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季節,海風撲打在臉上,就彷彿有針紮在自己的臉上一般,時間久了就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
陳沫沫也終於收起了那一身單薄的打扮,穿上了厚厚的棉大衣,也好在她的身形本就苗條,看上去一點都不臃腫。
“青黎哥哥,你說這幾天風這麼大,我們的小漁船會不會沉下去呀。”
海邊,寒冷的風將她的鼻子吹得通紅,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又將衣領高高地豎起,才大聲地開了口。
她的嘴巴剛剛一張開,就感覺到有大量的風灌入了她的口鼻之中,若不是她猛然間轉過身,用自己的背部擋住了寒風,只怕再這樣下去,她非得被噎死不可。
眼角,似乎有一個黑色影子一閃而過,但她卻好像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一樣,臉上的神情自然的很。
“王爺他怕的倒不是這個,畢竟那些倭寇的船,也同樣在海里呢,王爺怕的是這些倭寇會不會想到用鐵鏈子和甲板將這些船都連到一起,這樣他們的船可就穩定多了!擊中我們這些小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一抹詭異的黑色的影子,自然沒有逃過青黎的眼睛。他將臉轉向了陳沫沫,用同樣的音量大聲地說着。
纏綿的風頓時將他的聲音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陳沫沫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耳邊,朝着青黎的方向靠了過去,臉上的神情迷茫的很。
而躲在石頭背後的那個黑影,仗着海岸上有迷霧的籠罩,也頓時探出了半個頭,眼睛緊緊地盯着二人的方向,右手也禁不住做出了和陳沫沫一樣的動作,似乎不想放過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句談話。
“我說!如果這些該死的倭寇,將船連了起來,那我們就輸定了!”
青黎特地放大了音量,也特意將最重要的部分,着重喊了出來,聽得石頭背後的黑衣人臉上已經揚起了驚喜的神色。
這一句話,他可是一字不漏地全部聽到了!
“你們這種我也聽不懂,但是既然是穆哥哥說的,那就肯定不會錯!”
陳沫沫一般說着,一邊臉上已經揚起了崇拜嚮往的神色,臉頰也紅紅的一片。
青黎轉臉看着她,也不知她的臉紅成這樣,究竟是因爲害羞,還是被海風吹成了這幅模樣,只得傻呵呵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好了,青黎哥哥,我還想再看看呢,據爹爹說,這樣的大霧可是五十年難得一遇,你還是先回去整頓你隊伍中的那些兵馬吧,可不要在這種最關鍵的時候,出了什麼大岔子!”
陳沫沫口中這麼說着,手上已經用力,將青黎朝着城門的方向推了過去。在青黎看不見的地方,臉上已經揚起了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
青黎倒也沒怎麼推搡,落下一句“女孩子注意安全”之後,便乖乖地退了回去。
當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大霧中之時,陳沫沫也終於加快了腳上的步伐,朝着海邊的石頭快速地奔去,在沙灘上留下了一連串不怎麼明顯的腳印。
“好了,他已經離開了,你既然已經得到了消息,就趕緊走吧。”
她看着還滯留在這裡,久久不肯離去的黑衣人,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還時不時地向着後面張望一下,那驚恐不安的模樣,似乎是在擔心會有人突然出現在這裡,暴露了她與黑衣人之間的關係。
“多謝陳小姐對我們的幫助,我們大人,想要邀請您回去,好好地感謝一下您。”
黑衣人上下將陳沫沫打量了一番,說話間,右手也攀上了她的肩膀,手上微微用力,不等她有所反應,就已經將帶着她凌空飛起。
陳沫沫不斷地掙扎着,但是哪裡是黑衣人的對手?她着急地叫喊出聲,但是嘴巴在剛剛張開的那一剎那,就被他緊緊地捂住,只能“嗚嗚嗚”地呻吟。
她近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黑衣人只覺得背後突然有一陣大力襲來,手中抓着的陳沫沫成爲了他躲避的累贅,即便他躲得及時,後背還是被不輕不重地擊了一掌。
他在猝不及防之下一把將陳沫沫扔到一邊,自己則踉蹌了幾步落在地面上。
一縷殷紅的血絲,從他的嘴角緩緩地流了下來。
“啊——”
陳沫沫在半空中被扔開的那一剎那,頓時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因爲失重而尖叫出聲,又在突然間戛然而止。
就在她以爲自己要摔落在地上的時候,只感覺自己觸碰到了一個結實的胸膛,悄悄地睜開雙眼,卻見穆嘉羽帥氣的臉龐,近在咫尺。
臉上不由自主地感到滾燙起來,好在她的臉蛋本來就通紅一片,倒也沒有讓人看出什麼異常來。
另外一邊,本來應該離開的青黎,也已經和黑衣人纏鬥到了一起。
黑衣人本就不是青黎的對手,更何況方纔已經受了穆嘉羽一掌,不過十幾個回合,便被青黎擒到了地上,臉緊緊地貼着地上的沙子,磨得他的臉生疼,但又無法移動半分。
“嘿,謝小姐教的擒拿術,效果還真好,打得真叫一個爽!”
