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京都平安婦產醫院的小跨院裡就有了動靜。
因爲,今天便是肖瑤十八歲的生日。
流月從昨夜便睡不着。
十八年前的一幕幕在眼前竟如昨日,一夜未睡,晨起,便掛了黑眼圈。
肖瑤摟住流月的臂,下巴放在流月的肩上,撒嬌道:“娘,你昨夜沒睡好,害我也一夜沒睡好。”
孃兒三個便一直睡在一間屋子裡。天氣入了冬,三人便擠在一張大牀上。
“瞎說。我睡得好着呢。”流月嗔道,隨即拿開肖瑤的手,道:“快洗漱了,我去做早飯。”
“有娘在,真好!”
“你這丫頭,小嘴就是甜!”流月玉手點着肖瑤的鼻頭,轉頭對身邊笑吟吟的薛娜說:“你們知道什麼,是你們都在我身邊,纔是真好!”
不等二人說話,流月又嘆了一口氣,“要是霜兒和昊兒也天天能守在身邊就好了。”
姐妹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等以後姐妹二人都嫁了,娘一個人不知道該多麼孤獨。北齊回不去、西詔回不去,自然也無法跟着女兒住到女婿家,娘一個人好可憐……”
肖瑤眼珠一轉,笑嘻嘻地重新摟住流月的肩,道:“我有一個好辦法,可讓孃的願望實現。”
流月和薛娜兩人眼睛一亮,看着肖瑤,一臉期待,卻又一臉懷疑。
肖瑤得意洋洋地說:“不騙你們啦,我的辦法就是,我嫁給薛昊、小娜嫁給流霜,他們也別當什麼王爺、皇上了,咱們一家五口住到鄉下陪着娘,這不就好啦!”
兩人都是一個愣怔,明明是個笑話,卻沒有人笑。
薛娜的小臉垮了下來,微微垂了頭。
流月更是紅了眼圈,“若是這樣,倒好了。可惜,有幾個能勝過孩子的父母……”
肖瑤知道自己說了個失敗的笑話,見流月心中難受,忙抱着流月的胳膊,輕聲道:“娘,軒轅離兄弟都是很好的人,我和小娜會一輩子幸福的。以後大家或許不能住在一起,不過,娘可以想住哪裡就住哪裡。”
流月卻有些不買賬,玉手又點着肖瑤的鼻頭,嗔道:“霜兒在北邊、昊兒在西邊、你在京都,小娜或許以後會跟着阿煜去南方。我這把老骨頭,就天天在路上奔着去看你們吧!”
姐妹倆都是一愣。
娘說的果真是這樣!
軒轅離和軒轅煜兄弟總歸有一個要去封地,或許兩人都要去封地,只有南方了。
到時候大家東、西、南、北各據一角,果然苦了想看孩子們的孃親了!
再想到很快就要嫁人的肖瑤,三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流月看着兩個失而復得的女兒,眼睛又紅了,玉手撫摸着肖瑤的頭髮,道:“以後莫生女兒……”
門外突然傳來流啓不贊同的聲音,“你這個丫頭,淨說些喪氣話!”
“大哥!”
“舅舅!”
三人忙過來,扶着流啓進了屋子。
流啓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卻還強撐着笑臉。
“流霜快來了,這次會帶我回去。等阿瑤的婚禮過後,我便回北齊了。”
三人看着流啓,都紅了眼睛。
此一去,便再也見不到了……
“月兒,流霜的婚事還需你多催催他。不管他娶誰,我都不管,總歸要給我流氏留個後……咳咳咳……”
……
早飯是在沉悶和壓抑的氣氛中度過的。
吃完早飯,姐妹兩人便來了醫院,忙着忙着,便慢慢地忘了那些不愉快。
中午,流月做了非常豐盛的飯菜,爲肖瑤慶祝十八歲的生日。
有北齊口味的、有西詔口味的、有南豐口味的,大家都吃得很開心,四人甚至還痛痛快快地喝了酒!
冬天白日短,下午不過忙碌了一會兒,天色便有些黑了。
軒轅離竟過來了。
看着軒轅離的滿身雪花,肖瑤過來撲打了,擡手抓住軒轅離的手,問道:“可是騎馬過來了?冷不冷?”
軒轅離大手握着肖瑤的手,俊臉上都是笑,“冷。”
肖瑤便瞪眼,“坐馬車很丟人嗎?回回都騎馬!吹着冷風,看感冒了,可沒人替你受那罪!”
軒轅離的雙眸便如火一般,看着一臉嬌嗔的肖瑤。
“這麼晚了,滿地雪,又來幹什麼?”
“接你回府,給你過生辰。”
這男人,天天忙得不着家,還能記得自己的生辰,算是個合格的男友吧?
