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欣殿內,西晉來的使團分別住在正殿和偏殿內。正殿住着厲王和大臣李煦、張般,偏殿內住着安平郡主、兮若郡主。
只見安平郡主輕輕咳嗽起來了,身子越發地嬌弱起來了,連着手中的茶杯都有些拿不穩了。
秦涼逸皺着眉頭,髮絲滑落,靜靜地鋪泄在緞面長袍上,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
他寬厚的手掌搭在她瘦弱的手腕上面,仔細診斷着。
“你這病了多久了?”
心脈衰弱,氣息綿延,這病積少成多,越發地嚴重了……
安平苦笑道,“我原本以爲不會被你發現,沒想到還是被你看穿了。”她纖細的小手輕輕地將衣袖攏了回去。
“咳咳咳……”
咳嗽得越來越厲害,安平臉色有些泛白,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衣袖,柔若無骨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愛。
秦涼逸來到梨木桌前,拿起毛筆摒息寧神,寫了幾味藥材,寫好之後便遞給了她,“讓侍女多煎幾副藥,你暫時先喝着,我再給你找幾味藥材好好調理一下。”
聽着關切的話語,安平郡主浮現出笑意,伸出手剛打算拉着秦涼逸的胳膊,卻被他不着痕跡地躲掉了。
安平隨即將手中的藥方遞給了侍女,“拿下去煎藥。”
侍女拿着藥方便趕緊下去了。
“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秦涼逸對着她笑了一下,寒冷的眸子劃出一股暖意來,拿起了藥箱便打算回去了。
夜深了,寒氣撲面,陰冷的天空灰埋埋的,宮牆鐵壁,這裡麪包含了太多人的無奈和嘆息。
安平盯着遠去的背影看了許久,良久才嘆了口氣,打算起身。
只見屋裡面還坐着一個穿着淺紫色衣服的少女,精緻的小臉蛋竟然和安平不相上下,尤其是眉眼部分,更爲相像了。
那個少女咯咯地笑了,躺在牀上笑得好不歡樂,纖細的小腳一登便踢掉了鞋子,鑽入了被窩之中,眉眼彎彎,鬢間還有一縷頭髮格外地動人。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若是被逸看見怎麼辦!真是膽大!”安平輕輕地咳嗽着,對着那個長相和自己差不多的人。
只見那個少女笑嘻嘻地,纖細的小手伸出來將臉上的面具揭開,瞬間變成了兮若郡主的樣子了。
“看,這不就行了!”兮若拿着面具,得意洋洋的,那面具晶瑩剔透,格外地細膩柔滑,竟然真的和人皮一樣。
安平看到她如此得意的樣子,便知道她是成功了,心裡也寬慰了許多,輕輕地咳嗽了幾聲便走過來了。
看見她虛弱的樣子,兮若原本歡樂的臉色一下子便垮了下來,稍稍有些怨氣地說,“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還吃寒藥故意弄傷自己,看你咳嗽成這個樣子我都心疼!”
安平面色嬌柔,來到了牀邊上,伸手拉起了牀幔,認真地說,“今天多虧有你,我根本沒料到逸突然會跟南懷國的皇上求親……眼下只能先斬草除根,讓那個寧輕顏入了咱們的全套,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看到安平這麼癡情的樣子,兮若只好將面具一扔,倒在了牀上,眨着大眼睛,“今日我將那寧輕顏狠狠地刺了一劍,原本控制好力道了,但是沒料到她竟然倒在了地上。後來我跟蹤她,發現她受傷很重,也不知道會不會死。不過你教我的我都說了。”
安平心裡怨恨,怎麼不一劍把那個女人刺死!不過兮若不好控制,還是暫時看看再說。
“多虧有你,兮若妹妹,姐姐……咳咳咳……”安平猛地咳嗽了起來,臉色頓時紅了,只能喝一杯茶先壓一壓。
兮若看着也是心疼,“哎呀,姐姐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再說那個女人囂張跋扈,今天還揚言把我送到青樓去,你說這個女人壞不壞!我只不過刺了她一劍而已嘛,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夜色清寒,安平雖然有些傷寒,但心裡卻是歡喜的。雖然沒料到秦涼逸竟然會向寧輕顏求親,不過她有的是辦法離間兩人的感情。總之,無論如何,逸是她一個人的!
“兮若,這件事情可不要告訴別人,包括厲王!”安平一本正經地說,畢竟這厲王心機深沉,說不定正籌謀着皇位,打算害逸,她不能讓他漁翁得利!
躺在牀上的兮若怔了怔,笑嘻嘻地說,“知道啦,再說他剛給我紫勾玉佩,我纔不去招惹他!讓他和那個沒家教的小姐好去吧,玩膩了再把她扔了便是!”
一想起那個厲王妃瞪眼的樣子就讓人堵心,兮若撅起了小嘴,翻身在牀上玩起了倒立了。
安平靜靜地看着兮若,這丫頭雖然武功厲害,可還是心思淺,她得好好地利用這一枚棋子。
門外,侍女輕輕叩門。
安平虛弱地說,“進來吧!”
“這是新煎的湯藥,小姐趕緊吃了,這病就好了。”侍女蓮兒將手中的藥遞了過去,烏黑的湯藥還冒着熱氣。
安平淡然一笑,“我涼些再喝,你下去吧!”
侍女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將門關上,屋內的暖意重新聚回來了,炭火在銅爐裡面響着,越發地紅亮。
安平慢慢地起身,拿着手中的藥碗,垂眸看着烏青的湯藥,儘管有些不捨,還是將這湯藥倒在了花盆中。
“咳咳咳……”
牀上的兮若煞有介事地說,“安平姐姐!你怎麼不喝藥!再這樣下去你真是久病成疾了!不就是個男人嘛,雖說長得的確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姐姐你也別拿命去拼呀!”
聽着兮若的話,安平心底泛起苦意來,就算是知道他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她也不許。
無論是憐愛、熟悉還是別的,只要有一份情感維繫,她就要當他身邊唯一一個女人。任何人都不許介入他們的生活!
現在那個女人已經受傷,就等着他們反目那一刻,反正自己片刻未離開逸,哪容得她誣陷呢?
安平臉上浮現出陰狠的笑意,如同黑色的臘梅,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