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若昀表面是個很潮的新新人類,但其實骨子裡很保守。張瑞眯起眼睛,從另一個角度打量劉若昀。
“你不喜歡見到我。是不是我總是讓你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其實,那晚的事,我早忘了,一直糾結忘不了的人,是你。”
劉若昀矢口否認。
張瑞輕嘆搖頭,“不要急着否認。問問你自己的內心。要是能說服自己,我不打擾你。”
劉若昀愣住。回神時發現這是張瑞打趣她的話,想朝張瑞怒吼,卻找不到他人影。
魯西自從回國,很少見安雅。莫韞暗示她,男人對於不喜歡的女人,都會下意識躲避。
安雅暗笑。她要的不是魯西的喜歡,而是在乎她。這兩者是有區別的。前者是希望在魯西心中佔據一席之地,後者則是希望魯西做決斷時,能考慮她爲他付出而手下留情。
這樣說很可悲,但事實的確如此。
剛開始,安雅並沒有意識到事情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從生產線無法成功流入程氏那天起,她就感到父親對她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父親曾經評價魯西,可利用而不可親近。但又鼓勵她接近魯西。她不懂父親的打算,但還是按照父親的意志做事。
她只是個不受寵的私生女,家族中隨便一個成員出面,都能輕而易舉把她捏死。她要是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此生無憂。她反覆揣摩父親的意思,認爲魯西是父親給她安排的救命稻草,所以纔有珠胎暗結這回事。
至於後面捲入顧茉莉和莫韞的感情糾紛,也是魯西爲了保住他們的孩子設計的陰謀。
他們,畢竟有個孩子。
安雅安慰自己,中國人說虎毒不食子。元元是魯西的親骨肉,他應該會看在她是孩子母親的情分上給她一口飯吃吧……
懷着不確定的想法,安雅帶着元元約魯西到遊樂園。
對此,莫韞嗤之以鼻。
安雅不做解釋。
她看不上莫韞這個男人。雖然他在某些方面很有能力,但很多時候心智不成熟。
安雅前腳離開,莫韞後腳給王蒙打電話。
“安雅已經離開。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王蒙說:“看來那兩人把你惹火了。不然怎麼會揭露這麼隱秘的事?”
莫韞性質不高,“激怒我,對你沒好處。”
王蒙笑。掛斷電話。
莫韞的孩子,因爲這兩人而失去。
安雅和魯西的孩子還活得好好的。
莫韞每次見到元元,心情很複雜。
但那能怎樣,元元一口一個爸爸,叫得人心軟。安雅有句話說的很多。元元什麼都不懂,是真心把他當成父親的。
孩子是無辜的,他的父母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
安雅開車到魯西下榻的賓館。
輕車熟路來到魯西房門前,拿鑰匙開門,推開門縫,就聽到魯西用法語狂吼,“怎麼會失敗?神經素的樣品已經成功,解藥居然研究失敗!程箏然現在好好的,你們如何解釋。你們都是一羣廢物。”
猛地聽到神經素,安雅開
麼的手停了一下。
魯西沒發現玄關處的動靜,繼續吼,“記住,研究出解藥,越過安克孫直接給我。聽懂沒?”
安雅眼睛一閃,輕輕關門,抽出鑰匙。摸摸元元的小腦袋,問:“進別人家之前,應該做什麼?”
元元眼睛黑亮,“敲門。”
“那元元現在應該怎麼做?”
元元很乖地上前,小手在門上敲了兩下。
魯西開門。
安雅發現魯西只在腰間繫了睡袍。
玄關被廁所擋着,難怪剛纔他沒留意門的動靜。
安雅羞澀一笑,“元元想去遊樂園,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孩子是兩個人的,應該由兩人共同撫養。父親母親的角色,缺一不可。
魯西想了想,“今天不行,改天吧。”
安雅失望地看着他,又看看滿眼期待的元元,說:“好吧。你那天有時間?”
“後天。”
安雅展顏一笑,“好。”
說完,哄着元元離開。
元元抿起紅豔豔的小嘴,感覺安雅越走越快,走進電梯,按下關門鍵,說:“媽媽心跳很快。”
安雅說:“元元是個聰明孩子,剛纔發生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說。”
元元點頭。
神經素,是她曾經要給顧茉莉注射的。因爲父親不小心中了這種病毒。
是的,魯西告訴她,研究員研究出一種病毒,父親視察是不小心感染。所以脾氣古怪,需要她幫忙。安雅眯起眼睛。這事是發生在她和魯西建立關係後。
安雅想起上次劉若昀閒談時說起神經素的事,心中一驚。
她以爲的病毒,其實不是病毒,而是一種控制類藥物。父親安克孫中了神經素,難道她接近魯西,並不是父親的主意?現在集團的掌權人,不再是父親,而是魯西?
