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肅殺,表情絕烈,眼中的恨意與刺殺到文潄達到報復目的的快意毫不掩飾,手中握着一柄流着血的刀。
反應過來的侍衛立即擋在了文貴妃的身前。
場中衆侍衛皆抽出刀劍,將那十幾個宮女圍在了中間。肅殺的氣勢一出,一衆的太監侍女雖嚇的臉色蒼白,可沒有一個人敢尖叫一聲,只得瑟瑟發抖的退縮一邊,不敢有絲毫無規矩的行爲。
若是電視,就算是爲人冷漠的楚青都要忍不住起身對她的演技表示拍手叫好了。
然而她作爲當事人之一,在文潄伸出腳踹過來的時候,她順勢一滾就滾到了旁邊,還未起身,便有十幾把閃着冷光嗜殺的刀鋒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稍稍一動,便是一條可見的血痕!
可恨她脖子處的傷還沒好完全,又要有留下疤的趨勢?
她瞪大雙眼看着那有些癲狂的女子和一衆殺紅眼的宮女,心思微轉,便了然。恐怕她之前打暈的那個女子應該是剛混進宮的小丫頭,而這些人其實早就有了要刺殺的預謀。而因是突增一人,所以她們對那個小丫頭並不熟悉,以至於被人偷樑換柱也不自知。
那個黑衣女子着實也狠,怕是早在那小丫頭進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打算好讓她作爲槍頭鳥打出去了吧!
那句‘想丟命現在還太早了些’就是最好的證明!
楚青微微咬牙,冒犯貴妃被當場斬殺着實不奇怪。她突然悲慟一聲,衝着那黑衣女子喊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主子之所以留下我們,就是想讓我們好好的活下去!事到如今賠上了衆位姐妹的性命卻還是不能報仇,你難道就不悔嗎?!”
那黑衣女子明顯一愣,眼底閃過一絲的疑惑,她打量了楚青好幾眼,突然輕笑一聲,臉色蒼白,眼神透着股絕望:“我等苟且偷生至此,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報仇血恨,不成想這老天竟然如此不開眼,讓這賤人,活的如此的安穩!!”
她恨,恨自己太過於平凡,恨自己籌謀了這麼久,只是輕輕的在文潄的手腕上劃了一條血痕!
她仰空長笑,突的就將那柄刀橫在自己的喉間,楚青瞳孔一縮,報仇不成,血恨不了,無迴轉的餘地,便只能含着滿腔的遺憾前往輪迴之地!
這女子,着實太過於剛烈!!
就在那女子即將血濺當場的時候,楚青的眼前突然閃過一道明黃色衣袍的身影,衣角掠過,帶起一絲微涼的風,楚青的右眼猛的蹦噠了兩下。
“潄兒!”頭頂之處一聲低呼,帶着一絲的心疼。
“皇上!”見來人,文潄推開扶着她的兩邊丫鬟,一下子撲到老皇帝的懷中,強勢的圓眼變的柔弱,頗似那受驚的小鹿:“臣妾好怕,臣妾真的好怕。”
老皇帝心疼的緊,頭也不回的暴怒:“給朕殺了她們!!!”
“皇上,”一道好聽的似鶯鳴的聲音傳來,接着一道同樣一身明黃色衣袍的女子,挽着高高的髮髻,正額中間別着一個鳳凰金釵,急急的走了過來。她看了一眼倒在老皇帝懷裡的文潄,朝老皇帝行了個禮,擡首道:“各國使臣已到門前
,若皇上讓這門前見了血,於使臣來說,實在是太過於沒有誠意了。”
“朕要何誠意?”老皇帝怒瞪着場中那十幾個穿着粉色衣着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的寒光。他昨日剛剛還處在得到最喜愛的孫子的喜悅當中,今天就要面臨自己最爲寵愛的妃子被刺殺的怒意,如此起伏,惹的老皇帝的心中一陣的憤怒。
“給朕拿個盆接住她們的血!”
天子之怒,無人敢應承,皇后低着頭退至一邊,老皇帝懷中的文潄譏諷的一笑,更加柔弱無骨的抱緊老皇帝的腰身:“皇上.....”
老皇帝和文潄情意綿綿,那黑衣女子突然淒厲一笑,利刃瞬間劃破喉嚨,一陣溫熱的血噴灑而出,而她則憤然瞪大着雙眼,看着那老皇帝,緩緩的倒下。
楚青面色一變,就在她愣然之間,天空竟然緩緩的開始飄起了細雨,像是她口中的主子也在爲她悲鳴一般。
老皇帝見慣這種場景,怒氣已然達到了一個頂點,正要揮袖將她們盡數都斬殺的時候,他那充滿嗜血的雙眼望向前方,突然一鬆。
楚青眼睫一顫,順着老皇帝的視線望去。只見不遠處,一身深紫色衣袍,頭束玉冠的君清宸正踏雨而來,朦朧細雨,似遠山雲黛,爲他本就俊美無儔的面龐平添了幾分朦朧不似真人的美感。
楚青下意識的將頭低了下來,不知爲何,她此刻心中有一點兒心虛。至於心虛從何而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臉上被自己做過特殊處理,身上的衣服也煥然一新,出府之前沒人瞧見,君清宸應該不會猜到脖子上架着幾把刀的人就是她吧。
他闊步而行,似不爲這周遭的事物所影響一分。只是在走到趴在地上的楚青跟前之時,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那穩當的步子微微一頓,讓楚青的心驀然的慌了一下,但接着,他便又擡步向前,在老皇帝染上喜色的雙眸下低頭恭敬道:“兒臣,拜見父皇。”
“哼。”心愛的兒子終於如他所願的來了,他放開懷裡的文潄:“還不趕緊去宣太醫!”
