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閒了就容易胡思亂想。真的是這樣嗎？
程箏然眼神迷茫，看着劉若昀。
劉若昀不好意思點頭。
許久不見，她發現程箏然變了很多。以前那個光芒四射的女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個穩重深沉的形象。好像一罈深藏的老酒，經過時間的沉澱，酒味濃郁。
但程箏然明明很年輕。
劉若昀覺得自己纔是胡思亂想的那個。
“你要是覺得在家不舒服，可以來幫我。我每天忙的要死，正想有個能搭把手的人。”
程箏然搖頭，“我還是在家吧。現在已經養成宅的習慣，覺得這種生活挺好的。”
對他人的生活，劉若昀無權評價，程箏然覺得好，那就是真的好。
告別劉若昀，程箏然去了趟超市。
張媽告訴她，現在超市也開網店，還弄了個公衆微信號。關注公衆號，能隨時看到超市打折促銷的消息。程箏然去逛超市，不是爲了省錢，而是感覺身處在人羣中的滋味。
和她預想的一樣。很多時候，人越多，越嘈雜，越能感到內心的空虛。她希望蕭逸陪在身邊，又想一個人。她覺得這種狀態很不對。
從超市出來。程箏然看到路邊的柳樹抽出新芽。
春天用猝不及防的姿態來臨，程箏然有些感慨：生活是體現在點點滴滴當中的，她活得渾渾噩噩，把發現美的眼睛丟掉了。
程箏然忍不住給顧茉莉打電話訴說心事，聽到一個意想不到的好消息，顧茉莉終於回來了。倆人激動地約定見面地點，程箏然才感覺懸着的心落下。
顧茉莉的蜜月堪稱真正意義上的蜜月。整整走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她很想念顧茉莉。
兩人在咖啡廳見面，擁抱在一起，惹得衆人旁觀。
激動情緒平靜下來，程箏然仔細打量顧茉莉的變化。
“變黑了，瘦了，眼睛更明亮了。哎你這是出去玩，還是避難去了？”
顧茉莉壓低聲音大笑，“當然是出去玩。”
“你家秦川有那麼長時間假期？”程箏然很懷疑顧茉莉說話的真實性。
顧茉莉很想得開，“他呀，只放三天假。剩下的時間都是我在玩。正好沒有他，我被一大票俊男獻殷勤，過的太酸爽了。”
程箏然聽不出她是真的無所謂還是說反話，只能乾笑。
顧茉莉不想說她自己的事，問：“我聽說程氏集團發生了不少事，怎麼回事？”
程箏然性質不高，“哎，反正都是爛事。一下子說不完。”
“嗯？今天時間還長，你慢慢說。我聽着。”
她們相處多年，顧茉莉一眼看出程箏然很有傾訴的慾望。就算她不說這話，程箏然也會主動說出來。
程箏然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你也知道，我奶奶偏心堂妹。上半年她們把程氏的股份從我手中要走。我當時不想和她們糾纏，就同意了。
當然，其實我還有別的想法。
奶奶和堂妹對我不好，我想用這件事教訓她們。就和蕭逸商量好，等她們接受程氏，經營
到漏洞百出的時候，蕭逸出手收購。
爸爸現在住院，公司的事情需要我打理，我對這些事一竅不通，不管怎麼說，都是蕭逸的責任。我原計劃用這種方法，讓蕭逸更加名正言順，蕭逸，也同意了，但事情有了新變化。”
顧茉莉猜測，“蕭逸不同意收購？”
程箏然趴在桌上，“我也不知道。現狀是怎樣的，蕭逸從來不和我說。反正現狀是程伊然把程氏賣掉了，蕭逸想辦法拿回來。”
程箏然隱去王蒙，她不想讓顧茉莉對蕭逸有不好的想法。
顧茉莉瞧程箏然的腦門，“聽了半天，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發愁什麼？擔心蕭逸拿不回程氏？”
程箏然搖頭。
“擔心你奶奶和堂妹找後賬？”
程箏然繼續搖頭，“我要是知道，肯定就不煩惱了。”
顧茉莉也跟着皺眉。
程箏然對她有很深刻的依賴，如果對她都說不出，不是鎮定的無法表達，就是事關性命。
“算了，想不通的事，放一段時間就好了。”
程箏然一下子抓住顧茉莉的手，往日積壓的情緒涌上來，竟然哭了，“我也不願意這樣，但我忍不住。我心裡難受，又不知道爲什麼難受。我都快難受死了。你都不安慰我。有你這麼當朋友的？”
顧茉莉慌了。
程箏然雖然喜歡哭，但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抽出紙巾幫程箏然擦臉，“好了，我幫你。”
程箏然抽泣，一團團紙巾揉溼。
顧茉莉問：“和蕭逸有關？”