眼見着黑衣人已經無法動彈,青黎頓時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單手抓住黑衣人的雙手的同時,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上,臉上得意的神情怎麼也止不住。
“現在這個階段,就算要出來,也應該找個武功高強的人陪着你。”
穆嘉羽將陳沫沫放回到地上,眉頭已經緊緊地皺了起來,還不等陳沫沫因爲他關心的話語而露出欣喜的神色來,他的另外一句話,就已經接踵而至。
“如果因爲你而讓他們有了把柄,這個罪過,不是你可以承擔的起的。”
聞言,陳沫沫立刻低下了頭去,不敢再看他一眼。她這模樣,和做錯了事的謝穆妍有幾分相似之處,讓穆嘉羽不由得愣了一愣,不過,他很快就將目光移到了黑衣人的身上。
“你是高雄鬆介手下的吧,派你來劫持城主小姐,可真是委屈你了。”
他淡淡地說着,話語間根本就辨別不出他想要表達出什麼意思。
忐忑的神情,遍佈了黑衣人的整張臉。終於,在穆嘉羽的示意之下,他被青黎帶往了地牢之中。
“說吧,高野鬆介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陰暗的地牢之中,時不時地灌進幾道冷風,刮在人的身上,讓人禁不住多打了幾個寒顫,就連心中,也冰涼一片。
黑衣人此時,就是這樣的情況。
穆嘉羽等人坐在他的前方,後背慵懶地靠在了紅木椅的後背之上,淡淡地說着,頗有幾分“你想玩,本王就陪你玩到底”的意思。
“我還以爲堂堂的五王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呢,原來也就只有這些嚴刑逼供的手段。”
被鞭子抽打過數次的黑衣人,衣服已經破爛不堪,就好像是幾塊爛布垂掛在他的身上,只能勉強遮住他身上的重要部位。
他狼狽地擡起頭,看向穆嘉羽的眼神中,也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穆嘉羽直直地望向他,並沒有因爲他的言語,而變了臉色。
“那也比有些人,想要逼出一些消息,卻被反逼供的好。”
他漫不經心地拿過放在一旁的茶杯,淺淺地品了一口,目光似乎已經被茶水所吸引,甚至於不屑再朝黑衣人的方向看去一眼。
“你最好開口,要不然,本王也無法確定,你接下來會遭遇些什麼。”
“青黎哥哥,接下來輪到什麼刑罰了?”
陳沫沫聞言後,立馬將目光投向了看着一本小冊子的青黎,語氣中,暗含着一些擔憂的語氣,聽得黑衣人擡起了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中的疑慮,也慢慢地淡了幾分。
“宮刑。”
青黎和穆嘉羽一樣,彷彿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陳沫沫話語中的情感,老老實實地開口回答着,嘴角也勾勒出了一道異樣的弧度。
他對着手持工具的行刑的人招了招手,又揮了揮手,就好像是在對他們說:“讓開,讓老子來!”
那樣的刑罰,就連黑衣人,也不由自主地變了臉色。
“你現在開口,還有機會。”
穆嘉羽終於將視線從茶杯上移開,看着他彷彿還要再說些什麼,卻在他張開嘴的時候,殷虹的液體猛然間從他的口中流了出來。
“王爺!您怎麼了?!”
青黎已將割某樣東西的工具放在了自己的手中,回過頭去等待着穆嘉羽發出號令,卻正好看見了他口吐鮮血的一幕,頓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將刑具扔到了一邊,快速地上前幾步扶住穆嘉羽下墜的身體,當他觸摸到穆嘉羽的脈搏之後,猛地變了臉色,聲嘶力竭地大喊着。
“萬景!快給謝小姐傳消息!王爺他中毒了!不!先請大夫!”
事態緊急,別說是青黎,就連聽到動靜的萬景,也一下子慌了手腳,地牢外面,傳來了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等到再一次恢復安靜的時候,地牢中只剩下黑衣人和陳沫沫二人。
“不用看了,是我在他的茶水中下的毒。”
陳沫沫高高地揚起腦袋,迎上了黑衣人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