“是。”小太監唯唯諾諾,在文潄一臉悽哀的神色下安撫了她幾句,便讓宮人攙着離去了。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皇嗎?”
君清宸未擡頭:“若無,又怎敢出現在父皇的面前。”
“幾年不見,說話的本事長了不少!”老皇帝輕嗤,心中卻是撓癢癢般的難受。他極是想不顧場面的下去揪着他這好兒子的領子好好的問問是不是不要老子也不要自己的兒子了,不然怎麼過了一個晚上才知道追過來?
正常來說自己的兒子不在了,即使是過去一刻鐘,他也會火燎燎的趕過來!
老皇帝心中憤憤,面上卻未表現出一絲。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黑衣女子和那些被制壓住的女人,眼底閃過一絲的戾氣。
從來沒有哪個上位者,是能夠容忍跳樑小醜在自己的面前得瑟的蹦噠的。
“父皇,”正要下令,君清宸突然開口:“各國使臣已然到了前殿,太子殿下與衆位賓客都在等父皇過去了。”
老皇帝眼睛微眯,上
上下下的打量了君清宸好幾眼,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的疑惑,但在君清宸微帶着笑意的面龐下,點頭離去。
直到老皇帝和君清宸的身影消失良久,一直盡忠職守的御林軍統領這才擡起頭看了一眼被制壓住的十幾位女殺手,對着那些下屬道:“將她們打入天牢,聽候皇上的處置。”
他們之所以等在這裡,是因着得到消息說是衆位使臣會從這邊的長樂門進來。可是等了良久,除了這一場失敗的刺殺和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之外,得到的是宸王所說的使臣早已到了前殿的事情,他們這羣人,似乎都白準備了那麼多。
那統領看了一眼緊緊關閉的大門,忽的垂下眼眸。
禍由心生,很多事情,還是不要想那麼多比較好!
御林軍們壓着楚青等人向着天牢而去。那天牢雖遠,但一路上楚青都是被人用刀柄架着走,所幸也沒有花費什麼力氣,倒也讓她省心不少。就是腋窩處有些疼。
天牢沒有想象中那般處處透着血腥味,或者是觸目可及的各種刑具,反而異常乾燥,每隔約五十米處就會有一處火盆,用以照亮屋內所用。
她們被下令分開關着,楚青被丟至到天牢的最後一間。直到大門被幽幽的關上,累極的楚青這才一屁股坐了下來。
摸了摸脖子上不再流血的血痕,她面色有些微沉。
這是官家慣用的手法,在死之前總要套點有用的東西交給老皇帝,把她們分開,也是怕她們互相之間串好口供吧。
大牢如銅牆鐵壁,不似世上任何一個地方,想要逃出去除了細密的規劃之外,還要耐的住心思。
她索性往後一趟,眼睛直直的盯着牢記上頂。
黑衣女子決絕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皇宮守衛與等級制度很是嚴格,她能夠站到那貴妃的面前,想必是經過了極其周密的計劃和手段,只不過天不隧人願,那看着柔弱的貴妃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結果就是一腔熱血付之東流,令人扼腕!
她輕輕的閉上了雙眼,其實這一切都跟她沒什麼關係纔對。只是不知爲何,她的心中卻是突然有了一陣的煩躁感。
就這樣靜靜的躺了大概有一柱香時間的模樣,竟然有牢頭過來給她送了飯過來。那飯菜看着很是豐盛,滿滿一大碗的白米飯上面鋪着雞鴨魚肉,在這隨處飄浮着腐敗氣息的牢房之中是那樣的香。
楚青坐了起來,那牢頭見竟然躺在那裡睡覺,突然笑了,將那碗飯放在地上:“你們之中的一個人已經招了,太后生辰,皇上龍心大悅,特地在讓你們死之前,吃一頓好的!”
楚青微挑眉:“太后娘娘生辰,這種喜事,皇上應該是大赦天下才對。我們主動提供線索應該算是將功贖罪纔是。如此種種,怎麼也不該是給我們一碗斷送飯啊。”
楚青說的天真又輕巧,那獄卒先是一愣,隨即冷哼一聲,凶神惡煞的開口:“妖言惑衆!!你們處心積慮的傷了文貴妃還想要毫髮無傷的出去?簡直就是做夢!別以爲我只是個小官兒就不知道你們這些蛇蠍女子的狠毒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