程箏然想想，可不是和蕭逸有關。不管是之前讓蕭逸收購程氏集團，還是後來從王蒙口中得知蕭逸放棄程氏集團……
點頭。
“你擔心蕭逸變心？”
蕭逸對她感情，程箏然很清楚。她拉下臉，蕭逸都會哄她。蕭逸不會變心。要是蕭逸變了心，她肯定再也找不到比蕭逸對她更好的人，也只能孤獨終老吧。
顧茉莉問：“你覺得和蕭逸在一起壓力很大？”
都老夫老妻了，哪裡有什麼壓力！只不過每晚蕭逸處理文件，她站在一旁，什麼都不懂，覺得自己很無能。
是啊，她覺得自己無能！
程箏然抓住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茉莉，你覺得一個男人的新鮮感能持續多久？”
顧茉莉戒備地打量程箏然，問：“什麼意思？”
程箏然隨口說：“哎呀，不要緊張，我又不是問你家秦川。我問你覺得蕭逸對我的新鮮能持續多久？”
顧茉莉臉色略微蒼白，眼神黯淡了很多。
服務員正好送來她們的點的咖啡。
顧茉莉喝了半杯咖啡，強顏歡笑道：“我去點續杯。”
看着顧茉莉，程箏然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在顧茉莉站起時，抓住她的手，“我們是朋友，我有事都對你說，你有事也要對我說。”
顧茉莉神色軟了幾分，“等我回來。”
程箏然有些怔然。
是不是女人總是多愁善感，所以容
易受傷？她覺得秦川是個挺穩重的人，怎麼會讓顧茉莉露出那麼倉皇的神情！
顧茉莉直接端回來兩杯果汁。
“箏然，我嫁給秦川，是爲了安全感。我的要求不高，只要相敬如賓就行。秦川的意思很明確，他年齡大了，爲了讓家中長輩安心，所以才成親。我的情況，和你不一樣。你要是覺得蕭逸是因爲新鮮感才娶你，可以直接問蕭逸。”
直接問蕭逸？
程箏然眼神躲閃。
不用行動，她都能知道，蕭逸肯定一副很受傷的表情，然後各種撒嬌求抱抱。
蕭逸已經對她很好了，她要是懷疑他的真心，實在是不知好歹。
“其實你說的很對，我和蕭逸在一起有壓力。蕭逸對我很好，好到我覺得都快有報應了。我想回報，但又不知道該做什麼。和他在一起，很輕鬆，他什麼都會安排好。但這種感覺就像飄在雲端上，一不小心就會摔成肉泥。我每天都擔驚受怕。但說不出那種感覺。”
感情的事，都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顧茉莉無法體會程箏然的感受，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寬慰她，“其實很正常。剛開始的時候，你們門當戶對，實力相當，但現在蕭逸越走越高，你則變成家庭主婦，倆人的差距就越拉越大。”
蕭逸在前進，而她在原地踏步，所以纔會惶恐，敢怒不敢言。程箏然揉揉腦袋，無法否認顧茉莉的解釋。
“但是我也努力過，我還嘗試開公司……”程箏然說的有氣無力，顯然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顧茉莉被她的表情逗笑，“箏然，進步不是形式上的，真正的成長，是隨着實力增加內心也變得越來愈強大。”
程箏然若有所思。
顧茉莉比她經歷得多，看問題也比她透徹，顧茉莉的建議，一般都很有道理。
晚上，程箏然問蕭逸，“你覺得我單純幼稚嗎？”
蕭逸打了個馬虎眼，“我的看法只能代表我個人意見，並不是真實的你。你想做什麼樣的人，由你說了算。”
程箏然如同泄氣的皮球，忍不住嘆息，“我就知道，我肯定很傻。”
蕭逸說：“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單純可愛幼稚，是一個年齡段的標誌。過了那個時段，想單純都單純不起來。”
程箏然又問：“那如果我一直單純呢？”
蕭逸失笑，“我就喜歡單純的你。一直單純下去就好。”
因爲單純，很多東西就變得格外純粹。他的女孩，心中滿滿都是對他的喜歡。他不用花心思就能看到。和單純的她在一起，很輕鬆，也很開心。
“但是……”程箏然很不安，“我都不能幫到你。”
“相幫我的人很多，相應的，我需要付出回報，金錢，人脈，職位。只有你，我要回應感情和責任。箏然，你是唯一能讓我心甘情願回報感情和責任的人。”
程箏然眼中藏了隱痛。
情深意重，無以爲報。
蕭逸摟住她，蹭着她的頭髮呢喃，“箏然，我們要個孩子吧。”
有了孩子，她應該不會胡思亂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