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不厚道。
蕭父明明說的是年輕人守歲,那倆人跑得無影無蹤,蕭逸抱着程箏然坐在沙發上又親又啃,程箏然無法拒絕,但又礙於地方不對,紅着眼可憐巴巴看着他。蕭逸既心軟,又心疼,恨得牙癢癢。
他爲那混小子做了不少鋪墊,蕭默居然得到承認就跑了!
程箏然此時還趴在他腿上,扯着蕭逸的袖子說:“我要起來,趴得難受。”
蕭逸雖然喜歡這個姿勢,還是遵從程箏然的意思,扶着她坐起來,坐在自己腿上。
程箏然覺得太過於安靜,她能聽到蕭逸沉重的呼吸聲,伸手打開電視。電視中演春晚,正好播到一處小品,程箏然看了兩眼,指着其中一個演員說:“他這腦門真亮。”
蕭逸嘴角牽了牽。
每當程箏然害羞的時候,她都會牽強地轉移話題。
“咱們成親時間不短了。”
程箏然側着臉看電視,鎮定地裝作沒聽到。
“所以你不用害羞。”
程箏然睫毛顫動,臉慢慢紅了。
她不會因爲坐在蕭逸懷中害羞,重點是你的手別亂摸。
蕭逸被程箏然可愛的表情愉悅,放聲大笑。
蕭默從外面進來,看到沙發上的兩人,笑了一下,“哥,我和鬱臣守歲就行,你們休息吧。”
每時每刻,蕭逸都和程箏然是一幅新婚燕爾的甜蜜樣,蕭默在這方面就挺佩服這倆人,明明很幼稚的遊戲,玩了一遍又一遍,都沒有膩的時候。
蕭默站在門口,背對門外,看着蕭逸和程箏然上樓,哂笑一番,正想出去找秦鬱臣,冷不防後背被一個力道砸中。
“蕭默,看招。”
路燈下,秦鬱臣手拿雪球,目光灼灼看着他。
蕭默大驚,飛快地跑到花圃中,藉着花枝掩護,團出雪球,朝秦鬱臣砸去。
“吃小爺一招。”
父子孫三人趕得巧,剛回來時,天上飄下鵝毛大雪,大概十幾分鍾,地上便是白茫茫一片。
蕭默和秦鬱臣得到承認,高興地去外面冷靜冷靜,正好看到從天而降的雪花。只是蕭默熬不住冷,回來拿件衣服,又被秦鬱臣偷襲,一時玩心大起,立刻和秦鬱臣鬧成一團。
真的遇到開心快活的事,哪裡還有什麼成熟穩重。
因爲剛得了計劃要孩子的承諾,蕭逸興致很高,後來懵懵懂懂中,聽到蕭逸喋喋不休地說要給孩子佈置房間,程箏然便睡過去。
新年第一天,程箏然特意定了手機鬧鐘,沒把自己叫醒,叫醒了蕭逸。
蕭逸醒後,關掉鬧鐘,讓程箏然穩穩地睡到天大亮。所以程箏然收拾好下樓,看到全家人等她,羞愧得臉紅,一雙水汪汪地瞪着蕭逸,無聲譴責。
蕭逸很享受程箏然的關注,暗自頷首輕笑。
其餘人看着兩人,都是哭笑不得。
大年初一三頓飯都是餃子。
程箏然喜歡吃餃子,專門調了五六種餡兒,餃子裡還包了鋼鏰。誰吃到的鋼鏰兒越多,一年的運勢越旺。本來這種餃子要在除夕吃,只是蕭默
和秦鬱臣突然出現,打亂所有人的陣腳,管家都弄錯了。
不過還好,大年初一早上吃也是一樣的道理。
餃子端上來,各個圓潤飽滿,而且形狀都不一樣,程箏然介紹,“像這種元包餃子,是蝦仁和香菇餡的,這種船型的餃子,是韭菜雞蛋餡兒的,這種柳葉形的,鯡魚餡兒的……”
蕭默咋舌,“沒想到餃子也有這麼多種包法。”
以前,他只注重餃子裡的餡兒,很少關注餃子的形狀。蕭默的道理很簡單,吃到嘴裡的東西,味道好就行,外形好有什麼用?
蕭爺爺點頭,“不錯。”是個心靈手巧的孩子。
當初他看中的女人,也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一雙手能做出各種美味的餐點。
傭人倒上酒,端上小菜,衆人開始吃飯。
程箏然一直記恨蕭逸關掉鬧鐘讓他出醜,一改以前嘮叨的特色,安靜吃飯。
蕭父蕭母眼神一對,就知道這倆人鬧脾氣。每調節,只是含笑看着他們。
秦鬱臣和蕭默的配合度親密度很高,但不敢光明正大地秀恩愛。蕭爺爺又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兒,因此餐桌上只有蕭父蕭母臉上有笑容,其他人,不是太安靜,就是殺氣騰騰。
蕭逸吃出兩個鋼鏰兒,便放下筷子,專心看程箏然的吃飯。
程箏然飯量大,吃飯速度快,但就是吃不胖,吃相也不錯,蕭逸有時覺得,娶這樣的老婆挺虧,飯進了肚子都體現不出來,害的他經常以爲她營養不良。
這話要是程箏然聽到,肯定翻白眼。程箏然最引以爲傲的便是吃不胖的體質。每次和朋友出去吃甜點,大快朵頤的樣子能羨慕死她們。試問,誰敢三分鐘幹掉一塊蛋糕,然後豪氣十足地又點兩個?