想法出現,安雅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真是這樣……
安雅思考。魯西爲何要這樣做。
父親安克孫有個失蹤的弟弟,後來回來沒多久就病逝,臨終時留下遺言,善待他的孩子,那個孩子一直在集團的監控下。
安克孫因爲愧對弟弟,對那個孩子很好。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他希望上軍校,就把人安排進軍校。希望改行學醫,就費盡心思幫他打通關係。想和蕭逸打商戰,就幫他建立諮詢公司。
那個人,就是王躍。
魯西,只是安克孫學着中國人結拜得來的異性兄弟。
聽父親無意提起,他遇到魯西時,他被一羣人追殺。父親無意救了魯西,魯西對父親感恩戴德,幫助父親度過好幾次暗殺。於是父親動了結拜的念頭。
經過幾年相處,父親發現魯西是個貪得無厭的人,便有了原理他的想法。
只是一家之主的認親儀式不是隨便開玩笑的,他只能把魯西調離高層。但魯西那時候已經培養了自己的勢力,動他不容易,只能軟硬兼施,徐徐圖之。後來,卻不了了之。
安雅想,按照魯西的性格,見到潑天的富貴,如果動心,可能會想把集團佔
爲己有。所以父親被神經素控制就有了合理的解釋。要真是這樣,她和元元根本就不是有了護身符,而是抓着一張催命符。
安雅可以預料,當父親去世,王躍從來沒有正式在家族中出現過,很多人不認識他。一直跟在父親身後的她就是魯西最有力的武器。魯西完全可以利用他們混淆家族血統,達到篡權奪位的目的。他們的利用價值一旦消失,就會發生各種意外……
安雅嚇得抱緊元元,連忙告誡,“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一定不要隨便亂走,聽到沒?”
元元被嚇了一跳,眼睛裡包着淚,點頭。
安雅嘆息。一個好好的男孩子,居然這麼膽小,而且動不動就哭,真夠心煩的。
回到家,安雅把孩子交給莫韞,開口就抱怨,“你看看你把孩子教的,膽小如鼠,以後怎麼做大事?”
莫韞毫不在意,“他現在只是個孩子。以後的事情很難說。你不要着急。”
安雅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這個時候,莫韞都有些佩服這個女人的氣度。
要是普通女人,肯定蠻不講理地埋怨他因爲以前的事苛待自己的孩子,但她只是瞪了一眼,真夠有涵養的。
元元抱住莫韞的大腿,“爸爸,我什麼時候能去遊樂園?”
莫韞溫柔地說:“你想去遊樂園?隨時可以呀。過兩天,爸爸把你的未婚妻叫來,咱們一起去遊樂園。”
元元給自己頂下的未婚妻,就是顧茉莉。
元元拍手歡呼,“好呀好呀。”
莫韞失笑。
這孩子早慧,一歲的時候就能和他們無障礙對話。現在三歲,已經有六七歲孩子的智商。這樣聰明的孩子,安雅居然還抱怨。難道她不知道慧極必傷的道理?
這麼一想,莫韞覺得元元有些可憐。
自己的親媽不愛護自己,親爹別有用心,落在他這個“敵人”手中,過的懵然無知。
哄好元元,莫韞接到王蒙的電話。
“情況如何?”
“應該發現了。安雅心情很不好。”
王蒙冷哼,“這麼容易得到我費心查到的資料,真是便宜她了。”
莫韞說:“你想怎樣?”
王蒙高深莫測地回答,“我只是想知道蕭逸會怎樣應對。”
聽到蕭逸的名字,莫韞臉色不太好。
“火燒眉毛,這次蕭逸恐怕無法全身而退。”
王蒙說:“你和他接觸時間不長,不理解他。蕭逸這人,既然已經知道神經素危害極大,肯定不會坐視不理。那勢必會和魯西對上。現在安雅已經不站在魯西這邊,多半會把魯西的資料泄露給蕭逸。只要蕭逸動手,咱們就把蕭逸的動靜反饋給魯西。魯西就會和蕭逸結仇。”
一番彎彎繞,莫韞幾乎被人命繞暈。
反應了幾秒,感慨,“最毒婦人心,這種手段都能試出來。嘖嘖……”
王蒙冷哼,直接忽視莫韞的嘲諷,“當初他讓我家破人亡,我現在把我當初承受的一切都全部奉還。他珍重的兩個女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