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
見陸雲滄竟然沒有躲閃自己這招冰洌,景程大驚失色喊道,同時飛身撲過去,想查看一下陸雲滄是否受了傷。
然而叫人意想不到的景象,再一次出現在景程眼前,只見那條巨大的冰龍在沒有遇到任何阻力的情況下,瞬間崩解,化作無數細碎的雪芒,閃着微弱的光飄散了個滿天滿地,而在飄飛的雪芒與冰屑中,有一人以劍拄地,正捂着胸口半跪在那裡,不是陸雲滄又是誰!
“師弟!”
景程來不及細想自己發出的冰洌爲何突然崩解,現在他滿心裡都是陸雲滄情況如何:“你傷得重不重!”
“咳咳、咳……我沒事……”
半跪在地的陸雲滄剛要張嘴說話,誰料一開口先嘔出一口血來,腥甜的血液倒涌回去,嗆得他咳了半天。
“先不要說話,我帶你去寒池療傷!”
景程又氣又急,伸手扶起陸雲滄來帶着他就往寒池的方向走。
“不用了大師兄,真的沒事兒。”
陸雲滄好不容易平復了咳嗽,趕忙掙脫開景程的手對着他搖頭:“是我對自己估計不足,又低估了師兄此劍的威力,才導致氣血上涌吐了一口血而已,不信師兄你看,我真的沒有受傷。”
陸雲滄對着景程抖了抖手,然後又蹦躂了兩下,這才叫景程緊繃着的神情緩和了一點。
“方纔當真是胡鬧,即便是切磋,此前你我哪次不是全力以赴,你今日究竟是怎麼了,竟然見到劍招襲來也不躲不閃。”
“這件事說來倒是話長了,來來師兄來這兒坐下,我慢慢跟你說,哎我說,師兄你就別繃着臉了,我方纔真的不是故意的……”
陸雲滄好話說了一籮筐,好歹叫景程不再揪着方纔的事兒不放,而後纔開始跟他講述五行規則與劍眼一事。
“就是因爲想找劍修的劍眼,我纔不急着出招,好仔細觀察你的業劍劍眼在何處的。”
說到這裡,陸雲滄擡起手來搔了搔頭,臉上神情有一點點尷尬:“本來我以爲只要將我的劍氣打入業劍劍眼就可以阻止師兄你出招,沒想到要做到這一點,根本沒有我想象的那般輕鬆,我的劍氣一探入業劍劍眼,登時就被反彈了回來,就因爲耽擱了這一剎那,你的冰洌就已經發出來了,我情急之下全力施展劍氣再次探入劍眼,這次雖然帶來了更大的反彈之力,但是總算成功中斷了冰洌劍式,我方纔吐血也是反彈之力引發的……”
“你確實太大意了,那位劍靈前輩做起來輕鬆,是因爲他對你的劍十分熟悉,而且他既是劍靈,你的劍就不會排斥他的劍氣,而別的劍修佩劍都是爲他們的劍意劍氣量身而做的,一旦劍身上接觸到陌生劍氣,自然會馬上產生反彈,你連這事兒都不知道就敢依樣畫葫蘆,貿然攻擊別的劍修的劍,只吐了一口血都算是輕的。”
景程聽完了陸雲滄的敘述之後,馬上就發現了問題癥結所在。
“你小子也是,這麼大的事情都沒跟師尊商量一下,就敢擅自試驗,幸虧今日你是拿了我的劍來求證,若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去找師父,我恐怕都見不到你最後一面了。”
“真有這麼恐怖啊?”
陸雲滄咋舌道。
“雖然此前我並不知道什麼劍眼,但我卻知道一件事,就拿我的業劍爲例,至今我的業劍已經重鑄過兩次,每次重鑄,我都會將合適的陰陽屬性材料加諸於其中一處,便是你所說的劍眼這個位置上,你想啊,每次重鑄都會給這一處增加不少高階的材料,這裡的各項能力都是最強悍的,而並非最弱的,你上來就要攻擊一把劍最強悍的地方,僅僅是這把重鑄過兩次的劍就叫你吐了血,師尊那把劍可不知重鑄過多少次了,你冒冒失失一劍刺下去,說不定要躺着過完這一年了。”
“師兄教訓得對,是我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陸雲滄點了點頭,盤坐在地單手托腮陷入深思。
“喂,又想什麼呢?”
景程長篇大論得說完,回眼就看到陸雲滄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得開口問了一句。
“我還是在想方纔受到反彈之力的事兒。”
陸雲滄盯着景程回答道:“師兄,我總覺得方纔之所以會遇到反彈之力阻撓,問題是出在我身上,肯定有哪個地方被我之前忽略掉了,而不僅僅是劍身防禦強悍的關係才導致這結果的。”
景程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想這個問題之前,你還是先去把衣服換一換吧,看你前襟都被血給染了。”
“無妨無妨的,師兄,要不咱們再試一次?”