程箏然沒吃出鋼鏰兒,有點遺憾。
不過所謂的好運勢只是個彩頭,真正的日子怎樣,還是要靠自己經營的。這麼一想,心情輕鬆很多。
過年心情好,蕭爺爺臉上泛着紅光,“昨晚上下雪,年輕人出去玩吧。老頭子我就不湊熱鬧了。”
說完,顫顫巍巍的上樓。走到樓梯口時,踉蹌了一下,隨即被用人扶住。
程箏然突然感覺,蕭爺爺老了,比在日本的時候老了很多。轉眼看到蕭逸深思的表情,程箏然心中沉甸甸的,說:“我們出去玩吧。爸爸媽媽要出去嗎?”
蕭父蕭母委婉拒絕,也跟着上樓。
蕭父蕭母還很年輕,尤其是蕭母,完全可以和同齡的朋友出去購物,做SPA,聊天打麻將,但蕭母好像沒這些興趣。
程箏然覺得奇怪。
富人比一般人更看重人脈,經常參加沙龍活動,對她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蕭母的態度迥然不同。
蕭逸起身,“出去看看吧。”
兩人穿上外套,手牽手在雪地走。
滿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很靜,好像天地間只剩他們兩人。
“最近家裡事情多,他們有些累了。不過總算過去了。”
蕭逸突然說。
程箏然握着他的手緊了緊。
蕭逸停下腳步,看着
來時路,笑道:“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原來是這種意境。”
程箏然抿嘴輕笑。
蕭逸用不搭調的話題掩飾情緒波動,她怎會不明白?平常她肯定一笑了之,維護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美好氛圍。但蕭逸一直惹惱她,她不能就這麼算了,要把他的想法說破,讓他也知道什麼叫窘迫!
“其實你一直很擔心默默和家裡的關係,一直在長輩面前替他說好話。當然了,你的好話只是表明你在這件事上的看法,肯定不會站在默默那邊。
昨天的交通事故只是一個引子,根本還在於你潛移默化的暗示。不過你也夠傲嬌的,做了這麼多事,居然一句話都不說。
哦,我想起來了。親情就是把僅剩下的麪包留給對方,還不讓對方知道;愛情是把僅剩下的麪包留給對方,但要拼命地讓對方知道。
哼哼,蕭逸,你的心機真夠深沉的。”
蕭逸黑眸中沉澱着點點光波,一會兒閃亮一會兒沉寂,等程箏然說話,蕭逸掐着她的腰把她舉起,在急促的尖叫聲中,低笑,“今天倒是伶牙俐齒。看來要給你一些教訓,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程箏然怕自己掉下去,摟住他的脖子,使勁往他身上粘,“你也就是光說不練假把式。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就惱羞成怒。哎呦喂,耳朵都紅了。”
蕭逸咬牙,“你這個小壞蛋。”
終於看到百年冰川臉有了別的表情,程箏然掙扎着落地。
蕭逸豈能讓她如願,抱着她原地轉圈。
程箏然頭暈目眩,摟着他的脖子的力道越發的大。
蕭逸迫不得已把人放下來,揉着脖子抱怨,“你一個女孩子,力氣真大。”
蕭逸脖子上的紅痕很明顯,程箏然心虛道:“我只是害怕。你知道人的求生本能是無窮的,我當時有些緊張。”
蕭逸暗自嘆息。
他在某本言情小說看到男人抱着女人轉圈,女人很感動,怎麼事情到了他這裡,都會變成悲劇收場?
二人走了一會兒,便往回走。
蕭逸說:“蕭默可能會離開。”
程箏然疑惑,“默默不是得到爺爺的承認?只要有蕭家的庇護,誰敢爲難他?”
蕭逸搖頭,“不是他的原因,是秦家那個小兒子。他想去米蘭進修。蕭默要陪同。他現在還是學生,只要辦好轉學手續就行。”
程箏然暗道:原來他是這麼打算的。
“他以後會回來嗎?”
蕭逸平靜無波,“不了。蕭默和我聊過他以後的生活打算,都是在國外的。他這次回家過年,也是本着見最後一面的想法。”
程箏然不自覺越走越慢,蕭逸調整步伐保持速度和她一樣快。兩人走着走着停下來,程箏然竟一時不想再回去了。
蕭逸知道她心事重,“人生就是一場接着一場的離別,你要是傷感,可以趴在我懷裡哭一場。”
程箏然默然。
她只是感慨善有善報。蕭爺爺承認了蕭默,以後想起他也不至於遺憾。她可不是傷春悲秋到要哭的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