也非同一般,雖然受挫,可臉上卻沒有任何不悅的表露,微笑道:“佳彤啊,沒事吧?”
顧佳彤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場面頓時顯得有些尷尬,樑天正越是想跟她聊上兩句,幾次主動引起話題,可顧佳彤要麼不說,要麼就是一句話,讓樑天正的話題很難進行下去。就這樣熬了半個小時,總算等到顧允知沖澡出來,顧允知也沒有招呼他們兩口子進屋坐的意思,來到外面在樑天正的身邊坐下,微笑道:“大清早的,你登門來該不是爲了公事吧?”
樑天正恭敬道:“顧書記,我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佳彤,聽說她昨天受了點驚嚇。”
顧允知笑道:“沒什麼事,謝謝你的關心了!”他話鋒一轉,忽然道:“你侄子沒事吧?我聽說他昨晚在醫院被人打了?”
樑天正暗罵顧允知明知故問,心說,沒有你在背後撐腰,他張揚一個小小的副科敢這麼放肆啊?他心裡雖然不舒服,可臉上卻還要堆着笑:“年輕人脾氣都衝動了點,說開了就沒事了。”
這時候顧明健從小樓上下來了,看到樑天正,他點了點頭,然後向父親說了聲要出門。
樑天正笑道:“這麼早就出門啊,明健很上進啊。”
顧明健因爲姐姐的事情對樑天正一家都產生了反感,他陰陽怪氣道:“現在不流行上進,流行的是耍手腕,不懂得點手腕還做不成什麼大生意。”
樑天正哈哈大笑:“明健的話很有哲理嘛!”
顧明健道:“我看豐裕集團的樑成龍就很聰明,很懂手腕。”
樑天正這會兒真的有些坐不住了,他咳嗽了一聲。
顧允知瞪了兒子一眼:“還不出去,留在這兒耍什麼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