肖瑤有些猶豫,“會不會太晚了。”
“就在王府中,不去別處。”
肖瑤便點了頭,“你稍等,我去跟娘說一聲。”
軒轅離大手便握住了肖瑤的手,“嗯,我也去。”
既然來了,自然不能帶了人就走,要跟長輩們打個招呼纔是。
兩人手拉手回了後院,進了屋子。
流月和流啓兩人正圍坐在小小的火爐邊,一個做針線,一個看醫書。
丁元春和周橋便在屋裡忙些雜事。
見二人進來,衆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
肖瑤進屋脫了罩衣,道:“娘、舅舅,我和他出去一趟。”
軒轅離便稱呼:“岳母、舅舅。”
兩人都不怎麼搭理軒轅離,不過奉送了一個眼神,卻只跟肖瑤說話:“嗯,早去早回。”
軒轅離早就習慣了,也不惱,施禮後便帶着肖瑤出去了。
望着院中越走越遠的軒轅離,流啓便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同意阿瑤的婚事,並不是喜歡他!天天木呆着臉,也不知道阿瑤看上他哪一點!”
流月也嘆了一口氣,道:“就看阿瑤吧!”
兩人出了院子,軒轅離便把肖瑤抱起,放到馬背上。
自己上馬,披風裹住肖瑤,只露出小臉來。
肖瑤背後暖烘烘的,身子窩在軒轅離懷中,很是舒適。忙了一天,這大靠枕真不錯,哈哈!
大雪遮蓋了地面,馬蹄踏上去便有了不同的聲響。
看大街上的人走得艱難,肖瑤一臉慶幸,“幸虧婚期定在了年後,否則,光從明城到京都,這一路就沒法走。”
軒轅離便有些咬牙切齒。
都是禮部的一幫老傢伙,問天問地、千挑萬選地,把大婚之日竟定在了年後開春!自己又得等幾個月,才能把這丫頭娶回家!
見軒轅離不說話,肖瑤便掐這男人的胳膊,“有禮物沒有?”
軒轅離便沒好氣地說:“沒有!”
肖瑤自然知道男人的心思,便紅着臉,吃吃地悶笑了。
軒轅離兩臂更緊地把肖瑤摟在懷中,恨不得一口吞了這丫頭。
平西王府有些遠。
因爲王府闊大,肖瑤又偏愛安靜,便選在了城邊。
兩人進了府,騎馬走了一會兒,方到了後院。
天已經完全黑了,府中大紅的燈籠早就高高掛起,在冰冷的雪中看起來十分溫暖。
抱着肖瑤下了馬,兩人手拉着來到內堂,屋中已經升起了炭爐,紅紅的火苗一跳一跳,竟如調皮的孩子般舔着銅鍋。
月照和月華兩人正忙着準備吃食。
肖瑤看着火鍋一樣的東西,驚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鑊鬥。”
“今晚吃什麼?”
軒轅離看了肖瑤一眼,“今晚吃古董羹。”
其實就是現在我們所說的火鍋。
南豐源自西漢,有火鍋這種東西並不奇怪,肖瑤不過是有些陌生罷了。
現在是深冬季節,大雪紛飛之時,吃火鍋最爲應景。
肖瑤便有些歡呼雀躍了。
肖瑤是個大夫,因爲注重養生,對吃的**並不是特別強烈。
秉着“什麼都吃,什麼都不多吃”的原則,肖瑤並沒有十分喜愛的吃食,自然也沒有十分討厭的吃食。
此時,見了這古代的火鍋,卻來了興致。自己來到這裡,幾乎沒有動手做過飯菜,更別說給軒轅離做了。
女子賢惠與否的重要標準之一,便是能給家人做飯、做好吃的飯!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肖瑤今日見是火鍋,自己便可動手了。
於是,忙脫了外衫,淨手操刀,片起肉來。
肖瑤廚藝雖然不精,但作爲一個優秀的外科大夫,切肉片魚自然不在話下,囧!
軒轅離坐在火爐邊,眼神寵溺地看着一臉認真的肖瑤。
燈下的少女小臉微紅,眼神晶亮、櫻紅的小嘴微抿。
小手翻飛,薄薄的肉片便層層疊疊地鋪了開來,粉紅的肉片襯着玉手,別有一番景色。
良辰趁着美景,吃下的不僅是一頓熱騰騰的火鍋宴,還有那一份溫馨和愛意。
軒轅離摟着肖瑤,兩人站在窗邊,看着外面清冷的月光,靜靜地享受着這一刻。
靜默良久,肖瑤轉過了身,兩手緊緊地摟着軒轅離精瘦的腰,杏眼含情:“我想要生日禮物。”
軒轅離兩眼如黑曜石般,熾熱地看進肖瑤的眼裡,“我把這天下給你可好?”
肖瑤卻閉了眼,踮起腳尖,櫻脣輕輕地印在軒轅離的脣上,“不,我要你、只要你!現在就要!”
含混不清地說着,肖瑤的脣便用了力,笨拙的撬開男人的脣,竟然把舌滑了進去……
軒轅離身子猛地一僵,氣息便有些沉重,兩手用力,想要推開懷中的少女,“阿瑤……”
肖瑤卻不說話,脣舌狠狠地壓住了軒轅離的嘴,兩手急切地在軒轅離身上游走,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