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秋的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如果你進入他的內心的話,就會發現,此時的耀秋對於四太太有的也是厭惡,他不喜歡這種複雜而且工於心計的女人。但是他又十分好奇,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又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他看了看彩香,微笑着說道:“那麼耀秋就陪一陪四媽了。”
四太太笑道:“好,那我們走吧。”
他們又來到了花園,同樣是那個石桌和石座,不同的是來的人和坐下的人。四太太和耀秋坐着,而兩個丫頭則是守在各自主子的一旁。
“二少爺這次回來,可是有什麼目的嗎?”四太太笑道。對於她而言,這次她更喜歡開門見山,因爲她始終懷疑耀秋回來的動機。那二太太蹊蹺而死的事實,杜媽把真相也已經告訴自己了。
耀秋被她這一問,覺得有些好笑,心道我回來的目的就非得要告訴你嗎?他微笑着說道:“目的是有,那便是看看父親,看看老太太,然後儘儘孝道。”
四太太笑道:“二少爺啊,看來你還是不想說實話啊!”
耀秋聽到這話,平靜道:“四媽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四太太道:“好!二少爺真是爽快!很簡單!我想問你是否願意和我聯手對抗蔣淑!”
四太太不怕耀秋把這話說出去,因爲她心裡明白耀秋心裡對那蔣淑也是恨之入骨,這殺母之仇那蔣淑也是間接指使。
耀秋道:“四媽,家和萬事興啊!你這樣子,父親會傷心的。”
“二少爺,你難道不恨那大太太嗎?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啊!”四太太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
耀秋聽到這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他握緊了拳頭,問道:“四媽這是什麼意思!你要把話說清楚!”而一旁的小娟看着那二少爺如此厲聲,和那握緊了拳頭的動作,叫道:“二少爺!你這是幹什麼!傷了我們四太太,這責任你可付不起!”
“住口!你算什麼東西!四媽!你該管管你的丫頭了!”耀秋厲聲道。他先是看了看小娟,又對着四太太說道。
四太太的微笑沒有了,而是平靜地說道:“小娟!掌嘴!”
小娟聽到這話,嚇了一跳,但看着那主子暴戾的眼神,聽話得自己用手打起自己的嘴巴,直到打得見紅了。那四太太道:“二少爺,你可否滿意了?”
耀秋道:“四媽教訓奴才,不要問晚輩,晚輩沒資格管四媽的奴才。”
四太太聽到這話,厲聲道:“給你重重地打!”小娟聽到這話,手下的力度更大了一些,很快她的臉被打出了血。
又過了片刻,耀秋說道:“四媽,耀秋覺得可以了。”四媽聽這話,便對着小娟說道:“還不謝過二少爺求情!”
小娟躬身道:“多謝二少爺。”
耀秋道:“免了,以後一定要知道自己身份!”
待到小娟退到一旁,四太太緩緩說道:“二少爺,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耀秋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着她。四太太繼續說道:“看來二少爺還是不清楚當年二姐的事情,當年你的母親其實是大太太害死的!”
此時彩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四太太靜靜地看着耀秋,小娟則是靜靜地守在一旁。
四太太繼續道:“當年範府雖然表面還是那麼風光,其實已經是個‘空心菜’。看似奢華,其實不過是個紙做的老虎!內裡已經空了,若是沒有蔣府的財力扶持,範府在當年就已經破敗了!但是要蔣府出馬,蔣淑有個條件,那便是要你或者你的母親消失!”
四太太看着耀秋,耀秋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心道沉默的老虎最可怕,這次不管成沒成,那耀秋總會站在大太太對立的一邊。她繼續道:“當年的老太太權衡再三,選擇了留下你!於是就設計在你的母親的飯菜裡下了毒,之後你的母親便蹊蹺地‘病’死了。”
耀秋道:“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四太太道:“這些你就沒必要知道了,我只是想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對付蔣淑。”
耀秋道:“四媽,耀秋對於你們之間的事情,沒有興趣。耀秋此次回來,只想儘儘孝道。”
四太太忽然笑了起來,“好!真是一個孝順的好少爺啊!連母親的仇都不想報了!”
耀秋道:“四媽,耀秋告辭了。”說罷耀秋便站起身來,帶着彩香離開了花園。
小娟對着四太太說道:“太太,看來這個二少爺不上道啊!”