陸雲滄沉思半天仍是一頭亂麻,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裡,於是揪着景程要再來一次。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把這件事稟報給師尊,聽聽他的建議再說吧。”
景程看着陸雲滄一臉急切的樣子,忍不住笑着擡手拍了拍陸雲滄的肩膀:“我明白你心裡着急,但再急這件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的,畢竟五行規則一說失傳已久,你要重新將它參悟出來,肯定不是一兩天就能辦到的。”
聽了景程的話,陸雲滄這才搔着頭訕笑了一下:“哦,好吧,那師兄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咱倆就去找師尊。”
過了一會兒,收拾齊整的陸雲滄隨着景程一起前往了戰天一的居所。
“徒兒拜見師尊。”
在兩人齊齊向戰天一行過禮之後,戰天一擡手示意他們坐到一旁去。
“山下情況如何?”
因爲景程今日剛剛回宗內,所以戰天一開口先問了他山下的情況。
“目前爲止沒有任何異常,監視幽冥氣旋的玉衡也沒有再次示警,不過保險起見,我上山之前特意去通知了所有的村落,叫他們這幾日都不要離開陣法範圍,一旦出現特殊情況,就立刻擊碎我留給他們的玉符,然後躲進陣法當中。”
景程垂首回答道。
“嗯,你做得很好。”
戰天一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陸雲滄:“之前邱楚天那邊也來了消息,說鬼族的先遣兵說不定也在找尋生脈,希望我們能派人同木易青一起前去找尋生脈,雲滄。”
“弟子在。”
陸雲滄連忙應道。
“你傷勢已愈,就由你和瓏姑娘陪木易青一起前去
找尋生脈吧。”
“好。”
陸雲滄想也沒想就痛快地應下了,畢竟這三處生脈關乎佈陣一事,他此前也想着要去親眼看看,只不過那時傷勢未好,戰天一不應允罷了。
“至於景程,就繼續盯着附近的動靜,務必做到防患於未然。”
在景程也應了一聲之後,戰天一站起身來。
“事情就是這些,你們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下去各自準備吧。”
“師尊,其實我們今天來,還有另一件事要向你討教。”
景程在跟陸雲滄對視一眼後,率先開了口。
“什麼事?”
戰天一原本要走出去,聽到這話腳步停了下來。
“是這樣的。”
陸雲滄接過話茬來,把五行規則、以及方纔他與景程切磋中發生的事兒詳細地複述了一遍。
“當真胡鬧!”
聽完陸雲滄的話,戰天一眉心緊皺地低喝一聲:“要試驗這樣的事情,還敢不提前告知你師兄,這是你僥倖得了手,若是沒有成功導致你因此受傷,你又讓你師兄以後如何自處!”
“師尊,我錯了……”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被戰天一這麼嚴厲呵斥,陸雲滄卻是聽得心裡一陣酸一陣甜,因爲知道戰天一是爲他與景程二人擔心,纔會這麼生氣,所以陸雲滄趕緊站起來,低下頭乖乖認錯。
“師尊,你就別罵師弟了,他也是求知心切。”
景程聽了戰天一的話,眼中也是微不可查的一紅,身爲點雲宗年青一代弟子中的老大,他平日裡確實總是以半個長輩自居,對待底下的兩個師弟師妹,也一貫地細心耐心,方纔看到陸雲滄被自己一劍打到吐血時,他真的是滿心懊悔與自責,即便後來知道了真相,也仍舊暗自下決心,定要將劍術練到收發自如的境界,免得再誤傷自己人。
只是他沒想到,自家師尊對他的性子這般瞭解,一句話就戳到了要害,搞得他眼眶一陣發酸,看到小師弟起身認錯,他也連忙站到陸雲滄身旁開了口。
“求知心切是好事,可魯莽行事、剛愎自用就是大事了。”
戰天一看了看紅着眼眶的景程,又看了看就差在臉上直接寫着“我錯了”三個字兒的陸雲滄,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緊皺的眉心也鬆開了少許。
“雲滄,從你入我宗門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天資超凡,悟性極佳,那些在修行中難倒過大多數人的坎,並不一定能難倒你,這本來是件好事,可這份天資與悟性,也會讓你變得過於自信,進而開始自大,五行規則,乃是修行之本源,若是隻通讀一遍就能熟練掌握,那就不至於因爲太難於理解,而被簡化進而失傳了,尋常人看到這麼深奧晦澀的知識,自然要冥思苦想上好久才能理會通透,可你看了一遍,想了一夜,就摸到了五行規則的脈絡,這才叫你過分輕視了五行規則,今日吃這麼一個小虧,對你來說,倒真不是件壞事。”
“師尊說得對。”
陸雲滄面上顯出一絲赧然神色,戰天一的話雖然不重,卻每一句都直直戳在他心窩上,叫他覺得自己有些擡不起頭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