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先解釋一下爲什麼會在這嗎?”
“嗯……這個……那個……”林清秋一時語塞, 總不能說她不想待在宮裡面對她的債主,碰上燕晴要出宮就順便一起跑了吧。她靈光一閃,“不是要學唱歌嗎?我出宮來找師父!”
“找師父要來青樓?”
林清秋從燕雲斂眼裡讀出了幾個字:你是傻子還是我是傻子?
“那個……不是青樓裡小姐姐多嗎?可以找到更厲害的!對, 我要學就要學最厲害的!”林清秋理直氣壯。
“嗯?師父在哪兒?”燕雲斂饒有興趣。
“遠在天邊, 近在眼前。”林清秋坐在燕雲斂懷裡, 悄悄朝那掌櫃擠眉弄眼, “就是這位, 這位姐姐叫……叫……”
“含笑。”含笑笑着接道。
“嗯?”燕雲斂斜了她一眼。
“這位姑娘想要學歌舞還是別的什麼,含笑都願意傾囊相授。”含笑看着二人,曖昧一笑。
“別的?掌櫃的會武功麼?”林清秋的聲音有些迫切, 大概對鎮壓燕雲斂存在幻想。
“沒問題,保管姑娘在房內征服……郎君。”含笑打量着燕雲斂。
“夠了, 點到爲止。”燕雲斂緊了緊懷裡的林清秋。
“誒, 含笑就是我的新師父了?”林清秋雀躍。
“乖徒兒。”
“想都別想。”燕雲斂冷冷出聲。被某妖精搶走皇后注意力的他渾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
“你個壞人!我不管, 我就要!”
林清秋掙扎起來,卻被燕雲斂摁在懷裡。
“乖, 別人都行。她,不行。你要找誰我都答應,好嗎?”
“唔!”
不動如山的燕雲斂渾身抖了一下。
林清秋悶悶不樂地張口,躲在他懷裡繼續咬他,邊咬還邊嘟囔着:“壞人。”
“不許咬我以外的人。”燕雲斂把她的腦袋從懷裡拽出來, 聲音性感得可怕。
“那狗呢?”
“狗也不許!誰都不許!”皇帝陛下已經淪落到跟狗吃醋了。
燕晴把頭轉向一邊, 表示拒絕再吃這碗狗糧。
“那我要含笑當師父!”林清秋得寸進尺。
“嗯。”燕雲斂的聲音微不可聞, 他抱起林清秋, 向外走去。
“誒, 你快放我下來……”
徒留燕晴在雅間在同含笑大眼瞪小眼。皇兄,這怕是怕在皇嫂手裡了。撮合林清秋和燕雲斂, 最後卻丟了皇兄的燕晴感受到了淡淡的憂傷。她扔下幾張銀票,傷心離開。
風煙閣外早有馬車等候,皇帝陛下抱起美佳人上車,絕塵而去。
燕晴出門,就見塵土飛揚,燕雲斂哪還有身影?她氣得跳腳,只得再喊了馬車回宮。
……
馬車上,林清秋在坐在皇帝陛下身旁坐得端端正正——她剛新得了師父,可不能讓燕雲斂再抓到什麼錯處。
回宮途中有段路崎嶇不平,林清秋調整坐姿,盡力保持着平穩。但,一個顛簸過後,林清秋終於還是歪到了皇帝陛下身上。
林清秋待稍平穩些,便忙回位置坐好,儼然是一個乖寶寶。
“拿朕當人肉墊子,你倒是好大膽子。”
“我不是故意的。”林清秋小心翼翼道。
“嗯,如此說來,你欠朕一次按摩。朕會替你記好的。”
“爲什麼?你別想隨便給我開賬,我不認!”
“那麼,拿皇帝當肉墊,你想用什麼來補償?”
“一……一萬兩?”林清秋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見燕雲斂不出聲,在他的目光下又伸出一根手指。
“嗯?”燕雲斂拍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意有所指。
“按摩,按摩。皇上我給您按摩,您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林清秋感覺自己的錢包在瑟瑟發抖。
爲了不再被某皇敲詐,接下來的路林清秋規規矩矩地坐在遠離燕雲斂的,卻發現皇帝陛下的臉色更不好了。靠近他要給錢,遠離他臉色臭。果然,男人心海底針啊。
次日大早,林清秋還躺在牀上,就被一陣香風薰醒。她用被子捂住臉,繼續睡。誰知那襲紅衣卻指揮一衆宮人將她從牀上擡起,穿衣洗漱。
當林清秋被摁在桌前面對蔥油餅的香氣,終於拜服了。她看着坐在一旁捋頭髮的含笑哭笑不得道:“師父,你老人家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含笑甩着帕子,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巳時一刻,別的妃嬪都煮着湯跟皇帝邀寵了,你還躺在牀上做夢?這後位是坐煩了?”