四太太卻是冷笑道:“他已經上道了!沉默的老虎最可怕,如果他是一般的角色,我倒是對他沒興趣了。有這麼城府的二少爺在,再加上蔣淑如今已經和蔣府斷了道,料想她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大好過了。”
耀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個範府的東院。他的腦子此時亂亂的,雖然他表面上很是平靜。但他的手卻是微微有些顫抖。他想抓住什麼,但什麼也沒有抓住。此時他看向了彩香,彩香則走到他的身邊,握住了他那有些顫抖的手。
“耀秋,我會陪着你的!”彩香堅定地說道。而耀秋忽然把彩香抱住了,彩香也沒有推開他,任由他抱着,隨後她把自己的雙手也抱住了耀秋的腰。
“彩香,不要走,我要你給我溫暖。”耀秋此時變得很虛弱,就像一個即將凍死的小生靈一樣。他知道了母親是怎麼死的,可是他現在卻無可奈何。他只是感覺現在自己很冷,而唯一能給自己溫暖的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彩香道:“我不會走的。”
耀秋道:“四太太是個狡詐的女人,剛纔她是要叫我上她的道,上她的圈套!”
彩香道:“我們沒有,我沒有上當。”
耀秋叫道:“可是我卻知道了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說着他又流下了眼淚。
彩香道:“也許…也許四太太是騙你的!也許四太太是別有用心,就是想要你去對付大太太的。”
耀秋道:“不!不會的!在上海的七年來,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老太太和我母親根本沒什麼矛盾!當年範府只有蔣淑總是針對我母親!除了她,還能有誰!”
彩香擔憂道:“耀秋,你想怎麼辦?”
耀秋厲聲道:“我要蔣淑血債血償!我要老太太也要付出代價!我要讓範府變天!”說着那抱着彩香的力道也大了許多,直到彩香都叫出了聲。
耀秋感覺到了自己剛纔激動的力道,可能弄疼了彩香。他快速放開了彩香,對着彩香道:“對不起,彩香。我剛纔是無心之失,你有沒有事?”
彩香搖頭表示沒什麼,她對着耀秋說道:“耀秋,你現在戾氣太重,我希望你冷靜一下。然後再好好想清楚,畢竟你是範府的二少爺。”
終於到了晚上,彩香等到耀秋睡了以後便出了門。長廊上又是同樣靜悄悄的,耀秋睡得很晚,大概也是因爲今天發生的事情過於沉重吧!不過看着他睡覺的樣子,彩香還是由衷的笑了。
而這時,忽然有個人站在了自己面前,是大少爺耀祖。突然出現一個人,讓彩香驚了一下。
耀祖道:“彩香,你和耀秋是怎麼回事?”
彩香道:“耀祖,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回去睡覺啊?小蝶呢?小蝶怎麼不在你的身邊呢?”
耀祖對於彩香的迴避感到憤怒,但是他又不能喊叫,他又說道:“孟彩香,你不要回避我的問題,你告訴我,你和耀秋什麼關係。”說着他拉起了彩香的手臂。
彩香顯然讓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不舒服,忙推開道:“大少爺,不要這樣。”耀祖一時心急,也發覺自己有些過了,便放開了彩香的手臂。
彩香道:“我和二少爺只是主僕關係,他是我的主子,而我是他的下人。”
“真的嗎?除了主僕就沒有其他的嗎?”耀祖追問道。
“耀祖,那你想我和他是什麼關係?”彩香道。
“難道…難道…好了,沒事了。”耀祖還想說什麼,可是終究沒有說出口,他低下了頭。
彩香道:“如果沒什麼事情,耀祖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耀祖道:“彩香,我…我…我不喜歡看到你和範耀秋在一起。”說着他握緊了拳頭。
彩香嘆了口氣,說道:“可…可我已經是他的丫頭了。”
耀祖那低下的頭忽然擡了起來,說道:“以後我一定會讓你成爲主子的!”說完,他便轉頭離開了。
彩香回到了下人房,下人們卻也大多沒有睡去,彷彿都是在等她一樣。下人們看到彩香回來,都上前湊到她的身邊。
“彩香,沒想到你居然能成爲二少爺的貼身丫頭,以後你的地位很有可能手掌船高啊!”下人甲道。
“彩香,有一天,如果你坐上了馮媽的位子,可不要忘了我們啊!”下人乙道。
“彩香,你是怎麼跟二少爺認識的啊?在長廊的下人們可是看到兩個少爺居然爲了你爭吵起來了。”下人丙問道。
這些丫頭下人七嘴八舌地問得很亂,彩香自己都覺得有些暈。而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迴響起來。
“你們七嘴八舌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一個丫頭得了二少爺做靠山,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一身賤命!還能當得了太太不成!”順着這個聲音的源頭,發現那是小娟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