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這些年來真的是辛苦你了,好在我們將悅兒找了回來,如此說來,當初帶着家嘉瑜出宮的那個太監是不是叫做福順?”
太上皇雖然思及當年的事情十分神傷,可因爲翠香的的話也確定了白欣悅的身份,這些日子高高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語氣裡也是說不出的輕鬆愜意。
“是,那福順原本是鬱孤城的暗衛,後來奉命保護太后的安危,進宮淨身後做了太監,一直守護着太后,當年若不是他,奴婢也沒有把握能夠將主子安全送出宮去。”
翠香點了點頭,詫異的看着白欣悅:“小主子既然回來了,爲何福順沒有跟着回來?”
“此事說來話長,他離宮之後沒多久便被元朝的人盯上,爲了保住孃親,他就將孃親交給了一對農戶撫養,他孤身將人引開,被關進了元朝的天牢。前些日子爲了查證我的身份,楊大哥派人去劫天牢,卻發現他已經被人帶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白欣悅常話短說,並沒有加後面孃親喲,輾轉流落到了蕭然莊,最後給白城做妾的事情也說不出來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就沒有必要再提出來,惹得衆人傷懷。
衆人頓時唏噓不已,與翠香暢談的次日,太上皇便下令將那個假的嘉瑜收押,假的翠香當場處死。而真的翠香不願意一再出現於人前,和太上皇討了一處安靜的院落,此生常伴青燈古佛去了。
白欣悅的身份,也再無一人懷疑,經過了冊封大典之後,她的名字被納入了極夜皇室,成爲了真正的極夜公主,而落巫澤這個舅舅由於對他多年的虧欠,也是有求必應,賞賜了無數金銀珠寶不說,還經常抽出時間來陪她四處遊玩。
而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凌瀟塵也來了極夜。
此刻他們歡聚一堂,白楓然與凌瀟塵之前便已經見過面了,而楊瀟也在白欣悅的介紹之下與凌瀟塵迅速的熟識了。
“你詐死逃脫,日子過得倒是不錯,可卻不知道大盛,因爲你已經鬧翻天了。”凌瀟塵苦笑了一聲,想起臨走之時聽到的那些動靜身體微微的抽了抽。
那個男人或許纔是最愛悅兒的,那般驚世駭俗的舉動,由仙入魔,成功的落入了這十丈軟紅之內,在這萬家燈火中徘徊遊走着,皆是爲了一個人。
“怎麼說?”白欣悅挑眉問道,難不成大盛,當真因爲他這一個小女子而被攪得天翻地覆,有這樣能力的,無非是……
看到白欣悅這般怪異的臉色,凌瀟塵也明白他是想到了什麼,當下點了點頭:“如今白城已經被驅逐出了帝都,成爲了一介布衣,而陷害你的那些庶妹們,斷手斷腳,容貌盡毀。”
“楚鴻因爲醉酒調戲皇帝妃嬪而被禁足,外祖家也陷入了圈地之事元氣大傷,從此怕是與皇位無緣了。”
“杜府一脈受到文武百官的排擠,漸漸衰微,迫於無奈便將手裡的兵權都交了出去。”
“楚蕭寒的,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聖上下旨賜他爲攝政王,如今整個大盛的朝政都把持在他一人手裡,皇上稱病多日不曾早朝,他如今可是沒日沒夜的的處理政事,感覺像是要把自己累死一樣。”
……
這一個又一個的消息丟出來,砸的白欣悅是頭昏眼花,短短的時日怎麼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竟然沒有聽到一點風聲,也是,大盛和極夜相隔不遠千里,要傳到極夜來確實還需一段時日。
“其實我們都誤會他了,他當日大婚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是爲了你,原本是打算趁着兩頂花轎相接的短暫時間將你們調換,等到你們拜堂成親,入了洞房之後,一切都已是定局,他自有方法應對。”
“他知道你琴藝高絕,派人花費重金找來了獨幽琴,日日放在書房裡親自擦拭,他以沉香木爲轎子,鮫羅紗爲嫁衣,取回浮蕊簪是爲了修補當年的破損,他在宸王府裡修築了桃花塢,一切都是依照你的喜好。”
“還有一件事情,你詐死逃婚的當日,他因爲將所有的暗衛全部調離元朝天牢救福順,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因此而讓宸王府成爲了一個空殼子,被人鑽了空子,性命垂危,昏睡了整整七日才勉強醒來。”
白欣悅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身子似乎有些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她只覺得有一雙大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心臟,揪着她喘不過氣來。
凌瀟塵似乎是有些憐憫的看着她,眼中似是惋惜,似是讚歎,很是複雜,他能夠明白如今白欣悅的糾結和痛苦,當他知曉這一切的時候,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一般。
“可當他醒來之後,驚聞你的死訊,拖着重傷的身子,先是去了皇宮,跪了整整半日,又不顧衆人的反對,冒着大雨親自迎親,寧願娶一個死人,也要以他之姓的冠你之名。”
“這樣一來讓他傷上加傷,傷勢又重,若不是鬼醫出手爲他續命,恐怕他也活不過來。可就是這樣,他也沒有因此消停,反倒是接二連三的出手,根本不把自己當人看。”
凌瀟塵說到這裡也是搖頭嘆氣,楚蕭寒這樣的人,能爲了悅兒瘋魔至此,誰敢說他不是愛入骨髓?不是情深刻骨?
衆人聽完之後,皆是沉默。白楓染眸中很是悔恨,若是,若是他們願意相信,願意等待……那是不是……
白欣悅沒有說話,腦海中浮現着的卻是他們的種種過往,那人的一嗔一笑,一喜一怒,那人如詩如畫的眉眼,那人孤傲絕塵的身姿……
翻江倒海一樣的悔恨和痛楚朝她襲來,白欣悅一時沒有忍住“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身子軟軟的朝着地上栽去。
模糊見,她似乎看到有很多人朝着他圍了過來,面露關切,七嘴八舌的問着什麼,直接嘴一張一合,她卻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只是嘴裡低聲的喃喃念着:“楚蕭寒,蕭寒……”
恍然間,那人似乎就在他眼前,回眸一笑,清眸中瞬間開出了無數道星光,璀璨瀲灩波光流轉,深邃幽靜,似乎要將他的整個魂魄都吞噬進去一般。
他開口,聲音如聲音如碎玉一般溫潤悅耳,又似清泉劃過水草辦涓涓潺潺,他道,“悅兒,等我……”眼一閉,終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