“嗯……燕雲斂哪裡有什麼妃嬪嘛。再說,這皇后也不是我自己願意當得……”她低下頭,越說越輕。
“傻孩子,不想以後每日清湯寡水還是好好學吧。”含笑以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她。
“唔唔唔!”林清秋含着熱粥點頭。
待林清秋用過早膳,纔開始了歌曲的教學。含笑讓人取來琴,兀自示範開來。一時間,鳥獸閣盡是春日。
林清秋暗暗讚歎自己的眼光,雖然這師父只是瞎指認的,但畢竟是風煙閣掌櫃,果然有兩把刷子。且不說歌聲如何動人,光那琴聲,便是一絕。難怪她昨日聽那可卿彈十面埋伏百般不滿。
聽含笑歌唱是種享受,就連一向好動的林清秋都安安靜靜聽完了。她咂嘴,有些意猶未盡,而後在心裡將含笑奉爲神女。
“過來,跟我念。”含笑拿出本詩經,翻到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關關菊酒,在河之肘。”林清秋一本正經跟着念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含笑忍笑,重複。
“關關菊酒,在河之肘。”林清秋滿腦子都是紅燒豬蹄,感覺口水開始噴涌。
“咳咳,是雎鳩,不是菊酒。”含笑糾正。
“明明是菊花釀的酒,爲什麼要叫雎鳩?”
“雎鳩是種鳥兒,不是吃的。”
“哼。”林清秋轉頭,做了個鬼臉。
“在河之洲~”含笑裝作沒看見她的小動作,繼續念。
“這個肘子總該是吃的了吧?不過,肘子爲什麼會在河裡呢?”林清秋疑惑道。
“在河之洲。這兩句詩是說,一種叫雎鳩的鳥兒相伴在河中小洲上和鳴。通常是用來比喻恩愛的男女。”
“不是吃的,真可惜。”
林清秋搖頭,含笑跪服。
然而,接下來的教學含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孤陋寡聞,原來荇菜可以是杏子做的菜,鐘鼓可以是盛菜用的碟子。
再到後來,含笑每念一句,林清秋就扯過她的袖子擦一回口水。無力反駁的含笑已經放棄了掙扎,同情燕雲斂的同時只想趕緊教完出宮,果然燕雲斂給她那麼高的工錢是有道理的啊。含笑爲自己在心裡灑一把辛酸淚。
等唸完詩開始唱,含笑才明白自己錯了,大錯特錯。新任的皇后娘娘五音不全,並且唱歌跑調。
更可怕的是林清秋對唱歌的熱情有增無減。
當一天的教習結束,鳥獸閣上下都感受到了絕望。周圍一圈直沒了人影。
含笑已經去找燕雲斂要求補償了。
“阿斂,你怎的如此無情?”含笑拿帕子拭淚,端的是風情萬種,將一個求而不得的深閨怨婦演繹得淋漓盡致。
燕雲斂不說話,依舊高貴冷豔。
“不帶這麼折磨手下的,給皇后上一天課,我能折壽十年。”含笑換了種狀態。
“你上點心,早點教會早點抽身,朕給你漲工錢。”燕雲斂不理會她的佯裝苦痛(皇帝陛下你確定是佯裝?)。
“哼~”見燕雲斂如此冷漠無情,含笑也不再說,提起裙子扭着腰走出去,還哼了首小曲兒“我的心裡一大塊,左右分兩半……”
不曾想有了林清秋之後,燕雲斂竟如此袒護她,含笑在心驚的同時又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想着萬一來了個推手,讓皇后變成小妖精,皇帝陛下的腰板不知是否還能挺得筆直。她嫵媚一笑,這個幕後推手是當定了。畢竟,讓皇帝陛下出醜可是她的畢生追求。
那廂林清秋還不知自己已被新拜的師父惦記上,正蹲在小廚房裡看御廚做晚膳。主菜是紅燒豬蹄,想到將要入口的美味,她嘿嘿笑開。
“娘娘,小廚房煙大,您不如在外面等着,免得嗆着。”御廚被林清秋盯得心裡發毛,險些放錯調料。
“沒事,你做你的,我看我的,不用管我。”林清秋理所當然地應道。
御廚沒了法子,只好繼續燒豬蹄。
“師傅,你做這廚子多久了?”林清秋又對這御廚起了興趣。
“娘娘您折煞奴才了。奴才進宮做飯已十年有餘了。”
“那我問你,這做菜的關鍵是什麼?”
“食材和火候。”御廚不假思索。
“不,還有心。”
“……”
“哈哈哈哈哈,我騙你的。你繼續燒吧,要不要我給你唱首歌調整下心情?這樣做菜會更好吃喲!”
可憐那御廚還沒能拒絕,林清秋就扯開嗓子開始哀嚎。不僅沒有半點樂感,反而刺耳磨人。
御廚加大火候,忙將豬蹄出鍋裝盤。
當他逃也似的出了小廚房。林清秋才反應過來,琢磨着她的歌聲也許能加快工作速度。如果成功了,那麼這又是一筆不小的收穫。不過,這個猜想還需要進一步去證實,眼下的任務,是好好對待她的晚膳。吃飽了纔有力氣幹活嘛,這是某人對着滿桌菜餚的腹誹。
“求您別吃了,吃太飽對身體不好,有什麼活我們幹!”這是耳朵即將遭受荼毒的衆宮人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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