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地有些暗沉,寧輕顏隨即又囑咐了姜生幾句,便打算歇息了。
近幾日連續不斷地勞累,已經耗損了她的精力,就算是再強的身體也是支撐不住的,她必須養足精神,如此一來才能夠盡力去面對以後的生活。
她一定要找到詡芮。
寧輕顏長嘆一口氣,隨即便扶着牀沿坐了下去,輕輕地拉開了錦被,闔上了眸子,眼皮乾澀極了,轉着有些難受,她只能強迫自己不能想太多。
可是她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全然都是詡芮正受着折磨的景象,她不能睡,她若是睡一刻,那詡芮便可能斷了手指、飽受極刑,她絕對受不了。
寧輕顏猛地坐了起來,臉色瞬間凝重起來,她不能明着調查,還需要繼續做戲……
那那個人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呢?
當她回來,必然會知道詡芮慘死,定然會尋找兇手,若是根據推斷的話只能是寧衝了,畢竟他行跡最爲可疑!
那麼,她此刻就只能對不起寧衝了!
寧輕顏微微收緊了眸子,一把掀起了錦被,合着衣服來到了桌前,拿起了紙筆,輕輕地研磨,隨意地在紙上揮毫着。
她凝神片刻,良久,綻放了一抹嫣然的笑容。
若這個局是爲了她而設計的,那麼她便按照設計好的路線走便是了。
窗外風聲漫漫,門外涌進了一絲絲清涼。
如畫輕巧地走了進來,細聲說道,“奴婢去問了,還問了那些僮僕們,並未見到奇怪的人影。那些婢女也沒見過。”
聞言此,寧輕顏的眉頭倏地展開了,嘴角流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來,暗暗說道,“明個還會有宴會吧?”
如畫聞言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明個自然是還有宴會,不過都是五姨娘去看戲,挺着小肚子,還沒怎麼顯懷呢,就這麼得瑟。”
寧輕顏點了點頭,不着痕跡地說道,“可是打聽到了晉元侯的消息?”
如畫一愣,猛然想起來了,說道,“皇上派晉元侯南下青州了,好像是治理水亂,聽說治理得還挺不錯的。”
原來如此,寧輕顏眸色頓時暗了。
燈油如豆,跳動着,閃爍着,搖曳生姿。
如畫瞥了一眼牀上稍顯凌亂的牀褥,又見書桌上雜亂無章的字跡,也知道她心緒不寧。
她不禁說道,“娘娘,別傷了自己的身子。”
寧輕顏看着閃爍的燈光,不禁說道,“我知道。”
她何嘗不知道養足精神纔是最好的對策,可是她閉不上眼睛,她不敢面對詡芮痛苦的神色,哪怕一點,也不能夠。
時間耽擱得越久,就越多一分危險,她決不能坐以待斃。
她必須有所決斷了,就算這個決定會惹怒再多的人,她也在所不惜!
寧輕顏面色稍顯陰沉,她猛地將錘頭打在了圓桌上面。
夜色瀰漫,涼氣環繞,如同絲絲環繞的冰蛇一般,鑽人心肺。
寧輕顏依舊坐在那長椅上思索着,一言不發,如畫給她添了一個長毯,隨即又退下去了。
倒是香蘭,一直在旁邊守着,就算是打了瞌睡也仍舊睜着迷濛的眸子,隨時給她添上熱茶。
日近卯時,天色亮了起來,旭日東昇。
朝霞的光彩開始散佈着,倒是極其美麗,帶着誘人的色彩,柔和極了。
寧輕顏慢慢站起身來,臉上仍舊散發着不變的寒氣,逼人心魄,她將那長毯放在了一邊,慢慢地走着。
香蘭正巧走了過來,放下了熱水,便說道,“娘娘這是作甚?還未用膳呢?”
寧輕顏綻放了笑顏,聲音極其清亮,“今個不是有宴會嗎?你去將大理寺監丞夫人請來,務必請她到來。”
香蘭點了點頭,放下那熱水便去了。
寧輕顏自行洗漱完畢後,自己開始化起了妝容來,雖說眉眼間仍然有些倦怠,但仍舊是顯示不住的清媚婉約,還有些許的戾氣,更是多了一抹魅惑來。
她輕輕地拿起了那騾子黛,化了一個遠山長眉,俊逸無雙,多了一抹英氣,隨即又點上了眉間俏。
如畫推門進來了,將簡單的飯食呈了上來,轉身看到了梳洗好的寧輕顏,頓時吃了一驚,“娘娘,怎的突然打扮起來了?”
寧輕顏眉目婉約,柔聲說道,“身爲西晉太子的良娣娘娘,更應該時時刻刻保持雍容的典儀。將去年皇帝送本宮的紫色花盆底拿過來,本宮要穿上。”
如畫點了點頭,隨即將那紫色花盆底從櫃子中取了出來,仍舊那般精巧細緻,巧奪天工。
寧輕顏穿上後簡單地用了些膳食,隨後便盈盈起身來,對着如畫便說,“去準備下,到了晌午本宮便去參加宴會。”
如畫點了點頭,趕緊去準備去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香蘭回到了府中,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喜悅,說道,“已經準備好了,夫人也來了。”
寧輕顏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暗暗說道,這可就要上演一出好戲了。戲中戲,局中局,看到底誰最能演了!
宴會如期舉行,那大理寺監丞夫人歡喜極了,打扮妥帖參加宴會。
寧輕顏送碎玉軒走了出來,到了卿明軒便聽到了熱鬧的聲音,看到了那繁華的場景,諸多的婢女來來往往。
看來他這個爹爹還有閒心辦這些東西,當真是沒心沒肺!
她神色淡然,剛要登上那白玉階,身旁便出現了一個儒雅清秀的男子。
姜生喘着細細的粗氣,身穿着一襲青衫,俊雅極了,他不禁說道,“娘娘,大事。”
寧輕顏順勢躲在一旁的梨花樹下,樹幹很粗,倒是看不出什麼,她鳳眸睥睨着,說道,“長話短說。”
姜生目光灼灼,“城外發生大事了,死了至少五人,全是監管城樓的人,只有一人生還。正巧是昨夜的事情。”
突然五爲管制城樓的人死亡,難不成與這件事情也有聯繫。
那她還要繼續做下面這件事情嗎?
寧輕顏眉頭微微皺起,緊攥着手心來,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心裡面也劇烈地撞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